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祺從灌木叢裡鑽出來,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爲了追上卡羅爾,剛纔他幾乎把意識完全轉移到了精神體上,使用銀槍發出衝擊波之前才收回大半,但還是受了點輕微的影響()。他整整衣服,把塵土撣去,追上同來的法師們。這些法師都停留在傳送魔法光柱出現的地方,臉上帶着失望和不甘。王祺心裡暗笑,隨意安慰了幾句,一行人就回了理事會。在沒有找到進一步線索之前,以他們的人手根本就不足於搜索到卡羅爾的行蹤,只能先借助理事會分散在各地的成員的力量來確定大致的區域。
回到理事會總部,王祺和凱恩碰了面,就向荒原深處飛去,飛了大約十多分鐘,就來到一座高大的法師塔前。王祺從高塔上層門口進去,掃視一圈,發現內部設計與凱恩的法師塔十分相似,法師常用的設備一應俱全,但是非常整潔,明顯是剛剛整理的。這裡就是理事會爲王祺準備的法師塔。他走到一張長桌邊上,打開桌上的盒子,頓時一股強烈的魔力波動衝出盒外,王祺定睛一看,裡面是數十顆高級魔導水晶。這種水晶石一般需要十幾到二十年才能製造,對於一般的法師來說是相當難得的;另外,法師塔已經沒有材料建造,在這個次元空間中也不過數十座,一般至少要十一級以上,而且對理事會有一定貢獻的法師纔有資格擁有。王祺心裡暗暗驚訝:理事會爲了拉攏我還真下了本錢。
其實理事會雖然不知道王祺真正的實力,可是對他的潛力卻一清二楚,再加上兩三年內成爲八級法師,這個速度已經決定了他以後至少能到達導師階,甚至大導師階也非難事,比起來,一座法師塔和一些魔導水晶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個新家雖然沒有約克莊園那麼好的景色,也沒有那麼寬闊的房間,但是有一個約克莊園絕對比不上的優點——安全,除非兩大組織與理事會開戰,否則他根本不必擔心有人上門找他麻煩()。王祺當即決定把這裡作爲以後的住所,他回了一趟莊園,把約克留下的魔法資料和那些黑晶體全部帶走,告別了弗恩,在自己的法師塔安頓下來。
數天之後,王祺已經適應了法師塔裡的生活,天天忙於鑽研銀紋書上的魔法陣,相比那些還讓他半點摸不着頭腦的基本法則來說,魔法陣還算簡單的。可是簡單只是相對的,對王祺來說,就是裡面最簡單的一張圖也太過複雜,加上又沒有足夠的解說,研究起來困難重重,畢竟他在魔法陣方面才入門不久。這天他又做了一上午無用功,累的腦子發脹,知道是時候休息一下了。他放下銀紋書,飛上塔頂,躺在光滑的白色石板上休息,涼風不時吹過,讓他鬱悶的心情也舒解了許多。
過了沒多久,遠處忽然掠過一個法師,飛快的向次元空間的出口方向去了。王祺隨意的瞥了一眼,發現那人有點像以前見過的威廉,不由得滿心歡喜,他正需要魔法陣方面的指點,李斯特的弟子就來了。王祺想到就做,飛行術瞬間完成,立刻向威廉追去,他發現有人跟在後面,停下回頭看來,接着王祺就來到他面前。
威廉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不像是驚訝,而是有點驚駭的意味。王祺正疑惑間,就見他臉上浮出笑容道:“原來是你,好久不見了。上次你忽然失蹤,我還以爲你出事了呢,沒想到你竟然來了理事會。”
“威廉,我有事找你導師,你可以幫我引薦一下嗎?”王祺開門見山的道。
威廉的眼角瞬間抽動了一下,笑着道:“你如果不怕吃閉門羹的話儘管跟我來,我導師是個魔法陣狂人,整天忙於研究魔法陣,會不會見你實在不敢保證。”
“只要你帶我去了,我自有辦法讓他見我。”王祺道。銀紋書裡那麼多魔法陣,只要挑出一個稍加修改,自然能引起他的注意。反正自己手上的書頁李斯特絕沒可能見過()。
威廉眼角又抽搐了一下,笑道:“那你跟我來吧,我正要回去。”
難道我去會對他造成困擾嗎?王祺注意到威廉的表情,心想,他總覺得威廉笑得有些勉強。
“李斯特大師不住在這裡嗎?”
“嗯,他不喜歡這裡的景色,除非有要事,絕對不會來這裡的。”威廉邊飛邊道。兩人很快來到作爲次元空間入口的那幢房子,這種傳送點在歐洲各地都有分佈,不管是從那個傳送點進來,都會發現自己走出這幢房子。兩人通過傳送點,直接來到南歐一座山間別墅,又飛了一個多小時,穿過幾座山嶺,來到一個村莊。村莊很大,但很多屋子已經倒塌,其他的看起來也年久失修,看樣子已被廢棄許久了,走出村莊不遠,遠處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紅色的屋頂。
威廉道:“從這裡開始走路要小心了,地上到處都是魔法陣,而且威力巨大,一旦走錯,運氣最好的人也要受點輕傷。”
王祺跟着威廉的飛行軌跡,慢慢飛去,大約半分鐘左右,兩人就來到兩扇一人多高的石門前。威廉推開大門,王祺跟着他走進前院,就聽到一個老人的聲音高聲喊道:“威廉,威廉,你小子死到哪裡去了?”聲音剛落,他就到了門外,一下子就瞧見院子大門處的兩人,視線在威廉身上逗留一下,就轉到王祺身上,露出驚喜之色,接着大步向他走來,笑容滿面說:“你就是王祺吧,來的正好,快點跟我進去。”老人拉住王祺,就往裡走。王祺知道這人多半就是李斯特,正和他意,也就跟着他去了。威廉關上了大門,跟在兩人身後進了屋子。
老人精神健旺,步伐很快,也不說話,一直把王祺帶到頂層研究室地上的魔法陣前,才鬆開他的手道:“你馬上輸入精神力,幫我啓動魔法陣。”
王祺一看,地上的魔法陣好像似曾相識,尤其是放在中間的金字塔形水晶體,一下子就回憶起來,這不就是在卡羅爾的廢屋那裡見過的那個魔法陣嗎,水晶體也好像就是同一顆,連忙問道:“這顆難道是靈魂錐體嗎,我聽說你們要把它送給辛格爾,怎麼還在這裡?”
“辛格爾行蹤不定,我們至今還沒找到他,所以暫時放在我這裡研究()。”李斯特解釋了一句,道,“快點幫我輸入精神力吧,只有精神力強大的人才能啓動它。”
“你想再現當時的魔法陣?”
“沒錯,快點行動吧。”
“好。”王祺隨口應道,他忽然釋放出強大的精神力向魔法陣壓去,一步步滲透到每一個字符,每一條線條,使精神力與魔力完全融合,接着這些能量與靈魂錐體中的精神力聯繫起來,互相貫通,頓時整個陣面閃現出一種黑亮色的光芒,接着光芒黯淡下去,化爲一層灰濛濛的光暈。
“成了!”李斯特見狀不由大喜。在他身後,威廉臉上露出了嘲弄的神色。
李斯特在魔法陣邊上蹲下,仔細查看了一會兒,就低聲念起咒語,從魔法陣中心的靈魂錐體上釋放出一股精神力。李斯特閉上眼睛,細心感應,忽然眉頭一皺,睜眼一看,就見魔法陣上的光暈在慢慢消散,不由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難道說這個魔法陣還有我不明白的地方嗎?”
李斯特果然如同傳聞,一碰到魔法陣就入了迷,自言自語的琢磨起了魔法陣,王祺則完全被晾到了一邊。威廉朝他不好意思的一笑,就聽的李斯特喊他到桌子上拿什麼東西。王祺蹲在邊上看李斯特折騰,可是這個魔法陣非常複雜,還不是他可以理解的。王祺見他聚精會神,也不好打擾,就出了房間,在屋子裡閒逛起來。
屋子裡非常簡樸,既沒有比較少見的東西,也找不到放書籍的地方,屋子外面則有魔法陣,王祺也不好出門,等了半天,又去了一趟研究室,見李斯特還在研究魔法陣,他也覺得無聊起來。在屋子裡又逛了一圈,就在樓頂的平臺上坐下,沉入了精神空間,上次精神體毀掉之後,他因爲忙於魔法陣,還沒有重新創造完全,在精神空間的星空裡,飄浮着一個半成品,外表與完全狀態的精神體沒有區別,但精神力還沒有完全凝實,需要數天時間來完善,並在最後進行一定的改造,以讓他可以一定程度上脫離自身的控制範圍()。說起來,王祺上次追擊卡羅爾的時候,他通過傳送魔法通道,卻沒有失去聯繫,還讓他覺得有些奇怪。這種情況只有兩個解釋,要麼是他的精神體活動範圍增大了,要嗎是那個傳送地點很近。王祺倒希望是第一個,如果精神體活動範圍增大到整個歐洲範圍,那他一個人就可以把整個法師世界弄得雞飛狗跳,反正精神體被殺對他本體毫無影響。
凝練精神體對王祺來說已經駕輕就熟了,他一邊控制精神體,一邊分心用精神力觀察不遠處屋頂下面的李斯特,雖然分心兩用會對精神體的完善速度造成影響,但也是一種不錯的淬鍊精神力的方法。眼下沒有戰鬥的必要,他也不急着完成精神體。
王祺的精神力強大,控制入微,很難察覺到,李斯特就算全身貫注都不一定能發現他,更別提他正把全部心思放在魔法陣了。當然,就是他發現了估計也不會在意。
又等了兩個小時,天色已經黑了,李斯特竟然還盯着魔法陣,一臉的思索的表情,不時的用威廉遞過來的水晶粉末修正陣圖。王祺也不願意看他了,正準備收回意識,全身心的投入到精神體的完善中去,但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站在一旁的威廉表情不對,他看着李斯特的眼神竟然像是在看一個障礙,一塊攔路的石頭。王祺心裡疑惑不定,難道這對師徒關係其實很差嗎,不應該啊,從進來時李斯特的表現來看,理應是非常親暱纔對。他又想起先前威廉的種種異樣,他當時就覺得奇怪,現在看來確實有些不對。
王祺停止凝練精神體,小心的控制着精神力向威廉滲透過去,一個七級法師的實力根本就不在他眼裡,在近距離,理論上他應該可以微弱的感應到對方的情緒。但事實是一點也感覺不到,彷彿他的精神力被完全收斂起來了,王祺不由陷入了沉思,不過是多麼強大的法師,只要沒有精神空間,他對精神力就不能做到絕對控制,而讓精神力微弱的自然散發,強大的法師會散發的少一些,這種微弱的精神力外泄一般感覺不到,但少數高級精神魔法師在較短距離內卻能察覺()。能夠完全屏蔽自己精神力外泄的,就只有精神系的導師階法師,王祺能夠做到,也完全是因爲他情況特殊,在成爲魔法師之前就有了精神魔法導師纔有的精神空間。不過威廉並非精神魔法師,等級也不高,怎麼能做到這一點,難道推論前提有錯?不,不可能,他也不是法師界的初哥了,導師也見過不少,可是能完全屏蔽精神力的他一個也沒有見過。而且上次威廉與他見面的時候明明並沒有這種能力,他絕對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多時間裡提高到這種程度。那到底怎麼解釋呢?
只有一個可能,他並非威廉。
王祺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也覺得太過荒謬,不禁搖搖頭,精神力繼續探去,這時,威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精神力忽然外放,好在王祺非常謹慎,瞬間退了回來,威廉疑惑了一下,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王祺冥思苦想,剛纔威廉的精神力雖然只是出來了一瞬間,但精神力越強的人,對於精神力的感知約靈敏,雖然時間極短,他還是感應到了對方的精神體特徵。每個人的精神力都有微妙的不同,這就相當於精神力的指紋,絕對不會有錯。可是剛纔只有一瞬間,是不是感覺錯誤他倒不敢肯定。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裡接觸過,可是到底什麼地方卻想不起來。細細回想自己經歷過的每一次戰鬥,到了最後,他忽然站起來。威廉的精神力竟然與前幾天被他殺死的卡羅爾非常相似。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卡羅爾已經死了纔對。他的精神力怎麼會出現在威廉身上。
李斯特把靈魂錐體取出魔法陣,站起來問道:“我們的客人呢?”
“應該在屋子裡閒逛吧,”威廉道。
“你去把他叫來,我們得好好認識一下。”李斯特道。
王祺見李斯特問起自己,連忙下了屋頂平臺,在走廊上碰見來找他的威廉,一起來到研究室。
“李斯特導師,魔法陣怎麼樣了,”王祺道。
李斯特尷尬一笑,道:“不小心把你忘了,很抱歉,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想改也改不了()。”
王祺話一出口,就發現了其中好像有些嘲諷的味道,想收口也來不及了,他可是來求教李斯特的,哪能這麼說話,誰知李斯特意外的和善。王祺恭謹的說道:“您太客氣了,這次我來可是向您請教來的。”
“是嗎,非常歡迎。索爾斯已經跟我說過你的事了,理事會未來的大導師先生”李斯特道。
“哈哈,八字還沒一撇呢。”王祺輕笑道,“你這麼說太擡舉我了。”
“怎麼會呢?”李斯特把靈魂錐體收好,擡手示意道,“我們換個地方再談吧。”
三人離開研究室,來到一樓前面的客廳,雙雙落座。王祺說了自己在學習中的一些困惑,提出想在這裡學習一段時間,李斯特爽快的答應了。王祺當日就在屋子裡住下。
本來李斯特對威廉的教學方式是直接在研究中指導,不過多了個王祺,他就每天早晨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專門給他們講課,在李斯特研究時,他們也被允許在一旁觀看,他時不時會做一些解釋。王祺悄悄留意威廉,他聽講的時候,偶爾會露出不屑的表情,但有時候李斯特很普通的一句話,他又會陷入沉思,看着李斯特的眼神也變的有點佩服。這種佩服可不像是學生對老師的崇拜,更像是與同領域的大師交流時對對方學識的欽服。王祺覺得越來越不對了,不過他可知道疑人偷斧的故事,有時懷疑的情緒會在無意中被放大,他雖然先前見過威廉,但一個晚上能對他有多深的瞭解?說不定他以前就是這樣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他是不是與以前真的不同了,李斯特這個長期共同生活的老師纔有真正的發言權,十多天後,當威廉被李斯特支使去山外辦事時,王祺問道:“李斯特導師,您有沒有發現最近的威廉和以前不同了?”
李斯特愣了一下,笑道:“你也感覺到了,前些天他出去回來後就沉默了很多,不會是談女朋友了吧,哈哈()。”
“前些天,大概是什麼時候,你還記得是哪一天嗎?”王祺心裡一緊,問道。
“大概是你來之前六七天前左右吧,我對時間一向沒有概念,記不清了。”
王祺想起他殺掉卡羅爾的時間,就是八天前,難道只是巧合。他接着問道:“他當時出去了,去什麼地方您清楚嗎?”
李斯特疑惑的看了王祺一眼,想了想,道:“去城裡了,我讓他去買東西了。”
“白天還是夜裡?”
“是晚上,不過並不太晚。”李斯特回憶一下,說道。
王祺沉默了,一個巧合還說的過去,可是複數個偶然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了,先前自己的懷疑似乎並沒有錯,他幾乎可以斷定威廉與卡羅爾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但具體是什麼呢,他也無法猜到。卡羅爾的靈體當時明明被消滅了,難道他還能復活不成,如果能復活他先前幹嘛還要逃跑呢?
李斯特見王祺眉頭緊皺,不安道:“你怎麼了,難道威廉出了什麼事了?”
“不,沒什麼。”王祺道,“我只是走神了。”
李斯特在與人交往方面神經粗大,見他如此說也不再懷疑,道:“好了,讓我們繼續看這個魔法陣,這裡……”
之後幾天,王祺在學習魔法陣知識的空餘,又把停滯多日的完善精神體的事情繼續下去,總算把它徹底完成。在精神空間裡練了一陣槍法,等到李斯特睡去,精神體衝出精神空間,悄悄來到威廉的臥室,走到他的牀前,慢慢向他刺去,同時放出精神力,來試探他一下。
在槍尖即將突破他的身體的時候,王祺正要放棄,準備另找機會,威廉忽然跳了起來,向王祺看來,眼睛裡出現震驚的表情,脫口而出道:“是你……”話一出口,他的臉上就閃過一絲懊悔,立刻改口道:“你到底誰,竟敢半夜上門殺人,知不知道這是李斯特導師的家()。”
“太遲了,卡羅爾,掩飾已經沒有用了。”真正的威廉根本沒有見過他的精神體,這個威廉卻一眼認出,除了對自己刻骨銘心的卡羅爾還能有誰,他又不是法師協會總部的那些法師。王祺繼續說道:“真正的威廉到哪裡去了?是被你殺了,還是……”他深深看了卡羅爾一眼,道:“被你侵佔了身體?”
“威廉”的臉上現出一絲覺悟的表情,慢慢說道:“你猜對了,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殺掉那些人時我根本沒有意識,憑什麼讓我以命償還,真正應該去死的是那個背叛我的弟子吧,如果不是他,我怎麼會失去意識,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死去。我難道就不是受害者嗎?”
王祺靜靜的聽他說完,忽然道:“可是你清醒後不還是害了威廉。”
“你說的對,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整個法師界都與我爲敵,我必須隱藏身份,當時我的靈體被你打散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死去,找人又來不及,正好這個年輕人就來到山上……”
“那他的意識還能不能恢復?”王祺面無表情的道。
卡羅爾臉上一滯,道:“殺他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說我能跟他商量讓我寄住一段時間他能答應嗎?不馬上和我打起來纔怪。如果換了你,你會怎麼做,是等死嗎?”
“也許我的做法會跟你一樣,”王祺道,“可是我還是要殺了你,這不是爲了什麼正義,而是爲了我自己。一個導師級的魔法師,特別是精神系導師,有這樣一個仇人實在太過危險了。”
卡羅爾忽然笑了起來道:“古往今來,絕對善良的人都是少之又少,可是指責別人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變成道德完人,你倒老實的很,沒有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本來我們可以成爲朋友的,可惜造化弄人,讓我們在這種情況下相遇,哈哈哈……”卡羅爾笑了幾聲,身上的魔力忽然凝聚到身前,化作一團火焰向王祺砸來。王祺銀槍一掃,把火焰擊散。
卡羅爾破窗而出,來到走廊上,王祺持槍追上卡羅爾,正待給他致命一擊。後面忽然一聲怒吼,一道強大的電光頓時劈在王祺身上,精神體麻木了一下,被卡羅爾躲了開去。他乘機向走廊那頭跑去,王祺正待去追,一條人影閃過,擋在他的面前,正是被驚醒的李斯特。他衣衫不整,頭髮亂糟糟的,還光着兩隻腳,臉上怒氣衝衝,哪裡還有一點導師的風範。
“你誤會了……”王祺連忙道。
“誤會什麼,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夜闖我家對我弟子下手,我今天不殺你,我就不叫李斯特。”李斯特說話又快又急,醒來後見到自己唯一的弟子差點被殺,簡直要把他氣瘋了。他說完,揚起一道白光,就要往王祺身上砸去。
“我是王祺。”王祺見這團白光的魔力波動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也顧不得會泄露自己的秘密,大聲說道。
“什麼,”李斯特一愣,就要放出的魔法停了下來,但臉上又罩上一層怒氣,道:“開玩笑,我還沒老眼昏花呢,你以爲我連東方人和西方人之間的差別都看不出來嗎?”
王祺的本體還保留着小半的意識,這時衝出門來,道:“他是我的分身。”
李斯特向精神體身後看了一眼,神色疑惑不定,忽聽走廊那頭研究室裡一聲爆響,李斯特臉色一變,立刻向那裡趕去。王祺本體和精神體一起趕上,卻見屋外威廉飛快的向遠處飛去。房間裡一片狼藉,放着靈魂錐體的魔法盒已經被強行破開,裡面空空如也。
李斯特表情困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身邊王祺的精神體已經飛出窗口向外追去,王祺的身體則再次跌倒在地,大部分意識都進入了精神體內,全力施展飛行術,李斯特看了忽然倒地的王祺一眼,雖然腦子裡糊里糊塗,但擔心弟子出事,也隨後追去()。
前方忽然出現一道強大的精神波動,王祺吃了一驚,這個波動難道是卡羅爾嗎,怎麼比以前強大了幾倍,比起自己來雖然還差上不少,但至少有普通精神法師的三倍左右。
卡羅爾靜靜的站在那裡,王祺追到近前,落到地上,向他走去。這時李斯特也到了,他道:“威廉,你在做什麼,幹嘛把靈魂椎體拿出來。”
“呵呵呵,李斯特導師,對待老前輩最好尊敬一些,”卡羅爾神色平和,略帶微笑,道:“這段時間真是讓你佔了很大便宜,不過你是小輩,我不跟你計較。”
“威廉,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瘋了嗎?”李斯特聽的目瞪口呆,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到現在還有點昏頭昏腦。
王祺緊緊的盯着卡羅爾手中的那個靈魂錐體,不,那個是不是靈魂錐體還是個疑問,因爲它的形態已經發生變化,更爲小巧,而且變成了一種沉鬱的黑色,不再透明,黑色表面上有着奇異的花紋刻印,看上去似乎是原來就有的。更重要的是,本來金字塔的形狀變成了一個正四面體,就好像先前卡羅爾用過的魔法招式一樣。王祺走到李斯特邊上,正色道:“李斯特導師,也許很殘酷,但我要告訴你,你面前的已經不是你的弟子威廉了,卡羅爾消滅了他的意識,佔據了他的身體。站在你面前的,是幾百年前的亡靈復活,他是卡羅爾。”
“你說什麼?”李斯特震驚的回頭,看着王祺的眼睛,那裡帶着深深的同情。李斯特猛的轉過去看卡羅爾,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弟子,威廉是不會用這種表情看他的。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卡羅爾一笑。,道,“那就開始動手吧,那邊的年輕人,你應該就是王祺吧,我沒有在第一時間看破你的真相是我的失策,可是最後勝利者還是我。”
“那可不一定,”王祺一挺槍,向他走了兩步,道,“以一對二,你沒有勝算的()。”
“哼,是嗎,可是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剛剛從靈魂錐體裡取回了昔年分離出來的精神力,現在實力已經恢復了大半,加上這個恢復了真面目的靈魂石,就憑你們兩人,充其量也就能跟我打一個平手。”
李斯特用憎恨的眼神盯着卡羅爾,顫聲說道:“我聽說你是精神系和魔法陣的雙料大師,本來我不應該跟你交手的,可是你殺了我的弟子,我一定要爲他復仇,準備受死吧。”
“哼,哈哈,來吧。”卡羅爾全身放鬆,手上的靈魂石開始放光。
兩人開始大戰,王祺持槍站在一旁,等待出手的時機。李斯特只是在魔法陣方面地位極高,戰鬥力卻是理事會導師中最差的一個,一輩子都沒有參加過幾次戰鬥。而卡羅爾雖然有幾百年的空白,畢竟當初經驗豐富,越打越是順手,王祺猛地放出精神力,把卡羅爾的精神魔法壓制住,卡羅爾的精神力雖然不如他,但畢竟是導師階,能夠壓制大部分精神系法術已經不錯了,至於普通魔法,卻無法顧忌得到了。不過沒有神出鬼沒,防不勝防的精神魔法,李斯特便好過了許多。
兩人打了許久,卡羅爾一直小心謹慎,也沒給他機會。王祺見這樣下去不行,立刻衝入戰團,向卡羅爾攻去,剛一開始兩人配合不佳,情勢比剛纔還要驚險幾分,但沒過多久,情況就好了許多。卡羅爾畢竟沒有恢復全部實力,精神魔法又被壓制了大半,也被逼得手忙腳亂。他見今日取勝不易,哈哈一笑,向遠處飛去,然後憑空出現一道光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這回連魔法陣都沒使用,等王祺追來的時候光柱已經完全消失了。
三天後,李斯特,凱恩,索爾斯齊聚王祺的法師塔,他們帶來了海倫娜之鏡。
“你們是說讓我毀掉卡羅爾在鏡子封印的那部分靈體,”王祺聽完幾人的話,道。
“你不是說前段時間看到卡羅爾來了理事會總部嗎,我們商量了一下,認爲他的目標只能是海倫娜之鏡()。”索爾斯道,“鏡子內部封印的靈體殘缺極少,本來他不可能恢復意識的,但眼下他確確實實恢復了,這隻能說明他逃出的主要就是意識部分,而靈體本身卻是不完全的,而靈體據你所說是精神力構建的,那麼他與這個封印靈體之間肯定存在聯繫,只要消滅這部分靈體,我相信他一定會受到重創。”
“就是猜錯了,對我們也只有好處,海倫娜之鏡因爲封印了卡羅爾,威力受到一定影響。要不是沒有辦法,我們早就把它處理掉了。”凱恩補充道。
“我試試吧。”王祺接過鏡子,放在自己的研究臺上,精神力放出體外,向鏡面衝去,鏡子的封印已經開啓,他的精神力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入裡面,那個黑色的陰影躲在鏡子的深處不敢離開,但一見王祺的精神力涌入,立刻像瘋子一樣撲了上來,靈體失去了大部分意識,原本極低的智慧變的更加低下,行動完全是由本能驅使,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力量不是他能夠應付的。
王祺見靈體不知死活的衝上來,立刻一撲,把靈體包裹起來,精神力四面一壓,就把靈體壓的粉碎,然後從容退出海倫娜之鏡。再看鏡子時,幾人覺得它比以前光亮了許多。
幾乎與此同時,在南歐某城,一些人正在戰鬥。有人說一切戰術本質上就是以多擊少,以強凌弱,這裡進行的雖然算不上戰爭,但也符合這兩條原則。第一條以多極少:這些人是十對一,但是局面並非掌握在這十人手裡。所以這裡適用的是第二條——以強凌弱的原則,中間一個人就把圍攻他的十人壓着打。而這個人,就是理事會尋找多日的卡羅爾。
在離戰鬥地點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的加長豪華轎車。
“需要我出手嗎?”,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車裡響起,聽起來像是一箇中年男子。
“不,請您稍待一段時間,我相信他們可以應付。”負責開車的司機恭敬的說道。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爲()。”先前的聲音又道。
卡羅爾心中微微有些惱怒,這些人實力也就十級左右,根本不是他對手,可是相互間配合極好,他要想快速解決還真有點難度。他再次甩開兩個要近身攻擊他的法師,又一個精神衝擊把三名法師震的一怔,同時拿出了靈魂石,快速默唸了一段咒語,靈魂石放出一種奇異的能量,法師們忽然覺得頭昏腦脹,一個個失去了戰鬥的意志,就要倒下,就在這時,卡羅爾身體一搖晃,好像受到了重創,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靈魂石上的奇異光芒一下子混亂了。法師們恢復過來,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不過這正是一個機會。
等卡羅爾清醒了一些,就發現自己被法師們牢牢抓住,被帶着向左前方走去。卡羅爾心中惱怒之極,剛纔的莫名攻擊讓他的實力至少下降了一半,還受了重傷,肯定是因爲留在海倫娜之鏡內的靈體被毀之故。他知道理事會無人可以進入鏡內殺死他的靈體,否則他們早就幹了。他料定是王祺所爲,對他的恨意越來越深了。
車門打開,一個外表將近六十歲的男子走出車門,微笑着對法師們點點頭。法師們都低下頭,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卡羅爾看着他一眼,眼睛便直了。
“老實回答問題,還是讓我讀取你的記憶。隨便你選擇。”男子的眼神掃過法師們手中拿着的靈魂石,又回到卡羅爾身上,輕聲說道。
“我選第一個。”卡羅爾非常老實,他不得不老實,因爲對方太強了。
“好吧,聽着我的第一個問題,銀紋書到底有什麼秘密?”
卡羅爾一怔,道:“我從來沒有研究過銀紋書。”
“我在問你知不知道它的秘密?”
“不知道。”
老人沉凝片刻,道:“那前些天闖入協會總部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我那時還沒有恢復意識()。”
“你記得恢復意識之前的事嗎?”
“全部記得,我絕對沒有去過法師協會。”
老人一轉身,重新進了車子,丟下一句話:“把他放了,還有那個魔導器也還給他。”汽車慢慢啓動,向遠處駛去。
“派瑞爾導師,就這麼放過他。萬一他在說謊怎麼辦。”開車的法師小心的說道。
“放心,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在我面前說謊。”
法師們都走了,只剩下卡羅爾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手上握着他的靈魂石,嘴裡喃喃細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半個月後的一個下午,地中海沿岸的一個海濱城市。
卡羅爾快步走出一間木屋,他的身後,一個穿着法師袍的男子面帶驚恐的死在地板上,這是半個月來第十六名被他吸乾了精神力的法師了,卡羅爾感覺自己力量已經恢復了不少。憑藉着獨創的精神力吸收法術,他幾乎可以無限增強自己。最多再過半個月,他就能恢復全盛期的力量。
這個法師住所偏僻之極,卡羅爾並不擔心有人發現,他在城裡閒逛了幾日,好好體驗了一下現代文明,接着獨自走到海邊沙灘上。他最近行事越來越是肆無忌憚了,性情也與幾百年前有了很大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意識不完全的原因。他也需要思考一下自己的未來了,如果幸運的話,他的未來是永恆的。
可是沒過多久,他就見到一個意外之極的人物出現——那是精神體狀態的王祺。
“多日不見,你好像氣色不好。”卡羅爾微笑着打着招呼,一點也看不出對王祺的恨意,他摸出了身上的靈魂石,道,“前段時間你可把我害慘了了,你說我應該怎麼對你呢?”他雖然還沒有恢復上次的狀態,但對付王祺信心十足()。
“你的第二人生到此爲止了,亡靈。”
“你以爲毀掉我的另一部分靈體就能獨自擊敗我了嗎,太天真了。”
“是嗎,那就試試看吧。”王祺持槍向前走了一步。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忽然在後面響起,王祺回頭一看,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誌的法師袍,身體削瘦,一臉病容,好像隨時要倒斃在地。但王祺可不敢小看他,一個能在他身後無聲無息出現的人絕對不是個弱者,而且,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精神力波動。
導師階精神魔法師?王祺心裡疑惑道。
顯然卡羅爾也看出來,他戒備的看着那個男子,好像覺得他比王祺可怕的多。
“卡羅爾,能告訴我靈魂分離術的方法嗎?”男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你到底是誰?”卡羅爾道。
“我叫辛格爾,剛剛成爲理事會的一員。”男子道。
王祺心頭一震,這人就是辛格爾,世界上精神力最強的人?怎麼會病成這樣?
“你就是辛格爾?你爲什麼想知道這個方法?”卡羅爾吃了一驚。
“因爲我快死了,只有你的靈魂分離術可以讓我繼續活下去。”辛格爾道,“就像你現在一樣。”
“哈哈哈,一個魔法師落到你這種地步也真是可憐,我只有一個悲傷的消息要告訴你,我的靈魂分離術根本還未完善,我能夠恢復意識完全是因爲運氣()。可是你能有這種幸運嗎?”卡羅爾笑道,“我很懷疑。”
辛格爾劇烈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道:“真的沒有完善?”
“我沒有必要騙你。”
辛格爾慢慢向卡羅爾走去,伸手去抓他,卡羅爾冷哼一聲,就要甩開這個病夫,誰知突然眼前一黑,就昏迷過去。辛格爾辛苦的抓起卡羅爾,對王祺點點頭,就向遠處飛去,不時還有咳嗽之聲傳來。
不遠處的海邊小樹林,傳出一陣輕微的魔力波動,王祺疾跨幾步,就到了那頭,王祺的真正身體就躺在一棵樹旁,他默唸了幾句咒語,從本體胸前的徽章上射出一道光,啓動了傳訊魔法,凱恩的身影浮現出來。
自從上次在李斯特面前顯露精神體,王祺這招秘術就爲理事會所知,也沒有必要再隱藏了。凱恩見他在這個狀態會話,也只是一愣就反應過來。
“辛格爾來過沒有?”
“剛剛把卡羅爾帶走了,他好像不只是十級法師,卡羅爾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嗯,他已經進階到十二級了,現在是理事會第十位導師,”凱恩道,“你沒有阻止他就好,我還擔心你們會爲了卡羅爾打起來呢。”
“他到底怎麼了,怎麼病成這樣?”
“家族遺傳病,現代醫學根本無能爲力,本來如果完成法體融合是可以完全治好的,可是他精神力太強,反而讓他失去了機會。他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唉,如果他死了,對理事會是莫大的損失。”
王祺向辛格爾飛走的方向看去,彷彿還聽到風聲中傳來他的咳嗽聲,心裡也變的感傷起來。他搖搖頭,回到精神空間,接着意識重新回到外界,漫步離開了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