媃城拼命地,想要留住懷裡散去的一縷縷光芒。
許久之後,無情的現實卻告訴她,軾暖散盡了修爲,已經消散於天地之間。
於是她不再抓狂,只是任由自己軟綿綿的摔在雲上,埋首於雙膝下低聲抽泣。
恨麼?她恨!
恨不得將那隻罪魁禍首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然後將它剁成肉醬,之後若再不解氣就把它的保元精丹砸成粉末,撒向大海,要它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自己這麼傷心的時候,爲什麼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細細聽來,那些聲音都好熟悉啊。
“呵呵,我已經穿上衣服了,你還不敢轉過來看我嗎?有膽子到別人的地盤亂闖,現在膽子怎麼又那麼小了?”
“姑娘若是喜歡就儘管在這兒住下來吧,多久都可以,只是別把我這小小的逍遙山莊給拆了就行。”
“我的小公主?乖啦,醒來了……”
“軾暖哥哥告訴你,只要你幸福了,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知道嗎?”
“小公主,每次闖了禍就躲到這兒來了。你可是我天界堂堂的小公主呢,這麼沒有擔當啊,嗯?”
“溫孤媃城!你就這麼恨我嗎,恨到要把我推給別的女人!!”
“你知道嗎,千年來有你的陪伴真好,好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不要流逝,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小公主,你感覺怎麼樣,可有哪兒不舒服嗎,告訴我別讓我擔心呀。”
“溫孤媃城本尊告訴你,當你記起你與付子夜的點點滴滴後,你也就會明白本尊的感受了,不過本尊告訴你,我是不會放你離開半步的,本尊痛,你就要陪着本尊:一,起,痛。”
她和軾暖哥哥怎麼會走到了這種地步?他們最後一次清晰的談話,竟是她將他傷得體無完膚的情景。她的話如利刃,如尖刀,字字句句都紮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心,怕是早已千瘡百孔了吧?
想到這些,媃城的情緒便如開了閘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痛苦伴着悔恨,自責伴着心痛,她靠在付子夜的懷裡放聲痛哭。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付子夜擁抱着懷裡的淚人兒,眉頭蹙成了一團,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替她理氣,安慰着她的同時也極力平復着自己的心痛。
軾暖是真的愛城兒,他感覺得到。
至少他身陷雪冥幻的千年裡,他給了城兒最最放肆的寵愛和最最快樂的生活,也盡顯了最最君子的風範…
這些,都是不可否認的。
好兄弟,一路走好。只要我付子夜還能活過今天,我必會傾盡一生來愛她,呵護她,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轟隆隆——”聲音自天河方向而來。
毫無預兆地,召喚鐘被震飛,在血色光柱的壓迫下,本就薄弱不堪的噬吞無濦陣搖搖欲墜。
困在裡面的魔獸們藉着陰月之象,無上之力也逐漸恢復,它們發了瘋似的撞擊着噬吞無濦陣,不一會兒功夫,陣法竟變得扭曲變形,魔獸們驚如天雷的嚎叫聲,震得神力愈漸衰弱的天河外衆人一陣膽兒顫。
見此情景,誰也沒有精力再去悲傷了,媃城從付子夜手中接過殘缺的蕪虛魔笛,二話沒說立即以自身的鮮血對魔笛進行修復。
禍事,從不單行。
天河外被光網圍困住的暨罅感知到天女的氣息後,變得狂躁不安起來,它一鼓作氣,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獅子吼,將四面八方的聖尊們全部震飛。
一路朝着媃城所在的方向奔來,氣勢洶洶:“可惡的溫孤媃城,一千多年前本座大意了才栽在你的手上,今天,本座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再得逞了!”
暨罅的逃脫讓媃城頓時分了神,修復之術在此時絕不可以中斷。
“城兒別怕!你只管負責修復魔笛,夜哥哥自會替你攔下它!”說話間付子夜便抱着破月朝暨罅奔來的方向迎去。
“夜哥哥不要啊!”媃城覺得此刻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軾暖哥哥已經不在了,若是夜哥哥再有一點兒閃失,要她如何承受?
修復魔笛,只需引入自己的鮮血爲它重築身軀,雖然只要一點點時間便可成事,可是以夜哥哥目前的狀況又怎麼擋得住暨罅隨隨便便的一擊呢?
“溫孤媃城你這個笨蛋,你快點加油啊,夜哥哥不可以再有一點事了!”
媃城動手將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劃的更深了些,這樣鮮血流到魔笛上的面積也就更多了些。
人命關天的時刻,她恨不能將自己的血盡數抽乾融進魔笛中,因爲不遠處傳來的一道道凌厲的寒光和竭力的廝殺聲,每一秒都在揪着她薄弱不堪的小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