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仙樂又朝綺羅的房間走去,綺羅已經站在地上,一身玄色的長袍鋪地,披落的長髮柔順唯美,隨着她步履停頓間自有風情,或許是因爲有傷的緣故,渾身上下透着慵懶的嫵媚。
“原來你就是玄祁的弟子,魔門妖女!”仙樂走進屋內,盯着綺羅好一頓挖苦,魔門妖女四個字咬的極重,她就是在強調,綺羅的身份與君無憂有多大的差別。
綺羅向來冷豔自持,她冷看了仙樂一眼,不曾放在眼裡的忽視掉。目光落在屋裡的佈置上,這裡的東西雖然沒有水墨宮的齊備,但是,這個屋子卻像極了長情殿的擺設。
仙樂被忽視,心裡有氣,走過來按住了綺羅正要去觸碰的書卷,漂亮的臉忽然變得猙獰,她怒喝道:“玉綺羅,你喜歡過自己的師父,傷害過自己的姐姐,現在又來纏着無憂,傷風敗德,一面讓他叫你師父,一面和他曖昧不輕,你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人,爲什麼像你這樣的人,還活的那麼理直氣壯?”
綺羅的冷意自瞳孔流出,仙樂的話正好犯到了她的禁忌,不顧得一二,綺羅狠狠的撩開仙樂的手,硬是從她手上搶過書卷。
憤怒的雙眼像是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仙樂的自尊心極強,剛纔明顯佔了下風,她擰眉,欲出手對打一場。
綺羅有傷在身,自然不想與她硬碰:“你們神仙都是喜歡趁人之危嗎?”
這句話正好擋住了仙樂的攻勢,她那麼在乎名聲,是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好,我現在不殺你,但總有一天,無憂會親手殺了你。”仙樂的手從半空落下,雖然很遺憾,但她相信總有自己說的那麼一天。
綺羅撫着長髮,冷媚的眼神非常自信,她笑道:“無憂是我教出來的徒弟,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永遠都不會有你說的那一天!”
“哼,你別忘了自己還是魔道中人,你毀了玄祁的萬年修爲,與整個天界爲敵。而無憂是天界極有威望的上神,身負天職。你結下的天仇,難道無憂會跟你一樣反天不成?親手殺你,那是遲早的事!”仙樂倨傲的神情那麼令人討厭,可她說的卻也是一個鐵的事實。
綺羅不動聲色,她看向窗外的飛花,嘴角自然向上揚起。
她知道仙樂說的那天還需要很久的時間,目前,她病情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好起來?在一起說的有些早。
“你擔心的事情真多。”綺羅回頭,眼角的餘光掃過仙樂。
這事本來就是仙樂操心了,綺羅還沒有走到那一步,何況是君無憂對她從來就很清白。
仙樂心中有氣,卻拿綺羅沒有辦法,只好憤然離去,放下話說“我不會讓你毀了無憂的。”
看的出仙樂也是真的喜歡君無憂,可惜一萬年前她沒有好好珍惜。
綺羅坐在房內,仔細想想,以後的日子還是需要打算的。
不一會兒,君無憂就把栗子粥端了進來,綺羅吃了幾口,味道很不錯。君無憂不喜歡說話,屋子裡只有勺子碰撞碗的聲音。
仙樂就在站在屋外,她對屋裡發生的事情那麼清楚,可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素羅遠遠的站在梨院之外,看着一個戲裡戲的情局,心中甚喜,她正愁着沒有好的契機下手,這樣看來,她下手的機會還得在仙樂身上安排。
自從綺羅來到雲國之後,君無憂也就很少讓人來梨院找他煉丹,因爲他最擔心的是會有人吵到綺羅,爲此,他還特地在梨院百米之外設了結界。
直到,有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男子撞得頭破血流,結界因爲他至誠的血而自動破裂。爲什麼要用美若天仙來形容一個男子?因爲這世上只有冷璧一人美的這麼不像話。明明就是一副美人的面孔,偏偏又是一個男兒身,真是可憐,可惜,可嘆。
綺羅站在梨花紛落的樹下,沉默的嘴角下浮起若有若無笑。散落的結界殘平,竟像水滴一樣慢慢墜下,落在她的玄衣之下更加起舞凌亂。
看着門前跪地的男子,他垂着頭,身上的殺氣很重。白色的袍子早已染了血,像片片鮮花落在了雲上。
君無憂走近他,冷毅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似的。
“你這執念太深了。”君無憂沒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
綺羅驚訝的看着冷璧,只是幾年未見,他竟變成這般模樣,究竟經歷了什麼事情,可以把他的驕傲都磨盡?
冷璧擡起頭,媚惑的雙眼那樣的冷豔,氾濫着迷人的光,嘴角微微抽動,展出一抹苦笑。
他說:“我只是想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成爲他的妻子,爲他生兒育女。”
那麼動聽的一句話包含了許多心酸,冷璧一直都在追趕劉暄,一想要變成劉暄最好的影子。
當一個男人,愛上另一個男人,這樣荒唐無奈的事,看起來那麼的荒謬,卻那樣令人心疼。
冷璧離開不過數月,陳國那點事已經翻天覆地,太子劉照因爲設計構陷六皇子被廢。
至於劉暄,他被太子追殺,以至於雙目失明。最後,還是太后出面,逼皇帝下旨恢復其皇子的身份。劉暄纔在身份上重見了光明,回到了遠別的京都。
太后愛孫心切,提出高官厚祿的封賞在民間四處尋找治療劉暄雙眼的名醫,這世上,除了君無憂和玉綺羅,沒有誰會煉出這樣的丹。
不久之後,冷璧帶着君無憂所制的丹去到京都,獻上神丹,治好了劉暄的雙眼。
太后甚喜,悄悄的找過冷璧談話。
灰暗的鳳棲宮中掛着硃紅色的帳簾,一幕幕垂落在地,鋪出一片幽暗的深殿,太后正襟危坐在鳳椅上,雍容華貴下是她精明的算計。
她盯着殿下跪着的冷璧,端祥了一會兒,悠悠道:“長得這麼好看,不去禍國真是太可惜了。”
冷璧凝視着太后,他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知道他聽不明白,所以又很直接的說了句:“暄兒將來是要做太子的,你不適合他。”
疑惑的眼神自然而然的淡去,冷璧就知道太后是不會成全他和劉暄的。
“太后要拆散我們?”冷璧仰頭,冷視太后的自負,他冷璧何等驕傲之人,豈會聽一個老太婆在這裡對他囉嗦?
太后的目光一緊,死死的鎖在了冷璧的臉上,她是絕對不會讓這樣一個妖豔的不詳之人留在自己孫兒身邊。何況,劉暄就是因爲他纔會被劉照陷害。
她想,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冷璧這個人,劉暄的路肯定不會這麼坎坷。她會憑藉自己的能力爲劉暄鋪一條更加輝煌的路。但是她忘了,如果沒有冷璧,劉暄就不可能復明,劉照也不可能被廢。
冷璧突然起身,他從來不畏懼皇室的權威,太后權力再大,終究也只是一個太后,她若有能耐,劉暄早就是太子了。
“太后,恐怕你還不知道,劉暄曾對我許諾過,如果我是女兒之身他就會娶我。”冷璧很自信,他始終記得劉暄說的那句話。
太后不以爲然,她比誰都清楚,冷璧就是一個男人。她嗤笑:“哀家倒是想看看,你如何變成女人?”
冷璧瞥了太后一眼,好看的眼睛一閃,隨着他揮動的衣袖慢慢轉移。他就這樣走出鳳棲宮,帶着荒唐的夢想,一心想變成女人。
本來,變不變成女人也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劉暄怎麼想。所以,趁着那股子勁還在,冷璧跑到劉暄面前。
他笑着問他:“殿下,將來你當上了太子,還會像這樣對我好嗎?”
劉暄深情的眼視望進了冷璧的心裡,他不由的一顫,急忙別過臉,冷道:“這樣看着我做什麼?你就老實說,我是個男人,你會不會娶我?”
劉暄嘴角輕揚,溫文爾雅的笑足可以傾倒眼前的一切,他拉起冷璧的手,深深的埋進自己的懷裡。
“你和天下,我肯定會選你。冷璧,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劉暄都會娶你。”對劉暄來說,太子之位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以前,他還沒有遇到冷璧,所以他的心思都在奪嫡上。如今有了冷璧,他的身份有些尷尬,如果當上太子,反而會害傷到他。如果可以,劉暄只想永遠做自己的皇子,將來再封個什麼閒職的王爺,在偏遠的封地與冷璧在一起。
“沒個正經!”冷璧丟開劉暄的手,好氣道:“你就沒有想過,娶了我可能不會生孩子。”
劉暄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依然溫柔,在他心裡,已經千萬遍的告訴了冷璧:“這一生有你就足矣。”
冷璧還是不明白,他爲劉暄考慮的太多,以至於更加堅定了自己變成女人的想法。
這一次,他來雲國就是爲了變性而來,撞得頭破血流,依然好看至極。
綺羅聽了他的故事,倒是很想幫他這個忙,可惜,她已經不能再煉丹了。
君無憂聽了冷璧這個大膽的想法,一口回絕了他:“我不會幫你的,回去吧。”
冷璧自然不依,他連站都站不穩,還從腰間拔出軟劍,橫在了君無憂的脖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