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吃過早飯福晉就親自來了,原以爲場面會哭哭啼啼芷揹着小書包,跟自己請了個安,回頭囑咐蘇荔要好好養病之後,便高高興興的扶着寶寶上車了;寶寶表現得也很平靜,讓蘇荔好好養着,又拜託了順心和舒心一聲便跳上了車。反倒是讓福晉無話可說了,好一會兒,才幹巴巴的說道,“等過些日子,爺氣消了,我再來接你。”
蘇荔只是笑笑,“孩子您多費心!”
福晉又沒話說了,擺擺手,上了車。
小明心要跟着蒽芷,蘇荔親自送她上了寶寶的小車,再囑咐了一次:“府裡的事你別管,誰說什麼你都不要聽,不要問,只要護住心肝就好。有事跟寶寶說,別惹閒氣。”
“是!”昨天蘇荔一回家就第一個找的人就是明心,她把小明心的賣身契直接還給了她,告訴她,明心不再是任何人的奴才,她是自由的了,所以她有權決定要不要繼續照顧心肝,當然如果說不願意也可以。小明心完全不明白蘇荔想幹什麼,嚇得都說不出話來,蘇荔把情況一說,小明心才鬆了一口氣。
回王府對明心來說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孤兒出身,在雍王府裡一點點的努力才奮鬥到福晉的身邊,成了一等的大丫頭,沒想到沒兩天就跟了蘇荔。不過也挺不錯,看看自己的前任那位大明心輕輕鬆鬆的脫離了王府,自己說不定也有那麼一天的。這幾年跟隨下來,蘇福晉出手大方,人也和善。也真如傳言那樣,蘇荔從不會輕賤奴才。現在蘇荔還賣身契的舉動,倒真讓明心很是感動了一把。蘇荔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她照顧好心肝就成,這本也是她的本份,所以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其實蘇荔有時覺得自己真不算是好人,此時把賣身契還給小明心,是因爲她清楚的知道小明心是沒地方可去的,把賣身契放在她自己的手上了,她從心態上就是自由人了,福晉他們還有什麼可引誘她的?他們當慣了主子,並不瞭解下人們的心態,小明心再回王府就不再是奴才,她只是寶寶和心肝的僱工而已,於是她只會忠於寶寶和蒽芷了。
送走了他們,蘇荔回到大廳,把所有人都召了過來,身邊放着自己的寶貝匣子,裡面是自己進王府時帶的體已,這些年她後賺的如過手財神,花的都七七八八了,她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用到這塊來。
早飯後,大家通知都不要出門了,主子有話說。大家心裡都有些七上八下來。蘇荔不是多話的人,而且也沒當領導的癮頭,她可沒有沒事就召集大家開個會、露個臉,只爲了跟大會訓個話。所以此時突然召集,就讓大家有些忐忑。現在看到福晉親自出馬接走了兩位小主子,他們心裡的不安就更甚了。想當初,他們能被各府的爺看中了,派出來,都是因爲他們原在各自主子那兒都是有臉面和頭腦都不錯的。自然明白,這兒看着做主的人是蘇荔,可是,命脈是小主子。如果蘇荔沒兒子,誰能容她到今天,現在王爺接走了兒子,而沒接蘇荔,明眼人也就明白了,蘇荔這次是徹底的失寵了,那麼自己們該怎麼辦?回原主子那兒?他們不約而同的從心底抗拒起來。這一年的書不是白唸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開始否認起原先的信念,可誰也不敢真的說出來,原主子敢派他們出來,他們自有把握能控制得了他們,此時他們還是覺得就維持現狀最好了。
“都到齊了?”蘇荔坐好,看着面前黑壓壓的一片人。唉,平時不覺得,現在全湊在跟前了,才知道人這麼多。大廳裡凳子也不夠,再說也沒有讓他們坐凳子的規矩,蘇荔輕嘆了一聲,“繪仙小謝,你們去拿些團來,讓大家坐着說話。”
“主子,就這麼說吧!”順心直脾氣,直截了當的說道。
“也行!這兒地人分三塊。舒心、順心是我從王府帶出來地。算一塊;各爺府上送地算一塊;繪仙小謝和兩位姐姐是宮裡地。也算一塊。宮裡地我沒權處置。所以你們四位先在邊上坐坐。”蘇荔掃視了大家一眼後。最後把目光放到德妃送地兩個丫頭和兩太監身上。這四人默默地退到了後頭。但沒坐。只是靜靜地看着。
蘇荔再看向順心和舒心兩家人。“你們跟我十多年了。不是下人。是姐妹。所以不是處置。而是要商量。我們也過會再說如何?”
順心和舒心對視一眼。拉着各自
也退後一步。現在大廳中間站着地就是各府送來地一荔一個個看過去。心裡默唸着他們地名字。原以爲不在意地。沒想到她竟然一個個都記住了。原來這就是感情!
“各位來時。各位福晉把大家地賣身契都一併送來了。其實你們來了一年了。都知道家裡不缺人。只是不想駁了各位爺和福晉地面子。只好留下。現在……小主子們回去了。而我也要搬了。目前搬到哪兒我還不知道。現在我不是想趕大家走。只是想問問。大家是一家人。你們想走。我還你們賣身契。不想走。我還是還你們賣身契。想念書地。咱們還是照以前地章程。你們該幹嘛幹嘛去;不想再念書了。就好好地學個手藝。好養活自己。將來也好養家餬口。”
大家都蒙了。都不知道蘇荔在說什麼意思。蘇荔說了等於沒說。反正他們地賣身契。他們肯定得還了。他們要學會自己走出去。
“我知道你們爲難,回去商量一下。”蘇荔笑笑揮揮手。十人面面相覷,想想默默的退了出去。
蘇荔把頭轉向了繪仙小謝他們,“你們是宮裡人,我剛說了,我做不了主,這銀票給你們,自己藏好了,將來用得着我的地方,派人捎個話。”
四個紅包交給順心,順心一一遞給他們,四人都跪了下來,仆地大哭起來。
“別哭,回去歇着,中午咱們好好吃一頓飯,下午我送你們回宮。”蘇荔也覺得澀澀的,可是此時她只能這麼做了。
順心把他們扶了下去,大廳裡只有主僕五人了。蘇荔指指凳子,“坐!”
“主子!”
“坐吧!今天不分大小,再說,我這個側福晉今天也算是做到頭了,也不想再做了。沒有主子和奴才,我會搬到鄉下去,會過些簡單的日子,將來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會努力活着,現在的問題是你們,你們的賣身契早就還給你們了,你們是我的朋友,我信任的人,以後也是,本來說要把鄉下的莊子給你們的,現在那兒我派了別的用場,這裡面有些珠寶和銀票,你們兩家分了吧!”蘇荔把匣子輕輕的推了一下,對他們笑笑。
“我們去哪?他們都能留下,爲什麼我們不能?”順心吼了一聲?
“真是傻話,我又沒說你們不能跟我做鄰居,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還不得天天上你們家蹭飯去啊!”蘇荔呵呵一笑,開着玩笑,其實她並不能保證胤禛不會惱羞成怒,對自己痛下殺手,想讓自己不明不白的消失掉實在太容易了。現在她想活着,也許真的要一反常態了。但她的一反常態不能拖累了順心和舒心,不能讓他們受自己的連累。
“主子,說點正經的吧!”舒心冷靜多了,她和順心昨天知道原委之後,四人商量了許久,她們倆也不認爲此時蘇荔跟着孩子們回府是正確的選擇,回去了,掛個側福晉的名頭,而她手上這些便不再是蘇荔的,而是四爺府的了。
蘇荔雖然早已經跟他們說過,她即使回去也不會帶他們回去,他們的生活不會改變,蘇荔會安排好了再走。可是這麼些年了,她們難不成真的忍心眼看着她一個人回去?可是不回去也是問題,這次她相當於自我放逐了,她把自己的腰板挺得太直,太硬了。此時是能挺身而出的時候嗎?
“我說得是真的,我想明白了,我要散盡家財,景大爺那邊,還是由貴祥來管,但錢我不要,也不給孩子了,就像那兩個莊子,我都捐給洋學堂。包括我自己也是,我會去洋學堂幫忙,蓋個土坯房給我安身就成了。”
“主子!”順心大哭起來,她想想都覺得蘇荔這是在糟蹋自己。
“您是在……”舒心懷疑起來,會是在用哀兵政策嗎?
蘇荔白了舒心一眼,懶得跟她解釋,直接看向得順。
“得順,你把醫館管起來,讓吳大夫他們專心做學問,賺的錢除了分給大夫們之外,要固定留下將來的發展基金,還有一部分要用來做善事,贈衣施藥。”
得順起身領命。
蘇荔吐了一口氣,十三那邊的份子可以輕鬆養活自己,其它的昨天已經跟寶寶都交待好了。
唉!終於結束了,從十多年前帶着匣子進府,現在連匣子都沒有了,心裡竟然出奇的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