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太過意外信息量又略大, 導致在場的三個人好不尷尬地站在原地半天沒反應。
那姑娘想着莫帆剛纔□□裸的那句話,不是把和他平時最要好的簡徒一起拉下了水?於是被拒絕的尷尬很快就被好奇取代,來來回回地看着那兩個人。
簡徒臉上短暫的不可置信和慌亂還是被莫帆看在了眼裡。
事到如今, 莫帆反倒坦然平靜了很多, 他看着簡徒很快地說了句:“別擔心, 我對你沒興趣。”又隨便地笑了笑。
轉身就走。
說不在乎, 是不可能的。
於是那以後, 莫帆再也沒有聯繫過簡徒。他的生活很快就變回到原來的模樣,離開了“好學生”的榜樣,他也就偶爾去上上課, 多數時間都在寢室裡一盤盤地打遊戲,寢室裡打得不爽, 就去網吧裡一個晚上一個晚上地通宵。
偶爾莫帆也會想起簡徒, 冷靜地想一想, 還是覺得有點可惜,因爲暴露得太早, 所以不得不早早放棄。與其到時候被簡徒討厭,不如自己乖乖地先走。
反正幹什麼都是錯,不如去打遊戲。
一盤遊戲半個小時,是輸是贏開心不開心也都是半個小時的事情,然後一切從頭開始, 一切從頭再來。
莫帆喜歡這種感覺, 至少失敗了, 還有機會……
不過莫帆還是偷偷地去看了簡徒的辯論賽。依舊是站在角落裡, 抱着手, 安安靜靜地看,見到臺上的人思路清晰地擺事實講道理, 那股子並不兇悍但是很能感染人的論述,真的很有魅力。
還是覺得兩個人的差距有點大。莫帆看着人心裡熱熱的時候,也就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所以莫帆也沒有想過,幾周後,簡徒會主動來找他。
那天莫帆打了一個通宵遊戲直到中午,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纔看到兩個半小時前簡徒發來的短信。
簡單的一句:“有空嗎?出來吃飯。”幾個字就看得莫帆心裡暖暖的。
莫帆抱着手機窩在被子裡偷笑,只是又開始後悔,如果早點醒或許還能一起吃個飯,現在都8點了,簡徒吃得早該吃完了。
試着發了個:“不好意思,剛睡醒……”
翻了個身想繼續睡,手上的手機震了起來:“餓了吧?出來?”
莫帆心裡想着,不要亂想不要亂想,淡定一定要淡定。半個小時後,頭髮都沒吹乾的人已經出現在簡徒的面前。
天色晚了,簡徒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兩個人一個多月沒見,莫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簡徒瘦了一些,也沒有什麼精神。
“我餓死了,先去吃一頓。”莫帆喊人,笑得暖洋洋。
簡徒聽到聲音,擡頭就看見被晚上的路燈照得朦朧卻還是好看的笑臉,勉強笑起來點頭,指指身後的麪館。
“吃麪?”
“你還沒吃,在等我?”莫帆抱着期待問。
“在寢室裡,懶得出來。”簡徒淡淡地說着,但是莫帆看到簡徒的耳根有點紅。
“哦。我也懶,睡前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懶得出門就餓到現在。”莫帆摸摸肚子。
“又打遊戲到天亮?”
“我是壞學生,打遊戲是我的使命。”莫帆一副理所應當。
兩個人在麪館裡坐下,老闆娘還記得莫帆和簡徒,馬上就想到之前那碗尷尬的涼拌麪,於是給他們的面裡的料特別足。
莫帆是真餓了,呼哧呼哧地把面吃得很快。
簡徒自己的面沒怎麼動,隨便吃了幾口,他都沒發現自己一直揚着嘴角看着莫帆吃麪的樣子。
“唔,你幹嗎盯着我看?太久沒見,想我了?”莫帆問得曖昧。
“看你吃得那麼香,好像你碗裡的比較好吃。”簡徒被發現後立刻不看人,去看面了。
“哦,那我們換一下吃?”莫帆看着簡徒碗裡脹開來的麪條,認真地眨眨眼睛,把兩個人的面換了下,繼續悶頭苦吃,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簡徒主動來找他他太高興的關係,好像胃口也變得特別好。
簡徒看看面還是沒動。莫帆就不高興了:“幹嘛,怕我有傳染病?”
簡徒趕忙搖搖頭,這纔開始動筷子,很快把那小半碗牛肉麪呼哧呼哧地吃完,好像真的比自己的那碗好吃些。
吃完飯,兩個人都沒有要說再見的意思,又變成了不知道去哪裡的情況,於是兩個人就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走。
莫帆覺得簡徒是想對他說什麼,只是那個嚴謹的人在認真地想着該怎麼開口。
莫帆也就耐心地等着,兩人從學校的北操場走到了南操場,簡徒才發現走得很遠了。
“呃,我們去……”簡徒尷尬得抓抓腦袋。
“我累了,去那邊坐坐吧。”莫帆指指操場邊上的觀衆席。
“是不是比賽輸了,心情不好於是找我發泄下情緒?”莫帆覺得等簡徒開口是不可能了,於是主動問。
“……你怎麼知道?”
莫帆攤攤手。
“你們已經很厲害了,是外院的四個姑娘們太能扯,你們是正人君子,嗯……”莫帆安慰着,其實他也不麼懂辯論,決賽他去看了,覺得簡徒他們隊發揮得很好,兩方是勢均力敵,但是最後判定勝負的是七個評審,怎麼看都是裁判的主觀意見佔很大分量,最後判定人文學院輸的時候,莫帆也覺得有些可惜,於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簡徒聽了就低低地笑了起來,擡頭去揉揉莫帆又長長了的頭髮,笑着:“你去看比賽了?”
莫帆被發現,還是挺鎮定:“去了,覺得你們輸得挺可惜,不過雖敗猶榮。你不用鬱悶和自責。”
“嗯。”
“你呀,就是一身正氣地總想着做好人,遇到事情就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真是給自己成噸的壓力,你這樣別人看着都累,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莫帆吐槽着。他知道簡徒正認真地看着他,目光軟軟的,好像有特別的力量一樣,讓他的心跳噗通噗通跳得亂七八糟,要不是因爲操場上黑漆漆的看不見,一定會被看到自己紅了的臉頰。
“你很瞭解我哦。”簡徒說。
“你們這種好學生,差不多都那樣。”莫帆狡辯。
簡徒繼續低低地笑着。
很晚了,操場附近沒什麼燈光,附近好像還有一些情侶在夜色裡窸窸窣窣地說着什麼,有些遠聽不太清,但都是軟軟的。
“快期末了,要不要和我這個好學生一起念念書什麼的?”莫帆沒想到簡徒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了別的話題。
“我去圖書館也是睡大覺。不過……好吧,怕你又想不通,捨命陪君子吧。”莫帆捂着嘴轉頭笑。晚上的風明明很冷,但是吹在他發燙的臉上很是舒服。
……
那個期末,莫帆還真跟着簡徒沒事就去圖書館唸書,雖然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在睡覺打醬油,但是就像是不知道誰說的那樣,在喜歡的人的身邊,什麼都不幹也是好的,也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近朱者赤,和簡徒呆久了,不怎麼好好看書的莫帆到底是好好地看了幾天書,期末考試考得各種順利。
期末考完就是寒假,莫帆自然是捨不得的,好不容易同簡徒“發展相處”得很不錯,甜頭沒嚐到幾天,這就要分開了。
所謂的很不錯,也就是簡徒看起來很喜歡和他呆在一塊兒,有事沒事都會同他說,莫帆想着應該是簡徒平時繃得太緊,和他這麼一個胸無大志的人呆在一起比較輕鬆吧,雖然覺得簡徒一個大直男不會真的喜歡自己,但是這樣已經很好很好了。
一個寒假,對莫帆來說真的很長很長。
兩個人考完最後一場,一起吃了個飯,簡徒第二天就回了他自己的城市。莫帆儘量地表現平常,因爲他一直都努力地減少簡徒的壓力,也不敢做任何逾越的事,主要是怕嚇到人,也怕簡徒知道自己對他還有企圖,就不會再來找他。
人年輕的事情總會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比如:明知道一些東西自己不能擁有,偏偏想着多霸佔一天也是好的。其實那時候的莫帆若是成熟一些,應該會選擇遠遠地離開而不是放縱自己去靠近。只是青春嘛,誰不是跟着自己荷爾蒙走。
既然是喜歡的,那麼就放任自己去喜歡。誰知道後來會是怎麼樣?
於是難熬的寒假開始了。
莫帆在家裡又開始每天打遊戲無所事事的混日子,不過作息時間挺正常,因爲簡徒作息正常,莫帆晚上睡覺白天都醒着,不想錯過簡徒的短信。
簡徒每天都給他發短信,說說自己做了些什麼,講講在他爸爸幫他介紹的律師事務所見習時遇到的各種趣聞。莫帆也就是聽着應和着,彙報一下自己早睡早起是個好孩子求表揚。
簡徒也順勢表揚他幾句,莫帆心裡就非常高興。
只是漸漸地,莫帆發現簡徒給自己發短信的頻率越來越高,一開始一天也就一兩條短信,到後來一天來來回回算下來,兩個人能扯七八十條,很快莫帆發現自己的短信套餐用完了,特意跑去電信公司買了1000條短信的套餐,結果一週還不到,就又用完了。
翻翻和簡徒的對話,基本都集中在晚上,兩個人也沒說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但是短信套餐還是很快就沒有了。
那天莫帆聽着10086的話費查詢結果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剛掛了10086,手機就亮了。
竟然是簡徒打來的。
“怎麼,短信爆了?”莫帆說得輕鬆又無奈。
“嗯。”那邊的人就簡單嗯了句。
然後,兩個人都沒有什麼想說的,因爲之前短信裡都講過了。莫帆連簡徒一起過年的小表弟剛換的第幾顆牙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於是兩個人都安靜下來聽着彼此的呼吸。好久以後,兩個人都輕輕地笑了起來。
“簡律師,你不會是想我了吧?我想想,我們多久沒見了……嗯,從上個月28號,到今天……今年初五,幾號來着?
“21天。”簡徒不假思索地說了個數字。
“才21天呀……”莫帆喃喃着,覺得好像過了好久好久好久的。
那邊的簡徒沉默了三秒。
突然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莫帆躺到牀上拽着枕頭,偷笑着:“我家離學校又不遠,什麼時候回去都行。”
那邊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那明天一起吃飯?”
“你要回來了?”
“嗯。”
……
那晚,莫帆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着,一直在糾結着明天見到了簡徒是告白呢,還是告白呢,還是告白呢?
烙餅到凌晨三四點,莫帆放棄了睡覺的慾望,坐了起來,撓着頭髮想着:如果簡徒不喜歡自己,明天一定要把吃的都扣在他臉上,然後讓他賠自己電話費!
雖然想得各種陰險小氣,但是腦補着簡徒掛着滿頭面條,可憐巴巴掏錢給他的模樣,怎麼都覺得有喜感,於是越想越覺得好笑,再躺下終於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第二天莫帆見到簡徒的時候,很努力地剋制住自己沒有跑過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自己剋制住了,不代表一直淡定的大律師會矜持,莫帆只覺得自己剛看到簡徒的身影,那人三兩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摟過人差點把他抱了起來。
冬天兩個人都穿得厚,莫帆覺得簡徒用了很大的力氣,只是還是抱得不結實。
“好了好了,不是要一起吃飯嗎?”莫帆掙脫了開來,好歹兩個人還在學校裡,雖然這個時候在學校裡的學生很少,但不代表沒有。
簡徒放開人,卻異常鄭重地看着人,特別認真地說:“莫帆,我覺得,我好像……”
“愛上我了?”莫帆接得快,半開玩笑的樣子,心臟又噗通噗通地跳亂了。
“如果我說是,你……”簡徒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不過話沒說完呢,左邊的臉頰就溼溼的一下,有人探頭親了他一下。
“白癡。”莫帆不去看人,嘴上念着,但是嘴角快咧到了耳根。
然後莫帆冰冰的手就被人給拉住了。
“學校這邊的飯館沒幾家是開着的,我們去市裡吃飯好不好?”簡徒說話溫柔了好多好多。
“哦。反正我餓了。”莫帆臉還紅着,於是只看地面。
“你想吃什麼?”
“隨便啦,吃什麼都好。哦對了,我剛上去寢室,因爲沒申請假期留校現在我那邊停水停電住不了人。你那裡呢?”莫帆想起了正事。
“呃,我那裡好像也是。”簡徒點頭。
於是莫帆指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麼離開學還有兩個禮拜,我們住哪裡?”
頓時,去哪裡吃飯已經真的不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了。
於是兩個晚上沒着沒落的人,沒去市中心吃飯,在學校附近的小飯館裡對付了一下,就專心去學校附近找旅館。
旅館住一兩個晚上還成,但是兩個人連續住兩個禮拜,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更何況兩個人都和家裡說是學校這邊開始有實習的工作才提前回來,錢一下子花得太誇張肯定會露餡。
最後莫帆索性去學校附近的一家房屋租賃公司去看外頭貼出來的廣告。
“這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一個月才450,不是白菜價嗎?離學校也不遠,不如我們住那裡,比旅館便宜。”莫帆摸着下巴算着錢覺得很實惠。
簡徒搖搖頭指了指上頭的字說:“上面說要半年起租,我們這種住一個月就跑的人,是不會租給我們的。”
“你笨呀,就說我們住半年哇,然後再轉租給別人,問他們要押金抵過,其實也就是一個月的房租啦。”莫帆提醒道。
“但是……這是違反條款的……”好學生開始糾結。
莫帆直接拿手指彈他的腦門:“你看看學校公告版上那麼多轉租房子的,不都是好好地轉讓脫手的?房東問起來就說是我們的朋友,開學以後要一起住在校外的情侶不要太多了。得了,這種壞事包在我身上。你負責……呃,現在就打電話,聯繫屋主!”莫帆強勢地分配工作。
簡徒雖然看起來不願意,但是還是乖乖地開始打電話。
可能是因爲這個人的聲音就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房東很快就答應第二天安排看房,若是滿意就籤合同。
於是第二天,莫帆見到了房子,聽房東說之前是一個女老師住的,挺乾淨,雖然屋子舊了一些,但是裡面傢俱齊全,直接住進去就成,而且臥室朝南,很大的一張牀,還有很好的陽光打進來,網絡也有。莫帆很滿意,於是迅速給簡徒一個臉色。
簡徒明顯是心虛的,但還是乖乖地和房東簽了半年的合同。
很明顯,莫帆有些興奮,拉着簡徒哼哧哼哧地打掃了一下原本就很乾淨的屋子,好心的房東還留一套全新的牀上三件套在那邊,傍晚時候莫帆又拉着簡徒去市中心買了一牀舒服的被子,於是那天晚上,兩人就從停水停電的寢室搬出全部的行李,住了進去。
很顯然,莫帆對那張大牀情有獨鍾,晚上兩人吃了外賣,洗了個澡,莫帆就趴在牀上舒舒服服地蹭着被子:“唔,大牀大牀,我睡了一輩子單人牀,終於翻身了!”
“你這人還真容易滿足。”簡徒也洗好澡出來,看到趴在牀上的人,覺得那牀好像真的很舒服,於是坐在了一邊拍拍莫帆的背。
“呃……我們這算是……同居了?”莫帆轉了腦袋看看簡徒,眨眨眼睛裝純良,其實腦子裡在看到這張牀的時候就充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一直堅持着要住在這裡。
簡徒聽了,明顯是愣了一下,就轉頭去專心擦頭髮,仔細看就能發現簡大律師的耳根紅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