緩緩地調整着呼吸的節奏和頻率,君曉陌停止了吸收靈氣,從打坐中睜開了雙眼。
感受了一番體內如涓涓細流般徐徐流動的真氣,君曉陌的脣角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
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順利,她原想着這本功法秘籍既然那麼難,說不定得試上好幾次才能順利轉化真氣,沒想到她一次性地就成功了,並沒有感到多少阻礙。
一份真氣等於兩份靈氣或者兩份魔氣,所以說,君曉陌體內的靈氣或者魔氣儲備比最初的時候整整多出了一倍。
如果把君曉陌的經脈和丹田比作一種容器,那在容器容積不變的情況下,她體內的“氣”被壓縮了,變得更加凝實,所以能容下的“氣”總量也增大了。
這在戰鬥的時候是具有十分巨大優勢的。當面對等級相同、勢均力敵的對手時,光靠這多出來的一份魔氣或者靈氣,都能把對方生生耗死。
“照這樣說來,《九轉靈魔煉體術》也不是很難練嘛。”君曉陌困惑地自語道,想着這本秘籍的作者在扉頁上寫着“及其難練,慎重選擇”這幾個字,是不是有誇張的成分在裡面了。
君曉陌嘗試着捏了一個練氣一級就能完成的法術,火焰術,想要看看在靈氣儲量增倍的情況下,會不會威力更大,結果,她連一個火星都沒能擦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君曉陌再度嘗試了好幾次,震驚地發現,都失敗了!
難道修煉這本功法會讓施法的成功率下降嗎?那也太坑了吧,這本秘籍的作者好想沒提到過啊!君曉陌驚疑不定地想着,連忙閉上了雙眼。
慢慢地,她腦海裡浮現出了那本書的樣子,憑着記憶,她一頁頁地“翻”過去。
有了上一輩子的經歷,君曉陌的靈魂被淬鍊得很強大,精神力也隨之到達了一個非常高的境界,當精神力強大到一定程度時,她便可以過目不忘了。
所以,君曉陌纔可以隨時在記憶裡“翻看”這本書,等於再回憶一遍。
“原來如此……”
君曉陌找到了癥結的所在——原來,真氣是不能直接用於戰鬥的,它必須先再次轉化爲靈氣或者魔氣,才能用於驅動法術、靈劍和陣法。
而且,《九轉靈魔煉體術》在練氣期的修煉方式與傳統的也不太一樣。
上一輩子,君曉陌無論是修魔還是修道,在練氣期時,她都只需要經常性地打坐,然後根據每一級的法訣運轉吐納天地間的靈氣或者魔氣就行。在這個過程中所吸收到的魔氣和靈氣不會穩定地留在體內,它們會自發地逸散出去,形成修煉者和環境之間的“外循環”。
在這種循環的推動下,修煉者的體質會被逐漸地改造,最後量變引起質變,達到更高的層次,爲步入築基期打好基礎。
然而,修習了《九轉靈魔煉體術》後,被儲存到經脈和丹田裡的真氣是不會自動逸散的,它需要一個“外力”的作用,才能形成類似的循環。
這個“外力”,便是讓修煉者體內的真氣逆向轉化爲靈氣或者魔氣的功法口訣,轉化爲魔氣的口訣與轉化爲靈氣的口訣是不一樣的,修煉者可以根據自身情況來選擇使用。
“把經脈和丹田用真氣充盈,此爲正循環,再把經脈和丹田裡的真氣全部轉化爲魔氣靈氣逸散出去,此爲反循環,兩種循環合在一起,纔是一個完整的‘外循環’,每次修煉均需要完成一個完整的外循環,才能達到逐漸改變體質的作用。”
君曉陌默默地念着《九轉靈魔煉體術》裡面的一段話,微微蹙起了眉毛。
良久,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果然,橫跨九個境界的天極功法沒那麼容易修煉,比普通功法麻煩多了哪。”
剛剛她只是完成了用真氣來充盈經脈和丹田的這個階段,還有一個反向的“逸散”階段,她沒有完成,所以,算不上一次完整的修煉過程。
君曉陌盤起腿,再度閉上了雙眼。由於現在還在宗門裡,她不能明目張膽地修魔,所以選擇了把真氣變爲靈氣的口訣。
一炷香過去了……兩炷香過去了……三炷香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怎麼回事?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君曉陌從入定狀態中清醒,臉上的表情除了驚愕就只有驚愕。
她體內的真氣只是很順暢地在經脈和丹田裡運轉,卻完全轉變不成靈氣逸散出去。
“難道口訣錯了?再回想一下。”君曉陌閉上了雙眼,再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一遍思路。
“沒有錯呢。”君曉陌秀氣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如果體內的真氣無法轉變成靈氣和魔氣的話,她連練氣一級都跨不出去,就真的只能永遠做一個“廢人”了。
君曉陌強壓下狂亂的心跳,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會的,既然靈氣和魔氣能夠轉化爲真氣,真氣又怎麼可能轉化不成靈氣和魔氣呢?一定可以的!君曉陌默默地給自己鼓着氣。
只是沒想到,靈氣和魔氣轉化成真氣容易,真氣想要逆向轉化卻那麼難。
君曉陌決定再試一試。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君曉陌終於能夠清晰地感到經脈和丹田被充盈的那種脹痛感消失了不少,這就證明了口訣還是有用的,的確有一些真氣被轉化成了靈氣,逸散了出去。
不過,這轉化的效率也太低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轉化時間,結果轉化出去的真氣說不定萬分之一都沒有。
君曉陌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只能咬咬牙,繼續轉化下去。
當清晨的陽光照滿了大地,修煉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君曉陌也終於感到疲憊不堪了。
她收了功,解除了入定狀態,就這樣閉着眼睛,靜靜地坐在牀上。
從她開始逆向轉化真氣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個時辰,然而,她大致估算了一下,成功逸散掉的真氣佔經脈和丹田裡真氣總量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以這種效率,她到底要打坐多長時間才能完成一個“外循環”,又得進行多少次“外循環”才能從練氣一級升到練氣二級?
更別說升到練氣九級了。
就在昨天,她還信誓旦旦地說過,要在三年以內達到練氣九級,然後與秦凌宇解除婚約。
結果,今天的她就被打臉了——她挑了一本如此難練的功法,現在簡直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君曉陌無奈地扶額,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看來,人真的不能把話說得太滿,如果昨天堅持不嫁給秦凌宇不就好了?現在定下的條件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呢。
君曉陌心情壓抑,決定出去走走。她想要看一看宗門內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風景,藉以來調節一下被修煉情況打擊得焦慮煩躁的情緒。
君曉陌是漫無目的地行走的,不知不覺中,她也不清楚自己走到了哪裡。
“喲,我還想着是誰呢,這一身紅衣還蠻耀眼的,沒想到原來是凜天峰峰主的女兒君曉陌哪~”一個故意拖長了音調,讓人無端生厭的聲音出現在了耳邊,君曉陌蹙眉循聲望了了過去。
“岱悅?”君曉陌略有些遲疑地叫出了來人的身份。
“喲呵,怎麼的,一段時間不見,連失憶症都跑出來了麼?也對,能夠私闖禁地而受到長老們重罰,最後連修爲都保不住的人,頭腦恐怕也機靈不到哪裡去。”岱悅譏諷地說道,挑起的眼角斜藐着君曉陌,滿滿地都是鄙夷。
也不怪君曉陌對岱悅的身份不太能確定了,加上前世,她最後一次見到岱悅是在六十幾年前,之後就沒聽說過這個人的存在了,現在又哪能一下子就把這個人的容貌和記憶裡的人聯繫起來?
不過,確認了岱悅的身份以後,君曉陌倒把很多細節都想起來了。
“岱悅,你不是恆嶽宗的人嗎,跑來旭陽宗幹什麼?”君曉陌淡淡地問道。
恆嶽宗和旭陽宗一樣,都是綜合實力排名前十的中級門派,多年以來的明爭暗鬥可沒少過,排位賽就打了不下百次,但也因此而促進了兩個門派的弟子之間力爭向上的修煉氛圍。
岱悅對君曉陌這種不鹹不淡的語氣十分地不滿,她高傲地擡了擡下巴,對君曉陌說道:“君曉陌,還記得我們的五年之約嗎?”
“五年之約?”
“是啊,三年前,我和你共同看上了凌宇師兄,本來約定了在後年的中級門派排位賽上,我們好好比一比,誰贏了誰就更有資格追凌宇師兄,你沒有忘記吧?”
君曉陌被岱悅說得一愣——有關秦凌宇的事情,她都選擇性地遺忘了不少,岱悅這麼一提起,她才隱約記起有這麼一回事。
岱悅被君曉陌臉上閃過的茫然給氣樂了,她指着君曉陌的鼻子罵道:“我就知道你忘了,呵,說好的公平競爭,現在呢?你倒捷足先登地和凌宇師兄給定下婚約了!好你個言而無信的君曉陌,活該你的修爲降到練氣一級!”
岱悅不提婚約還好,一提婚約,君曉陌的嗓子眼裡就堵上了一口悶氣!
“是秦凌宇向我求婚的,關我什麼事?”君曉陌冷冷地朝岱悅甩了一句,這句話直戳岱悅心窩子,把她心中的酸意戳得一股股地往外冒。
她這句話也不算說謊,的確是秦凌宇先求婚的,至於秦凌宇求婚背後的真實目的,君曉陌也懶得去提醒這個醋意翻騰的女人。
“不可能!”岱悅氣急敗壞地說道,“肯定是你言而無信地去糾纏凌宇師兄,他纔會迫不得已地答應了和你之間的婚約的!”
“愛信不信!”和秦凌宇有關的人和事,君曉陌真是一點都不想去沾染了。她懶得和岱悅站在這裡做一些無聊的爭風吃醋的事情,甩袖就準備離去。
至於恆嶽宗的岱悅爲什麼會出現在旭陽宗,她就更不想管了,反正也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
“你站住!”岱悅對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十分地生氣,她怒瞪着君曉陌的背影吼道。
君曉陌壓根連頭都不想回,直接繼續往前走。
“好你個君曉陌!”岱悅從來都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她咬牙切齒地低語了一句,越想越氣,頓時眼睛一紅,罵道“君曉陌,受死吧!”,說完,猛地抽出了腰上的一條凌帶,直直地朝君曉陌攻了過去!
君曉陌已經聽到了岱悅的這句話,她閃身想要回避,卻因爲經脈和丹田處的真氣無法被調用而動作一滯。就在這一瞬間的停頓,岱悅的凌帶重重地打到了君曉陌的上,君曉陌只感到背後一陣撕裂的劇痛傳來,她的身體仿若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了地面上。
“噗——”君曉陌感到喉嚨一癢,一口鮮血就這樣直直地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