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無吞噬,也無嘶嚎,面對血海之中蜂擁而來的雷光與魔頭,粘合成玄色大手的魔頭反而意外的“呆滯”。
任由血海侵蝕的它們,似乎並沒有什麼自我意識。
這並不是王淵的萬魔寂滅手失敗了,反而這恰恰是萬魔寂滅手施展成功的表現之一。
無需多做其他,王淵神識一動,萬魔寂滅手的進一步變化就顯現了出來,剎那間,那粘合成巨手的無數魔頭就同時開始了自我泯滅。
天魔,陰魔,血魔,骨魔,不同種類魔頭自我泯滅時誕生的各異魔氣,在萬魔寂滅手的法術構架約束下,混合在了一起。
互相抵消,互相融合,就如養蠱一般,一股遠超羣倫的魔氣,就在王淵的刻意成就下誕生了。
無有天魔之氣的變化多端,無有陰魔之氣的隱秘難測,也無血魔之氣的侵蝕與生機,更無骨魔之氣的沉凝陰鬱。
新誕生的魔氣,只有純粹到不能再純粹的魔之屬性,那就是毀滅,無有雜質的毀滅。
單以純粹論,此時於血海之中誕生的這股魔氣,已經在無限逼近那羅喉賜下的毀滅真意了。
沒錯,王淵最後施展出來的這一萬魔寂滅手,正是受了那盤踞在他元神與法域中的毀滅真意的啓發。
已經下定決心謀取太乙道果,讓自己的道行更進一步的王淵,自然是要直面羅喉厚賜的,既然已經躲不開要與魔祖羅喉對上了,王淵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得到的那縷毀滅真意徹底地利用了起來,至於以後會怎樣,現在的王淵卻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而這萬魔寂滅手,則正是王淵管不了那麼多之後的產物之一。
至於這一法術的威力嘛,倒也對得起王淵研究毀滅真意時所冒下的風險。
那股蘊含着毀滅法則的魔氣,在自我毀滅之前,卻是將整片正在快速擴張的血海,連同血海外圍的一大片空間一同帶向了毀滅。
故而,這個王淵以空間秘法,在化魔峰山腹內開闢出的巨大空間內,就有了一片什麼也沒有的空洞。
撫了撫狂風吹亂的髮絲,對於那萬魔寂滅手的威力王淵本人還是很滿意的。
大手抓握敵人,再以毀滅法則送他形神俱滅,無論是控制還是輸出,都是頂好的。
有了這一法術在手,王淵的攻堅能力就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再也不會爲了化魔神光不破防,無法將高端敵人魔化而發愁了。
試驗完了新練就的法術,在施法移山趕嶽填補了缺失的大地土壤後,王淵就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這片山腹內的空間,畢竟作爲一派領袖,除了自身的現狀外,他還需要了解宗派,乃至於天下的狀況。
……
被師尊傳信,與兩位師弟一起趕往師尊的洞府,這種事對於唐忠來說還是很意外的,就算在早前就看到師尊的遁光回山,這種意外感依舊沒有減少絲毫。
之所以會這樣,實在是王淵那甩手掌櫃的印象,與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事風格,在唐忠心裡烙得太深了。
而其他弟子亦與唐忠相若,就像現在,鹿青枝與常武就在爲師尊爲何突然召見他們,而滿心疑惑地交流着。
“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讓師尊知曉了?”
“應該不能,無論是物資收集,還是宮觀建設,最近都沒出什麼紕漏,峰中內務是大師兄在負責,也沒聽說有什麼問題啊?”
“那是不是師尊他老人家又缺什麼煉寶靈材,需要我們這些弟子去收集?”
“有可能,但什麼珍惜的寶物,需要把我們三個都叫來啊?”
……
“好了,不要在這瞎猜了,一切等師尊召見後,我們就都知道了。”行至王淵的洞府門前,一路上都在沉思而沒有多話的唐忠,適時站了出來,出言結束了鹿青枝與常武兩人的猜測與討論。
兩人倒也沒因大師兄唐忠的打斷而生出什麼異樣的情緒,事實上,鹿青枝與常武的交流,就是在緩解他們內心的緊張情緒,對於王淵召見他們的真實目的,卻是不甚在意的。
畢竟,就算王淵近來的性情有了不少的緩和,也不是他們這些當弟子的可以忤逆的。
故而,在唐忠出言後,三人就於王淵洞府的石門前靜默肅立,等待召見了起來。
“都進來吧!”倒也沒用唐忠他們等多久,三人在肅立了片刻後,洞府的石門就轟然打開,他們的耳邊也傳來了王淵那威嚴陰沉的話語聲。
對視了一眼後,三人就由唐忠領頭,魚貫走入了燈火輝煌,明澈亮堂的洞府中。
“師尊他老人家的審美有很大的改變啊!”每次見這寬敞明亮的洞府,再想及之前荒塋山陰風洞的陰森佈置,唐忠就免不得在心中如此感慨到。
他倒是沒膽,敢於懷疑王淵的身份,之所以還會這樣想,卻是出於一種憶苦思甜的樸實心理。
不過唐忠的胡思亂想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們三人行了沒多久後,便在洞府的客室看到了端坐再雲牀之上的王淵。
黑袍黑髮,年輕的面龐上卻有一雙深邃得好似浸透了時光的雙眸。
威嚴,恐怖,直透人心。
只是偷瞧了剎那,唐忠就趕忙低下頭來,彷彿多瞧一眼自家師尊就是什麼天大的罪過一般。
王淵身上的這種威嚴,除了平日的形象積累外,更多則是源於他那萬魔一體,羣魔鑄身的天然威壓。
當然王淵是不會將這些對自家弟子細講的,在弟子面前保持足夠的威嚴,無疑對他更爲有利。
不過王淵現在的心思,也沒放在怎樣統御弟子與下屬身上,他召門下三位真傳弟子前來的目的,卻是要全面瞭解一番化魔峰,以及六魔宗目前的狀況。
“在爲師閉關與外出的這段時日裡,峰內可有什麼變化?”在斟酌了一番後,王淵如是問道。
卻是巧妙地將自己是個甩手掌櫃,不瞭解宗內情況的尷尬,給迴避了過去。
不過這可就讓唐忠三人萬分苦惱了。
“您老人家不理宗門事務多久了,讓我們這些當弟子的怎麼給您彙報啊?說少了您以爲我們這是糊弄您,說多了,被當成映射您老人傢什麼事也不幹,我們可就要屈死了!”雖然沒有明言,但在一剎那的眼神交流中,唐忠三人的心思卻是出奇地統一。
沉默了不知多久,在王淵面色越加陰沉,眼看就要爆發的檔口,唐忠無奈上前一步,硬着頭皮稟報道:“峰內事務皆無差錯,各項計劃也在穩步推進中,無有任何疏漏!”
在說完這總領綱要的一句話後,唐忠頂着萬魔帶來的威壓,再度擡眼偷瞧了一番自家師尊的面色,見王淵面色依舊陰沉,無有太多變化,卻也沒有繼續惡化後,他先是鬆了一口氣,之後便咬咬牙接着說道:“我們化魔峰承建的衆多倉庫,皆以竣工,並安全投入使用。”
“與其他各峰的物資,技術交流,也基本達到了無有阻滯的程度,其中本峰收益支出比,環比提升了……”
“於所設宮觀,香火收益,較上一季度有了可喜的增幅,與其他四派相比,亦是名列前茅……”
“包括大周帝朝在內的凡間附屬勢力,物資供奉再創新高,據可靠數據顯示,明年供奉一項的物資收穫,將有肯能達到直屬資源點收益的三成有餘……”
“外門弟子錄取率,外門弟子合格率,以及外門弟子化魔峰選擇率,都有了較大的提高……”
自從在科技測宇宙,學到了先進的數據歸納統計法,唐忠就覺得自己的內政處理水準,得到了質的提高,但他怎麼也沒料到,那些冰冷無情的數據,還能在這樣的時候,在嚴厲的師尊面前,發揮擋箭牌的作用。
看自家師尊那若有所思,並微微點頭的滿意表現,唐忠不由大大鬆了一口氣。
“回去一定要給那些被抓來的會計們提升一下待遇,沒有他們搞出來的精確數據,我今天非得栽在這裡不可。”在王淵讚許,兩位師弟欽佩,羨慕的目光注視中,外表仍舊謙恭有禮的唐忠,如師想道。
……
“我這門下倒也多人才啊!數據彙報什麼的,再搞個ppt就非常像樣了啊,看來內政事務方面,我是可以放心交給唐忠來處理了!”讚許地看了眼不驕不躁,沉穩大方的唐忠,王淵便將目光挪向另外兩位弟子。
在唐忠的彙報中,鹿青枝與常武的工作也得到了總結式的彙報,已然得知化魔峰大概情況的王淵,揮手製止了兩人打算進行的重複性彙報,無視了兩人忐忑不安的神情,王淵在心中也是對他們有了一個明確的定位。
鹿青枝,擅長外交事務,與情報收集,主見上雖稍有遜色,但只要給出大體方向上的指導,就能成爲獨當一面的專項人才。
常武,擅長實務,執行力出色,不錯的決斷力與忍耐力,讓他對長期型外派任務十分勝任。
“要是我門下能再多個研究型人才,就完美了,嗯,或許再有個開心果也不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尋摸尋摸!”在對化魔峰近況,與門下弟子特質有了一個新的瞭解後,王淵便得寸進尺地如是想到。
不過知道這種事急不得的王淵,卻是並沒有立刻開始自己的尋找真傳弟子之旅。
他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需要忙,需要關心。
擡手會退了惴惴不安的三位真傳弟子,王淵的身影就陡然消失於雲牀之上,他卻是通過無形無相遁,直接越過洞府禁制的阻隔,以直線路程,朝着同心峰上的議事殿而去了。
在這一過程中,他也沒忘記將召開宗內會議的傳訊靈符,發給另外的五個小夥伴。
……
“怎麼剛從無盡虛空回來就要開會?還能不能讓人得清閒了!”除了王淵外,第一個到達議事殿的卻是龍月靈那個小丫頭,她人還沒在寬大的椅子上坐穩,抱怨的聲音就直衝王淵而去了。
“人齊了再說!”對於小丫頭的抱怨,王淵只能無奈一笑,六魔宗組建這麼久了,龍月靈卻是憑藉可愛的外表,與關鍵時刻識大體的優良品質,將宗門吉祥物的位置坐得穩穩的,這就讓她平時小小的任性,變得無傷大雅,王淵也更不能因她“合情合理”的抱怨多說些什麼了。
“哼!”對於王淵的回答,龍月靈顯然很是不滿意,不過她也沒將抱怨擴大化,只是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王淵,似是想盯得王淵自發懺悔,提前交代會議內容一般。
也多虧嶽無敵他們都在宗門駐地,收到傳訊靈符後很快就來到了議事殿,否則王淵真不好應對。
“宗門平常的會議,都是弟子們來開了,現在老王你把我們都叫來,要是沒有什麼大事,可就有你好看的了,我可聽說劉康正在研發一種新瘟毒,要是因爲開會出了岔子,你就等着被他記在心裡,在暗中被當成實驗品吧!”在人都來齊後,不等王淵出言解釋召開會議的目的,龍月靈就率先出言“威脅”道。
不過作爲龍月靈威脅中的“懲戒力量”,劉康卻表現得如往常一般淡然,就像龍月靈說得不是他一般。
“說說是何事吧!老王在從虛空中回來後,就召開會議,想來定是重要的事!”嶽無敵在不八卦的時候,還是很忠實可靠的,見龍月靈還想找人一起“威脅”王淵,便果斷制止,並將會議引回到了正題上。
“兩件事,都算不上什麼好消息!”向嶽無敵微微致意後,王淵如是說到,“第一個,在我返回前,我看到那實心宇宙的封印出現了巨大的鬆動,被封印者的一隻昆蟲節肢已經冒出來了。”
“第二,天庭鬥部傳來消息,虛空風暴已經出現減緩的趨勢,想來我們的宇宙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環視聞言若有所思的一衆同伴,王淵接着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各項準備都需要加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