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寢宮,夜已深了,啓零依舊在批閱折文。自從他宣佈要娶纖雲之後,四下反對的意見倒是少了許多。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保護好綺凰吧。
一想起綺凰,他便又想起那日邵坤對他說的話,想起綺凰對他的態度。一時間,心中更是氣憤不已,什麼都看不進去了。
“殿下,纖雲姑娘求見。”就在此時,夜煥進門,拱了拱手,作揖稟報。
啓零本就思緒紛擾,聞言,又是一陣煩亂:“她來做什麼?”
“回殿下,纖雲姑娘自稱,因上次一事惹惱了殿下,回去之後她便深刻反省了自己,今日是來向您賠罪的。說是以後,絕不會再找綺凰姑娘的麻煩。”夜煥一五一十的稟告。
啓零皺眉,向他賠罪?誰知又在打什麼主意。他冷聲道:“不見。”
夜煥爲難有幾分爲難,猶豫道:“殿下,您還是見見吧。纖雲姑娘料到您不肯輕易見她,已經在門口跪着了,說是見不到您就一直跪着。”
“那便讓她跪着吧。”啓零未有一絲觸動,似乎毫不將纖雲放在心上。
夜煥又勸解道:“殿下,怎麼說纖雲姑娘也是未來的魔妃,她要是一直跪着,傳出去只怕不太好聽。您也不希望狐族再借此做文章,有意針對綺凰姑娘吧。”
啓零沉默了。他爲了這丫頭娶了不想娶的人,做了不想做的事,能做的都做了,可在她心裡,他又算什麼呢?說不定,連邵坤都比不上。
他嘆了口氣,道:“讓她進來吧。”
夜煥得令轉身出了門,吩咐下屬將纖雲放進啓零寢宮。
那纖雲今夜一改常態,目光盈盈,似還含着幾滴清淚,顯得嬌柔萬分。朝啓零款款而來,愧聲道:“殿下,是雲兒錯了。雲兒不該違抗您的命令,更不該針對綺凰姐姐。是雲兒心胸狹隘,見您對綺凰姐姐如此上心,一時生了妒意,纔會傷了綺凰姐姐。雲兒知道她是您心尖上的人,千不該萬不該對她出手,殿下,雲兒知錯了......”
話說着,纖雲又嚶呀啜泣了起來。啓零見狀有些許煩躁。他最不喜見女子哭泣。
況且,這纖雲今日似乎換了種香脂,總讓他覺得有幾分怪異,只想着將這個麻煩快些送走。
啓零道:“行了。既然你已知錯,也不必哭哭啼啼的了。只要你老實些,自然沒有人跟你爭這魔妃之位,可若是不老實,我隨時可以將你換下來。”
依舊的拒人千里,不近人情。
纖雲知道,他是將所有的柔情都給了綺凰。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幾分可悲。最不能讓纖雲接受的,不是啓零喜歡上了別人,而是,他喜歡的那個人甚至並未將他的真心放在心上。
綺凰好像從來都不爭不搶,也不求,不需要耍任何手段,只是無聲的站在那。但纖雲知道,她的殿下,她的啓零,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朝綺凰奔去。
多可笑啊,她求之不得的東西,在綺凰眼裡,卻只是負擔。
她贏了,贏得徹底。
但是,纖雲又怎麼甘心認輸?!
恍惚間,啓零察覺到幾分不對勁。這脂粉香味,絕不正常!
他開始神志不清,體內涌起一陣陣難以壓抑的邪火。啓零強撐着運氣,卻發覺那陣脂粉香一直縈於鼻尖,揮散不去。朦朦朧朧間,燭火跳動曖昧,連平日裡他見了最爲煩心的纖雲此時竟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啓零迅速反應過來,她果然動了手腳!他發力掐住纖雲的脖頸,逼問道:“說,你做了什麼!”
纖雲被禁錮的說不出話來,面色開始發白。
熱,好熱。熱得啓零不得已放開纖雲。
她猛喘幾口氣,道:“殿下,放棄吧。這是我們狐族的媚香,您越是運氣,影響便越深。”
“你居然敢對我用媚香?!”啓零聞言,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殺了她,卻不得有任何動作。
這媚香也是狐族的至寶之一,傳聞其能輕而易舉的激起世間任何男子的情慾,且對靈力越高深者越有效。一個時辰內,若是不交歡解毒,便會靈力盡失,若強行壓制體內邪火,很可能會七竅流血而死。
這個女人,竟如此恬不知恥。啓零心生厭惡,但耐不住體內的慾望越發的強烈。
“殿下,讓雲兒來服侍您,有何不好?雲兒到底哪點比不上綺凰,是我還不夠漂亮嗎?”纖雲邊說邊脫起了衣服,媚眼迷離,朝啓零步步靠近,“殿下,給雲兒一個機會,好不好?”
啓零別過臉去,強撐着高聲下令:“給我滾!”
“殿下,您好狠的心。”纖雲臉色一變,卻仍不打算放棄,又朝啓零湊近,“您不想要雲兒嗎?”
尋常中了媚香的人,早便神志不清任人擺佈了,他居然還有如此意識,這讓纖雲有些沒有料到。
“來人,把狐女纖雲拖下去,仗擊三百!”
門外侍衛衝門而入,雖對殿內情況毫不知情,卻依舊受令將纖雲帶離後殿。
夜煥見情況不對,緊皺眉頭,多問了一句:“殿下,您怎麼了?”
綺凰。他要去找她。
啓零並沒有迴應夜煥,只猛然推開他,扶住胸膛,咬着牙,朝綺凰所在的寢宮艱難行進。
他現在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滿腦子想着的,唯有“綺凰”二字。
他要她。
夜深風寒,啓零卻察覺不到一絲寒意,身上的氣場逼退所有欲圖朝他靠近的人。此時的他,就如同一隻失去理智的、嗜血的野獸,而他的獵物,便是綺凰。
啓零步步走得艱難沉重,體內的火似要將他吞噬了一般,卻堅定萬分。
如此深夜,綺凰本已睡下了,卻又一陣冷風驚醒。
她慌忙直其上身,警惕的看向門口,只見大門不知幾時已然敞開。
怎麼回事,門外侍衛呢?
尚未回神之際,只見啓零強撐着倚靠在門樑邊上,神色痛苦萬分。黑暗中,那雙滲着寒氣的眼明亮璀璨。
綺凰心中疑惑,問道:“大魔頭,你怎麼來了?”
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受傷了,可爲何會這麼痛苦?
啓零並不言語,只大喘着氣,一步步勉強朝她靠近,臉色陰鬱,似要將她生吞了一般。
“你怎麼了?”綺凰察覺異樣,不自覺的提高警惕。
“救我。”他躍上牀榻,單膝跪着,捏起她的下巴,似在祈求,又似在命令。
入夜以後,爲讓綺凰睡得舒坦些,她手上的鎖鏈是開了的。她相當自然的推開啓零的手,卻被他那炙熱的體溫嚇到了,只道:“到底怎麼回事?”
綺凰並未等來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躲避的制衡。他將她撲倒在身下,湊近她的耳畔,喘息道:“我中了媚香,不與心愛的女子交歡便會七竅流血而死,幫幫我,好不好,嗯?”
聞言,綺凰面色一陣羞赧,奮力將他推開,掙扎起身,向後靠了靠,警惕萬分道:“這世間還有這樣的毒?你別是在誆我吧?”
“你不信我?”他的眼底閃着受傷的神色,“那邊殺了我。”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匕首,送入她的手中。
綺凰手心一涼,那柄匕首,是她前些日子,欲圖行刺啓零用的。沒想到,他居然一直收着,看來那日對他的打擊着實不輕。
“與其死於媚香之毒,倒不如死在你的刀下來的痛快。殺了我。殺了我你便能重獲自由,殺了我,便再不會有人囚禁你了。”
他眼中閃着難以掩飾的慾火,身上散着難以壓制的燥熱,說出來的話卻讓她不寒而慄。
關於媚香一事,他確實騙了她,但是,他想試試看,她是否真的會爲了自己做出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