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消化，閃耀於星空！
“……就是這樣了。”
在六合難辨的腥紅天地之間，黑衣少年平淡地講罷了自己的所有事情，最終幽幽一嘆：
“若非咱們此番都要死了，我是絕不想把這些東西說出口的……”
面容扭曲而猙獰的鏡心道人，肉眼可見的愣了許久：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唯獨沒料到秘密竟是這樣，薛小黑不是聖人下凡……他比聖人還離譜！
主角，無限輪迴重開的主角！
鏡心有一種活在夢裡的迷幻感，他很難想象洪荒天地都只是一個圍着主角轉的“工具”……
發了許久的呆，鏡心忽然笑了笑，雖然他現在怎麼笑都醜，但他確實在笑：
“道友，若你真能逆轉時空，還請一定要把這條解謎的路走下去……死了一次又一次，總會解開的。”
“我知道，所以下一次我會注意。”
薛小黑嘆了口氣，眼中卻沒有哀傷，不論對鏡心還是對自己，因爲等會兒自己就會重生到上一個存檔點。
“不過我答應你，等我重開到了外面，我們兩個就不進來了……此番仙界信息已經大體收集完成，雖然不知道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可以確定的是，仙界只是一個騙局，被騙來的所有仙人全都在失智狀態中自相殘殺而死了……”
“等我回到上一個節點，我會帶着你離開中州，再不探什麼仙界了……咱們回西荒繼續開屠，等屠到不想屠了，就自爆了事。”
薛小黑緩緩說起了他的未來計劃，鏡心認真地聽着，並提議補充道：
“開屠效率太低了……我們若在西荒複製中州的共生模式，那纔是正道……世道既已如此，共生也不失爲一個仙道正常延續的好辦法……道友伱的滅亡仙道之策，還是太極端了……”
薛小黑聽了有些皺眉：
“中州共生……也行，只要能消滅掉西荒的黑暗局面，溫和的共生吃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也許是見多了中州的繁華之景，原本對吃人極其牴觸的薛小黑，如今也慢慢認同了中州的做法。
既然吃人避無可避，甚至還對凡人們的生活有更多的好處，那倒也不至於要鐵了心的滅亡仙道。
總之，本次中州之行收穫極大，雖然沒有調查出末法之謎、天庭之謎、盤古之謎，但他卻找到了治療西荒的一味良好的藥方……
“相信我，我會帶着上一個節點的你活下去。”
“……我相信你。”
他釋然地望着薛小黑，泛紅的眼中透着複雜的目光：
其實他想說，此刻的他與所謂“上一個節點的他”本質並非同一個人，即便薛小黑真的願意帶“他”活下去，也不關自己一個死人的事。
但……死就死吧，反正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能讓對吃人邪道滿是殺心的薛小黑願意放過“他”，也算是自己沒有白死吧……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天地間的腥紅之氣越來越濃郁，受此刺激，那幾千萬真仙撕打得越來越瘋狂，死者也越來越多。】
【成千上萬的真仙就這麼默默地隕落於此間，且死者還在不斷增多：十萬、百萬、千萬……】
【受到漸漸濃重的腥紅之氣催化，你縱是玄仙，也有點頂不住了，爲了維持理智，你龐大的法力飛快被消耗！】
【而隨着法力的漸漸不濟，你原本受到壓制的暴戾之意逐步擡頭、加重，這使得你也出現了各種不適的症狀：雙目泛紅、直喘粗氣、面容扭曲、易躁易怒……】
【“道友……”】
【察覺到了你的異狀，心下了然的鏡心忽然笑了笑，而後灑脫地把七彩小鳥放回你的肩上。】
【先天靈氣涌入你體內，於是你方纔的異狀再次被鎮壓下來，飄忽的理智重新穩定，這讓你不由一愣：“你……”】
【“不必管我一個將死之人了！”】
【失去了先天靈氣的鎮壓，鏡心的狀態急轉直下，幾乎立馬就變得青面獠牙，全無人樣，但他還是勉強一笑：“我先走一步。”】
【說着，他狠狠一拍頂門，剎那間道消身殞！】
【他剛一死亡，軀殼及隨身衣物、法寶等物便肉眼可見地融化爲腥紅之氣，與其它真仙化成的紅氣一同飄蕩在這方天地間……】
【眼看着這一切的發生，你下意識地擡手想要阻止，但最後又什麼也沒做，只呆呆地看着鏡心方纔所處的位置：空空如也，煙消雲散。】
【一個陪伴了你幾千年，並正式將你引入修士圈子的老朋友，就這麼死得乾乾淨淨！】
【哀傷之感油然而生，即便你一遍又一遍地自言自語“一會兒就重開了”、“不用傷感”，也還是忍不住面有悽色……】
【呆了許久，你幽幽一嘆，繼續坐在原地。】
【你沒有急着死，而是想盡可能地活到最後一刻，以獲知更多的有用信息。】
【“活着，比死掉更有價值……”】
【……】
【時光繼續流逝，你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你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或許也不能叫“地”，因爲你其實是飄在其中的，無天無地。】
【在你的等待中，那些真仙越打越少，死者全部融入天地，不分彼此。】
【偶而有幾個試圖對你攻擊，也全讓你拍飛了，任由他們繼續打……】
【終於，隨着最後兩個缺胳膊斷腿的失智真仙拼了個勝負，幾千萬仙人們終於死得只剩下兩個，一個是他，一個是你。】
【而似乎是感覺到了還剩你們兩個人，那無盡腥紅之氣開始齊齊涌向了你們，催化着你們的暴戾與狂躁！】
【那個幸運的真仙受此激發，怒吼一聲，當場自爆！】
【但你面色不變。】
【腥紅之氣：？】
【它們繼續發力！】
【你還是面色不變。】
【腥紅之氣：……（特奶奶的，你倒是發癲自爆啊！）】
【它的催化並沒有起到用處，在洪荒之力不斷的先天靈氣供給下，你完全無視了負面情緒：自爆？不存在的，你還要留着命去看那最後時刻呢。】
【……】
【屢次催化無果，腥紅之氣便也放棄了你這根硬骨頭，轉而開始了進一步的消化流程。】
【對，消化！】
【在你的仔細觀察中，你越來越有了一種即視感：這是一場“消化”……】
【中天門是“嘴”，仙界是“胃”，腥紅之光是“胃酸”……而食物便是那些真仙，真仙們穿過“嘴”，到達“胃”，又在“胃酸”的腐蝕與催化下，一點點被轉化成了“營養物質”：腥紅之氣。】
【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你忍住噁心，煉化了一點點腥紅之氣……結果和你想的一樣，輕輕鬆鬆就將之煉化爲了修爲法力！】
【你震驚於自己的發現：原來所謂的仙界傳說，只不過是某個存在爲了吃飯而散佈出的假消息，真仙們滿懷期待地從洪荒各地自發前來追夢，結果一進來就變成了食物……】
【你當年的可怕猜想，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成了現實：仙界確實是個吃人的陰謀騙局！】
【在你的心中，宛然已經形成了一套食物鏈：“各地凡人產出魂魄靈氣，各地修士吃凡人的魂魄以成仙，等到成爲真仙，再在夢想的支配下自發地送到不周山來，以供莫名存在進食……”】
【這是何等令人毛骨悚然的萬古陰謀！】
【你不禁猜測起了這幕後的黑手究竟是誰：大羅？準聖？聖人？天道？】
【……】
【下一步消化開始了。】
【這方天地中的“營養物質”，開始分作兩份，一份向上行，一份向下行，而你也被無數營養們裹攜着往上行去！】
【對此，你雖然驚恐，但並沒有做以反抗，因爲你想看看那個幕後黑手到底是什麼人……】
【向上的速度很快，遠比你玄仙的飛遁更快，你甚至覺得傳送陣也遠不及此！】
【而在這等高速行進中，你的玄仙之軀漸漸無法承受如此負荷，於是在遲疑之後，你果斷將元神附在了身上最強大的一件物品上……】
【靈動的七彩小鳥忽然變得更加靈動，它目光復雜地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軀殼漸漸分解於高速的壓力中，直到化爲和周邊一樣的腥紅之氣。】
【看罷了，你一言不發，只任由鳥軀被“營養物質”帶着沖天而起……】
【或許是十年之後，也或許是百年之後……麻木的你終於與無盡腥紅之氣一同被噴射而出，一陣暈頭轉向後，你終於重見天日！】
【但你的元神早就在腥紅侵蝕之下消磨了大半，殘存的意識做不出太多反應，只能迷迷糊糊地記下了周遭之景……】
【你看到，周天星辰緩緩運行，有巨大的太陽、太陰，以及北斗、南鬥……】
【你看到，洪荒大地在你眼中一覽無餘，彷彿一個巨大的沙盤，東西南北中五域、四海，和神話中一模一樣……】
【你看到，不周山當中是空心的，它彷彿一座火山，將底下的腥紅之氣抽取並噴射上來，你就是從裡頭噴出來的……】
【最後，你看到了一道血紅色的巨大人影飄浮在無垠星空中，祂手執着兩柄戾氣逼人的神劍，將一個華貴的紫色人影狠狠釘在星空中，二人皆是一動也不動……】
【不動？】
【不，祂們兩個都在看着你！】
【腥紅人影很是錯愕地看向你，祂並不認識你，但你分明發現那些腥紅之氣與祂的氣息一致，顯然是祂的手筆！】
【而那華貴的紫色人影卻似乎認得你，祂驚喜地看向你，雖然被釘着說不了話，但你看得出來祂在請你幫祂！】
【你殘存的意志下意識地確認了敵我……】
【小鳥一個俯衝，撲向驚慌的腥紅巨影！】
【霎時，一個比太陽星還要巨大的赤色火球，閃耀在了洪荒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