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那殺氣騰騰的劍光卻並沒有下殺手,只是蜻蜓點水一般的在他們的臉龐上掠過,劍鋒的寒意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劍痕,隨即劍身上爆發出來的靈能重擊在他們的胸口穴道上,讓他們昏厥過去。
“呼……”墨霖躍出煙霧,長出一口氣。殺人是很簡單的事情,而擊敗對手卻不殺傷則困難的多。
“這些傢伙真是討厭,要我說殺掉幾個,看他們還敢不敢追上來。”小白惱火的道。
墨霖卻道:“墨者都是不怕死的。你若傷人只會讓他們更加的同仇敵愾坐實我的罪名。”
“你本來就是勾結妖獸嗎,哈哈哈。”小白大笑着,四處瞧瞧,抽動下鼻子,帶着墨霖往沒有氣息反應的方向逃去。
墨霖和小白一路穿過茂密陰暗的叢林,刻意的隱藏着蹤跡,繞開了不少墨者的搜索隊,終於來到日落山脈深處一個人跡罕至的山谷之中,朱評漫居住的山洞就在這裡。
“出什麼事了?”朱評漫站在谷口,懷中抱着小月瑤。小傢伙大概是剛剛喝飽了奶,正呼呼大睡着,白絨絨的尾巴似乎長大了些,被她當作被子裹住身體,想來應該很暖和。
墨霖簡單的把發生的事情說了,朱評漫聽後道:“看來法家的人已經察覺了。”
他並沒有責怪墨霖當日的心軟,因爲他想到許多年前他也曾如墨霖一樣天真的相信這個世界是公平公正的,也以爲靠着一腔熱血就能實現偉大的理想。
或許每個男人都要經歷這樣的挫折才能將鋒芒磨礪出來,成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朱評漫發現墨霖身上的氣質有了變化。他知道墨霖正在改變着,而這還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朱評漫問。
墨霖沉默不語的回首望去,越過一片蒼莽的叢林,他能依稀看到墨者村的輪廓,掩映在山的縫隙之間,藏着墨霖這一生大多數時光的痕跡。
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一走,從此就坐實了叛徒的名字。這一走,日後形同陌路生死相搏。
無數個念頭如同潮水一般的在墨霖的心中上下翻騰着,讓他不由自主的感懷起來。
“老大,去大沼澤吧。我們每天喝酒吃肉快活的很呢。”小白建議道。
朱評漫橫了小白一眼,卻沒有說什麼。他再瞭解墨霖不過,就算他會被冤枉的擔負起叛徒的惡名,也絕不會和妖獸們爲伍的。他知道這個孩子的身體裡流淌着倔強的血液,有一根挺立着從不肯彎曲的脊樑,他不會被譭譽壓垮,也不會被強勢壓倒,他終將成爲一棵大雪中的青松。
墨霖想了片刻,終於搖搖頭道:“我不會去大沼澤的。不過無論去哪,都要先離開這裡。”
“往北走吧,墨家既然說你跟妖獸勾結,一定會在往東去大沼澤的路上佈下攔截。我們往北走,來個出其不意。”朱評漫建議道。
“往北去沒有路啊……”墨霖有些猶豫。墨家村的西面和北面都是層層疊疊的大山,若是一路向北,路途會非常的艱苦。
“我知道一條小路,能一直通到醫家的涼州。醫家的人與世無爭,是大陸上難得的一片淨土,我們可以去那裡找個小村莊安頓下來再考慮之後的事情。”朱評漫道,他看起來已經胸有成竹。
“好,就這麼辦。”墨霖使勁的點點頭。
“醫家嗎,也好也好,我聽說涼州有種黃羊很好吃。”小白眼珠子一轉,美滋滋的幻想起涼州的特產了。
說走就走,朱評漫本來也沒什麼東西,就給小月瑤帶上些奶,便立刻奔深遠的山中而去。
他們走後很久,墨者的搜索隊帶着何小工開發的機械狗,追蹤着小白的妖氣蹤跡趕到了山洞。
“隊長,他們似乎是往北方走了。”操縱着機械狗的暗部墨者根據狗耳朵上指示的方向判斷道。
“往北走?那裡都是萬仞絕壁,他們能走去哪裡。難道想翻過大山去涼州嗎?”帶隊的正是百里奚,他親自帶領着精銳的暗部們來山中搜索,卻得到這樣一個奇怪的結果。
“妖獸狡猾,或許是疑兵之計。”一個暗部墨者提醒道。
百里奚沉思着,並沒有立刻做出判斷來。墨霖是重要人物,如果被他逃走了,那墨麒麟當年的承諾就成爲一場笑談,墨家沒可能接受這種結果,墨霖必須要死。
“我們的人都在東邊設防,北方几乎沒有防禦,隊長要早點下決定。”一個暗部擔憂的道。
百里奚點點頭,從懷中取出個信號筒來,發出了幾顆信號彈。
信號彈有三重意思,第一讓在東方扼守要道的墨者嚴陣以待,以防墨霖聲東擊西;第二是讓在村中負責防禦的楊離等墨者立刻趕往日落山脈的北側山麓,尋找墨霖的蹤跡;第三則是向鉅子墨忍彙報,希望他能增派人手。
發出信號彈後,百里奚道:“咱們繼續跟,無論是不是有陷阱,這都是不能斷絕的線索。如果他們真的要翻日落山脈,我們就跟着一起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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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還有這樣的景色?”墨霖懷中抱着小月瑤,跟隨着朱評漫一路穿過山崖上蜿蜒的羊腸小道——其實那根本不能算是路,大概只是羚羊一類的動物踩出來的小徑。
順着小徑,墨霖幾乎以爲自己鑽進了大山的肚子裡去。陽光被頭頂上環繞着的羣山給遮擋住,周圍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墨霖看到山岩上到處生滿了暗綠色的苔蘚,顯然這裡終年不見天日。
“大家都把氣息屏蔽了,免得墨者們追蹤上來。”朱評漫在前頭帶着路,他對這裡似乎駕輕就熟。前方看起來已經沒有路,他卻總能在幾個轉彎之後帶着大家轉入一片柳暗花明之中,甚至還有閒暇的功夫提醒身後的墨霖和小白。
“知道了,囉嗦。”小白不耐煩的將身上的妖氣收斂起來。
墨霖也將靈能全都收起,緊閉了身上的毛孔。此刻他們已經走進了人跡罕至的山脈中心,這是墨霖從來未曾來過的地方。若不是朱評漫帶路,他實在想不到那山窮水盡的地方一轉角就有豁然開朗的另一個天地。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命運,雖然此刻亡命天涯,誰知道會不會是個轉折呢。
這樣一想,許多憂傷就被沖淡了。他一口氣輕輕嘆息在心底,暫時忘卻了家園,忘卻了洛芊芊,忘卻了朋友,昂首追上朱評漫的步伐。
對於已經掌握風之明點的墨霖來說,就算萬仞高峰也只如平地一般。只不過爲了掩藏靈能,免得墨者追蹤上來,大多數的時間他都是單純依靠着身體的力量在攀爬翻越艱難的山路。
好在經過玉膏的改造和驅除了金針鎖龍陣的煩擾後,墨霖的身體越來越強健。他將小月瑤背起來,遇到陡峭的山岩就手腳並用,靈活性不亞於山中常常可見的猿猴。
朱評漫在前方領路,一直攀爬到半山腰,又在雲霧繚繞之中找到一個向下繞行的盤山小徑。
“爺爺,你是怎麼發現這條路的?”墨霖四處打量着,這裡大概從天地開闢以來就沒有人來過,真不知道朱評漫是如何知道這荒涼的山脈深處有這樣一條小徑的。
“我喝的猴兒酒只有這日落山脈中才有,不過猴羣釀的酒不夠喝,我只能在山裡不停的找新的猴羣。這條小徑也是我尋找猴羣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朱評漫道。
墨霖不禁苦笑着搖搖頭,他看到朱評漫背上的酒葫蘆,不禁問:“若是去了涼州,再想來這裡找猴兒酒可就難了。”
朱評漫回頭瞪了墨霖一眼:“你這小子就會給我找麻煩。日後我教你一套陸地飛行的本事,你負責來日落山脈給我找酒喝。”
“好說。”墨霖聽說又有本領可學,當然滿口答應下來。
“那就聽着吧,這個招數你們墨家也有人會,不過他們的手法要別緻多,能夠用來迷惑敵人……”朱評漫滔滔不絕的講起來。
墨霖聽了朱評漫的講述,心中不禁大喜,他說的不是別的身法,正是碧落的絕招殘影術。
山路蜿蜒崎嶇不平,不過有了朱評漫的教授,墨霖倒也不覺得漫長。他一邊攀山一邊琢磨着朱評漫的傳授,只可惜不能立刻就親身試驗。
“嘶嘶……有人!”小白一直在隊伍的最後,忽然停下腳步警惕的四周望着。他們正處在盤山的狹窄小徑上,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奇峰怪石,山間流動着如白色輕紗的雲霧和一叢叢茂密的灌木,這裡簡直是一個再危險不過的地方,若是被伏擊的話,會很麻煩。
“前有追兵,後有堵截,身在險地,這回麻煩了。”朱評漫也停下來,擡頭望向半山。
“墨家的人真是討厭,就好像一羣蒼蠅,嗡嗡的在身邊轉悠。如果不是看在老大的份上,我早把他們一個個的弄死了。”小白惱火萬分的道。
墨霖也察覺到了,就在不遠處的前方,七八個氣息正在飛速的靠近,而在身後和頭頂,也有幾個氣息在隱藏着。
“出來吧,別躲了。墨者只有偷襲的手段嗎?”朱評漫索性朗聲大喊起來,他豪邁的聲音在羣山之中迴盪着,激發起無數悠遠的回聲來。
“閣下是哪位,爲什麼會和墨霖在一起?”一個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來。
墨霖擡頭望去,就見百里奚和幾個暗部出現在半山處,他們手中都持着巨大的機械弩,上面的弩箭閃着寒光,居高臨下的瞄準過來。
朱評漫沒有回答百里奚的問題,仰頭反問道:“你們跑的倒快,居然抄到我們的前路,看來對這裡很熟悉啊。”
“墨家就在日落山脈邊上,怎麼會不知道這條小徑呢。”百里奚並沒有立刻下令放箭,他是個謹慎的人,搞清楚朱評漫身份之前,他不想輕舉妄動。
朱評漫苦笑一聲,撓撓頭道:“小子,對你不住了。沒想到我終年大雁讓雁啄了眼。算了算了,這些人我來打發,你們歇着吧。”
話音剛落,背後腳步聲響起來。墨霖回頭一看,卻是幾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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