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自己理虧,所以黎雪峰並沒有任何要吵架的意思。趁着依依被矮人的咆哮聲嚇住時,黎雪峰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那隻蘿莉安靜了片刻,就轉去惡狠狠的瞪視矮人。她磨牙霍霍,還把兩隻大眼睛轉來轉去。根據過往的經驗來推斷,黎雪峰猜測這是依依在尋找着適合她咬上一口的位置。考慮到現在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耽擱,黎雪峰便立刻後退兩步,讓矮人脫離出依依的攻擊半徑。接着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客氣的說道:
“抱歉,我們立刻就走。”
“哼!那就快滾!不然的話,我肯定會踢爛你的屁股!”
儘管黎雪峰自認爲表現出了足夠的禮貌,但矮人卻一點都不認同。事實上,因爲矮人往往終其一生從事礦工或鐵匠的工作,而且幾乎不洗澡。所以很多講究衛生的種族都不太願意靠近他們。即使偶爾狹路相逢,也會立刻退避三舍。這導致黎雪峰剛纔的無心行爲引發了誤會,令矮人認定面前的人是個口是心非之徒。另外黎雪峰穿着的**師之袍頗爲華麗,這更讓矮人確定了他的偏見。
於是衝突一觸即發。
黎雪峰信奉禮尚往來的原則,通常情況下喜歡以善意來回應善意。不過在遭到任何形式的惡意攻擊時,他也絕對不會退縮。在黎雪峰看來,面前這個留着大鬍子、戴着牛角盔、穿着鎧甲、揹着斧頭和盾牌的矮冬瓜純粹是給臉不要臉,沒事在找抽。年輕人特有的旺盛血氣,和對實力自信也使得黎雪峰不習慣退讓。或者說缺乏一笑置之的氣度。
畢竟古人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於是學過這句話的黎雪峰冷下臉,淡淡的說道:
“你可以來踢踢看,我保證你的腳趾會骨折。”
“那就來親吻我的鞋底吧,你這個耍戲法的……”
“停!到此爲止!”
正當矮人罵罵咧咧的一邊往前走,一邊擼袖子時,他身後的桌子旁有人大喝了一聲。黎雪峰擡頭看去,發現是那裡坐着五個身穿明亮膛甲,腰挎長劍的人。在桌子邊上,還靠着兩根完全用金屬做成矛槍。它們的份量似乎非常沉重。並不適合庸手來使用。假如有人能揮舞它們而不砸傷自己,那麼一定是具有相當水準戰士。
當黎雪峰在打量圍桌而坐的人時。矮人也在不滿睨視着制止他的人。那個人差不多四、五十歲的樣子,滿臉滄桑。有着一頭梳理整齊的半白頭髮。他先微笑着對黎雪峰點點頭,然後轉向矮人喝訴道:
“別惹麻煩,克倫威爾!你是想今晚在監獄裡過嗎?”
“你少嚇唬我,凱東。捶扁這個瘦皮猴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那我們就分開行動吧,合作到此爲止。”
對於名叫克倫威爾的矮人,被稱作凱東的中年人說話毫不留情面。他甚至向黎雪峰攤攤手。說道:
“我們和這個矮人沒關係,隨便你怎麼處置他。”
“你這個傢伙……”
在始料不及情況下,即刻陷入窘境的克倫威爾頓時不知所措。得不到同伴支持的他瞻前顧後,沒了方向。克倫威爾看看同樣顯得有些茫然的黎雪峰,又看看抱起雙手,決心置身事外的凱東。這個矮人的臉色迅速漲紅。接着大吼了一聲‘罷!,,就向着桌子走去。
在中年人強硬介入下,原本緊張的空氣鬆弛了下來。黎雪峰本想見好就收的帶上依依回羅蘭包房。但這時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在黎雪峰的心中,奇妙的不安感隱隱泛起。這讓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那些人身上,並且暗中啓動清明之心來加以觀察。
於是很快的,黎雪峰發現到了一些不尋常的細節問題。 ̄ ̄那些人全都是陌生面孔,而且散發着一種不尋常的氣氛。 ̄ ̄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傭兵團中某些久經沙場的老兵一般,甚至有過之無不及。除此以外,他們還顯得風塵僕僕,似乎剛剛抵達黑日城沒多久。
疑問由此在黎雪峰的心底產生:經歷浩劫後的黑日城,近來一直都有傭兵離開,卻鮮少發現新加入的。這是由於城市被破壞得很嚴重,政府和商人不再有財力來僱傭他們。
那麼,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一小隊實力不俗的戰士忽然出現?從打扮來看,他們並不像來趁火打劫,企圖趁着混亂撈一筆的惡棍。更重要的是,這些人選擇的時機爲什麼會那麼巧,竟然恰好與奪心魔趕在了同一批?
一連串的問題流過黎雪峰的心底,讓他的心中疑竇叢生。考慮到艾瑞尼卡斯托付的工作,黎雪峰決定適當的進行一些盤問。於是他走到那些人佔着的桌子旁邊,以很平常的語氣問道:
“請問,各位是從哪裡來的?”
“關你屁事!”
“閉嘴!”
凱東大吼一聲,壓下了向黎雪峰嚷嚷的克倫威爾。當那個矮人不滿的拿起酒杯,拼命往嘴裡倒時,凱東轉過頭,凝視着黎雪峰說道:
“失禮的問一下,請問這個城市的管理階級是法師嗎?”
“啊?”
見到黎雪峰流露出不解的表情後,凱東皮笑肉不笑的抽了下嘴角。他慢慢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開口說道:
“我曾經去過一些聚集着施法者的城市,那裡法師掌管着一切。所以我想知道,這裡是不是也一樣,全都由法師說了算?”
“……應該不是吧。”
“那我就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
一瞬間,衆目睽睽之下的黎雪峰覺得異常尷尬。在對方話術操控下。他竟然落到無言以對的步。緊接着,惱怒的感覺就充塞了黎雪峰的胸膛。畢竟沒人喜歡被當作猴子耍,尤其是在自己保持了良好態度的前提下。
當黎雪峰臉色微變的時候,始終注意着他的凱東輕輕嗤笑了一聲。凱東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依依阻止了他。那隻被黎雪峰抱在胸前,沉默良久的蘿莉瞪着凱東,她顯然對黎雪峰被耍一事感到非常不滿。
無言間,依依冷不防的鼓起臉頰。緊接着她‘呸,的一聲,惡狠狠吐了口口水出去。這個變故誰都沒料到。連黎雪峰都大吃一驚。結果捱到唾沫星子的人至少有三個,而凱東更是被直接唾在了臉上。他條件反射擡手摸了一把。於是那灘水漬就華麗的掃過了半張臉。這嚴重侮辱行爲換來了一片踢倒凳子,和拔劍的聲音。
黎雪峰驚訝的發現。除了跳下椅子後就被桌面擋住,看不到人的克倫威爾以外,每一個站起來的人身邊都籠罩着一層靈光。而且他明白自己犯下了大錯 ̄ ̄法師不該和一羣不明敵我的戰士站得那麼近。
假如衝突發生,那麼黎雪峰唯有狠下殺手纔有脫困的希望。雖然他自忖靠着本身能力,和暗月儲法紋身可以立刻射出兩波高級飛彈風暴。不過一旦對方先動手,那麼黎雪峰就很可能會來不及反應。而即使搶先發難,他也沒把握能一次掃倒所有的人。因爲那些戰士看起來真的相當有水準。而且還有個躲在桌子下的矮人。
“住手!全都給我坐回去!包括你,克倫威爾!”
正當黎雪峰打算激活阿斯帝莫斯的神力,利用它化作的符文進行短距離傳送,以求拉開距離時,凱東將拳頭重重砸在了桌面上。戰士們立刻毫無異議照辦,只有已經摸出斧頭的矮人。在桌下望着黎雪峰的膝蓋悻悻嗤了一下鼻子。
在黎雪峰的注視下,凱東很冷靜的拿出手帕,將臉擦乾淨。他一點都沒有激動的樣子。只是淡然的說道:
“我當然有看到城中心的那座法師塔。”
“呃?”
“那至少宣示了法師們在這座城市裡很有勢力,而且我也看到你衣服上的公會標誌。”
說到這裡凱東停了一下。他深吸口氣,然後平靜的說道:
“所以我不會接受你的挑釁,法師先生。而且我以騎士的身份向你保證,我們來這裡並不是爲了找麻煩。以我的榮譽起誓,這樣可以了麼?”
“好吧。”
既然與對方的關係已經徹底鬧僵,黎雪峰便不打算再繼續交涉下去。反正依依的所作所爲替他連本帶利的討回了公道,那麼見好就收纔是聰明的做法。即使這些人真的有問題,黎雪峰也沒有立刻開戰的**。如果真的必須一戰,他至少會先去找幾個人來幫忙。比如費爾南多,假如請得動的話……
“那麼,我就不打擾了。”
在用沒什麼誠意的語氣打過招呼後,黎雪峰轉身離開了對方圍坐的桌子旁。他經過樓梯,踏上了二樓。這時羅蘭從邊上的陰影中滑出,讓心不在焉,還在回想剛纔的黎雪峰吃了一驚。
“羅蘭,你開什麼玩……”
“進去,快!”
不等黎雪峰把話說完,羅蘭就製造出了一道傳送門。他的眉頭因爲名字被喊出而皺起,同時樓下響起了極爲響亮的拔劍聲。
一秒鐘後,凱東拉着二樓平臺的扶手翻了上來。他小心翼翼的半蹲着,手握一把閃耀白光的魔法劍。
凱東很快站起,失望的看着一扇正在關閉的傳送門。接着他大聲喝令,以免緊隨其後衝上來的同伴們去踢開附近的每一扇門。
“巧合嗎?”
凱東喃喃自語,然後搖了搖頭。他慢慢走下樓梯,帶着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踱到酒館老闆的面前。凱東俯視着簌簌發抖的老闆,隨後用劍脊輕拍對方的臉頰。在‘啪啪,的輕響聲中,他和氣的問道:
“關於剛纔的那個法師,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酒館老闆拼命的點頭。
另一方面,羅蘭、黎雪峰、和依依出現在了無聲之刃公會的總部裡。羅蘭絲毫沒有解釋他爲什麼這麼做的興趣,只是自顧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黎雪峰好奇的看着羅蘭反覆撫摸下巴,默不作聲的沉思。由於清明之心的效果還在,根據剛纔發生的事情,黎雪峰很容易的就猜測到了一些事情。
“他們是來找你的?”
“或許吧。”
對於黎雪峰的問題,羅蘭有些勉強的回答道:
“那些傢伙是月灣騎士團的成員,不屬於這個位面。假如找不到其他的理由,那麼只能認爲是衝着我來的了。”
“……你做了什麼值得他們追到這裡來的事情?”
“可能是因爲我推翻了一個惡政吧,如果那也算壞事的話。 ̄ ̄那個政府讓沒有身份的貧民全都喝污水,吃腐爛的食物,最後死在臭水溝裡喂蒼蠅。我看不過眼,所以起了一些衝突。接着政府將藏匿我的恩人一家四口,包括六歲大的女兒全都大卸八塊,還把腦袋吊起來示衆。”
“……結果呢?”
“我精心計劃了一番,然後衝進最高行政機關大開殺戒。臨走前還放了把火,將幾百個精通敲詐勒索的士兵一齊燒成了焦炭。噢噢,對了,我在水庫裡也撒了把毒藥。反正貧民喝不到,沒什麼值得惋惜的。”
聽到羅蘭這麼輕鬆的講述有關千百條人命的事情,黎雪峰實在覺得有點毛骨悚然。雖然他很清楚羅蘭把殺人看得像吃飯般輕鬆,但沒料到他連搞屠殺都可以滿不在乎。
“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沉默一會後,羅蘭淡淡的說道。接着他像放下了什麼負擔般的吐了口氣,接着站了起來。
“那些人我會自己想辦法處理,現在去做我們該做的事情吧。奪心魔……是些該殺的傢伙吧?”
羅蘭是不是隻把人分成該殺或者不該殺的?此刻的黎雪峰不禁如此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