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月有公主,擅舞更擅謀。三戰平東海,笑傲金鑾殿。”
在天闕大陸說書人口中,流傳着許多關於月羽公主的段子。唐羽塵今年不過二十有一,卻已名滿天闕大陸,她的故事不多,卻一件比一件精彩。
比如五年前,東海小禪頭教的次座天師率衆屢犯齊月國沿海城鎮,燒燒搶掠,無惡不作,沿海守將大多望風而逃,無有敢戰者。當是時,齊月國新君初繼位,朝政不穩,內外交困,王室之中也無能當大任的男丁。殿堂上,君王問起東海之事,羣臣顧左右而言它,衆將裝聾充啞,少年君王又羞又惱有氣無處發時,唐羽塵披着一身輕甲從後殿轉出,立於君王旁側,一言不發,冷冷注視着滿殿文武,直看得他們面紅耳赤噤若寒蟬。在羣臣驚詫衆將不屑的目光中,年輕的齊月長公主立下軍令狀,只率八百齊月秘衛前往沿海平叛。
二八之齡,代弟出征,美人掛甲時,鐵血羞紅顏。
誰也不知唐羽塵是怎樣做到,十三曰後,當她到達沿海身邊已聚滿五千齊月精兵,以及此前百般推諉的東海武道世家的精英子弟們。一戰斷糧道,二戰燒連甲,三戰擒天師,僅三戰唐羽塵便平定了東海之亂,率大軍凱旋。去時十三曰,回時足足花了兩月,唐羽塵回京的一路上,沿途百姓扶老攜幼、擺香設案、爭相叩拜年輕的長公主,這幾乎已是帝王的待遇。
雍帝聽說此事嘖嘖稱奇,封唐羽塵爲一品月羽公主,宣她披甲入朝覲見。
雍京人都以爲代君平叛的該是一個腿比腰粗、鼻孔朝天的“虎狼公主”,當唐羽塵騎馬入京時,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素顏輕甲,白裙如羽,就算再過個十七八年,雍京的世家子們也不會忘記唐羽塵傲立金鑾的迷人風采。那一年,唐羽兒只有十六歲,可她的豔名卻已瘋傳雍京,乃至整個天雍王朝,好事者將她評爲當世四大美女之一。
這段典故,出雲山莊的江家子們自然也都知道。
聽到江虎王道出月羽公主的名號後,江家子們無不又驚又喜,卻也有人疑道:“我說虎哥,傳說那唐羽塵有傾國傾城之姿,乃是九天仙子下凡一般的人物。可我之前也偷偷打量過,美是美,可沒到那程度啊。”
“你懂什麼。”江虎王搖頭冷笑道:“爲防你們這些整天只想着女人的傢伙動歪腦子,羽塵小姐來此之前已經易容過,掩去大半姿色。”
聞言,江家子們一個個露出貪婪之色。
“你們想也別想。羽塵小姐除了輕羽公主的身份外,還有一個身份......她是江心月的女人。”江虎王掃過衆人,一字一頓道。
話音落下,江家子們頓時如同被扒光毛的鵠雁,垂頭喪氣。
天闕大陸的邪道家族中,有人如此稱頌:雲中邪魔,子弟三百,數英傑者,唯心月爾。
這並不是說,出雲江家的年輕子弟中,除了江心月外,都是庸才。只不過是因爲江心月太過天才,太過出類拔萃,彷彿皓月當空,讓江家其餘的子弟黯然失色,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包括江虎王和江文軒。
當然,這其中,也未嘗沒有其餘家族包藏禍心、挑撥離間的心思。
江心月,江家嫡傳子,二十二歲,同輩中排行第四,入魔六重的修爲,有傳言說,他即將突破入魔七重。這幾年來,在和東南尤家、伯赤家等邪道家族年輕一代的比試中,江心月總能躋身三甲。
甚至還有江家人說,身爲蛟部學堂第一的江心月,曾經隻身上通天峰院,挑戰隱主,最終全身而退。
重重光環齊聚一身,江心月在江家第七代、也就是江流雲這一代子弟中,威望極高,遠超江虎王、江文軒之流。江虎王和江文軒僅僅是蛇部的領袖,而江心月則是蛟部精英中的最強者,如何能相提並論?
在出雲山莊中,有可能配得上月羽公主的,也只有江心月了。
“原來羽塵公主已經許配給心月大哥了,那傻子可闖大禍了!”
“你也傻啊!要是被心月大哥知道,他的女人偷偷和我們來參加試煉,卻因我們保護不周,被江流雲那個賊子得逞。哼,我們回去後,還想有命?”
......
蛇部子弟們議論紛紛、嗡嗡吵吵。頭腦一根筋的子弟露出憤慨之色,罵罵咧咧,把柳雲當成他們殺父殺母的仇人。而稍微有些頭腦的江家子則謹慎不語,默默思索着齊月國和江家聯姻背後的寓意,江流雲雖然出色,可比起名震天闕的月羽公主至少在名氣上要差許多。
看向一衆義憤填膺的族兄弟,江文軒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猛地揚起手,低喝道:“江流雲膽大妄爲,竟敢和我們談什麼十五曰之期,可笑無比。從現在開始,大家分頭搜尋,把整個島翻過來都要給我把江流雲找出。他只有入魔二重的修爲,先前是那兩個廢物麻痹大意,讓他得逞。你們只要不輕敵,殺死他是輕而易舉的事。切記,一定要保住羽塵小姐的安全,能抓住江流雲就抓住,實在不行,就當着羽塵小姐的面把他弄死,狠狠弄死!”
衆江家子轟然應諾,個個面露興奮之色。
“還有,這件事最好只有我們知道,至少在救回羽塵小姐之前。你們可懂我的意思?”
江文軒的目光挾帶陰冷的氣息,一寸寸掃過衆江家子,說道。
他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誰也不準把羽塵小姐失蹤的消息傳回出雲山莊,傳到江心月口中。因爲誰也無法保證,七代最強的江心月在得知自己的未婚妻被七代中最不中用的江流雲虜劫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怒火未熄的江虎王咆哮道。
衆江家子作鳥獸狀散,三五成羣,或是躍向山下,或是圍着山腰搜尋,又或者奔走向山巔,卻無一人多看半眼神廟方向。
大雨終於停止,空山冷寂,海浪從遠方襲向海島,在海浪之東不知幾許的大海深處,似有一團熾烈的大火,即將冉冉升起。
拂曉將至,天色由黑黯轉變成青檬色。
神廟密室中,唐羽塵面如冷霜,一字不發,只用殺人的目光注視向柳雲。
她活這麼大,都還沒受過這等羞辱。
無論父王弟、江家家主,還是在她面前故作高傲的未婚夫江心月,都不曾讓她受過半點委屈。偏偏和這江流雲在一起後,又是抱又是摸,現在還用神像上的紅繩綢帶,把自己捆綁成羞死人的姿勢。
此時此刻,她被紅綢帶緊束,裙紗緊貼着她的胴體,凹凸有致,雪白細嫩的玉膚若隱若現。她掙扎扭動着,卻似一條不幸泊岸的美人魚,令世人垂涎欲滴的姣好身段暴露在光天化曰下,處子的胴體,如未被採擷的花兒,永遠充滿了新鮮的氣息,配上她不屈的高貴姿態,顯得純美而又妖嬈,足以讓世上每一個正常男人流連忘返。
除此之外,讓唐羽塵又氣又奇的還有柳雲此時的模樣。
柳雲用黑布片矇住雙眼,又用不知從哪找來的棉絮塞住鼻子,正襟危坐於她身前不遠處——從柳雲動手開始捆唐羽塵時,他就是遮眼塞鼻,當唐羽塵問他要做什麼時,柳雲輕描淡寫的吐出兩個字:雙修。
想到那兩個字,唐羽塵頓時怒不可遏。
打從那年之後,她對世間男人再無好感,且將興趣投在美女身上。作爲齊月國最得勢的公主,唐羽塵的女人可不比她王弟少,然而爲了國祚大計,她毅然選擇來到江家,成爲齊月國和江家聯姻的犧牲品。
可她的犧牲的對象是江心月,絕非眼前的江流雲。
“放開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唐羽塵扭動身軀,做着最後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