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她卻像是自己最鄙夷的那種人,這樣無助又茫然的坐在這裡哭。
“我是個膽小鬼,我到現在才知道……”青虞抹了一把眼淚,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天我哥解開六月身上的封印的時候,跟夏重華說六月是我跟他的孩子,你知道嗎,夏重華轉身走了,我想跟他解釋,我還打了我哥一巴掌,我氣他怎麼能這麼對我,……”
“可是夏重華必須走啊,他是爲了我才走的,我哥肯定告訴他,他留在我身邊會傷害我,……所以他假裝相信了我哥那蹩腳的謊言,就那麼走了,而我還不能去跟他解釋,如果我去了,只會讓他更痛苦……”
“我現在才知道其實我跟他在一起並不會讓他更幸福,只會讓他更痛苦,他不光承載着命運帶給他的那些不公平和壓力,他還承載着跟我在一起給他帶來的壓力,……所以我都不敢去問他念唸到底怎麼死的,他曾經跟我說過,當初見到念念的時候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我想他或許是希望念念能過得好一點,這樣他也可以假裝相信這個世界也沒那麼糟糕……”
“可是念念還是死了,我不用猜也知道,她一定是死在夏闕手裡的,夏闕不會容忍任何悖逆他的存在,包括夏思念,包括夏重華,……”
“他足夠的冷心冷情,可我們呢?我們又何嘗不是?身在高位的人,誰都身不由己……”
青虞的話顛三倒四,斷斷續續的,鏡司沉並沒有聽進去多少,他知道,青虞並不是說給他聽的,她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你知道嗎?當初念念來求我的時候,夏重華不想幫她的,是我開了口,讓夏重華幫她的,我太自負了,我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我以爲我可以面對所有的意外,我以爲我不懼怕夏闕的強橫,我以爲我可以比他更強橫的來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
青虞遮住了眼睛,“可是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我沒有保護好六月,我讓他受了很重的傷,讓他九死一生差點兒就沒命了,若是沒有救回他的話,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是我的親生兒子,而我跟夏重華之間的牽絆,也早在那之前就開始了,……是不是很神奇?”
“不,一點兒都不神奇……是我哥布的局,爲了救走火入魔的我,引誘了夏重華入局。”
“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因我而起的。”
“其實該放過他的人是我,從來都是我。”
過早的大權在握,讓她以爲自己真的無所不能,她不懼生死不怕背叛,她從荊棘中殺出一條血路,從絕地逆處逢生,她從來堅信自己可以做到,一定可以。
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真的沒有那麼無所不能,……她連想保護的人都無法保護,面對生死的時候,她也一樣無能爲力。
青虞把臉埋起來,肩膀微顫。
鏡司沉的眼神一片空洞。
他們誰都沒有看見,殿外站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