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所有人都睡了以後,沐崖出了門,翻身出了屋頂,在還沒打烊的客棧買了兩壺酒。
翻回官府,靜靜的坐在屋頂上。
今晚的月亮很圓。
像極了她有一次看過的月亮。
她嘴角出現一抹苦澀,仰頭喝了兩口酒,身旁忽而出現一陣風。
她放下酒壺的時候,有人已經拿起了她另外的一壺酒喝了一口。
沐崖緩緩轉過頭,“你怎麼在這裡?”
顧言溫爾一笑,“途經此地,見有人正在賞月,便被吸引了過來,不想竟是故人。”
沐崖的眸子掃過院子裡的一個角落,顧言的聲音帶着歉意,“似乎給你帶來麻煩了呢。”
沐崖垂眸灌了一口酒,沒有開口。
是個官差,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感覺到有人在監視她。
她是個要入宮的妃子,半夜和一個陌生男子在屋頂上賞月喝酒,會犯法的。
但是這事兒沒有那麼麻煩,那個縣令很會做人。
“沐姑娘是要進宮嗎?”顧言道。
沐崖瞥他一眼,“明知故問?”
“在下認爲沐姑娘不是喜歡那種生活的人。”顧言淡淡道。
沐崖擎起的酒壺微微一怔,又送到了嘴邊,“別對我妄加評價。”
身旁又是一陣風,過了一會,顧言提着兩壺酒坐了回來,“飲了沐姑娘一壺酒,再還給沐姑娘。”
沐崖毫不客氣的拿起一壺,咬開蓋子,仰頭灌了兩口。
鄉里客棧的酒,不好,但是也不是太差,至少還有酒的味道。
“沐姑娘後天就上京了吧?”
“恩。”
“這一別,不知還能否再見。”顧言低聲道。
沐崖側目看了他一眼,沒有在開口。
“我相信有緣會再見。”顧言又接着道。
沐崖還是沒有應話。
兩個人默默的喝光了酒,月光愈發明亮。
沐崖翻身落到了院子裡,聲音淡淡的,“告辭。”
“再會。”顧言望着她纖瘦的背影。
沐崖修煉到寅時三刻,便出了門,外面的天剛剛明亮。
她緩緩走向縣令的屋子。被官差擋住了路。
“幹什麼的?”
沐崖一言不發就是一記法術轟了過去,官差直接被打飛。
縣令被外面的聲響弄得一驚,厲聲道,“什麼事情?
沐崖推開門,縣令在穿鞋。
擡頭看見是她,眼睛裡出現有些耐人尋味的意味,他走到桌子前,倒了杯茶,“大早上來本官這裡幹什麼?”
沐崖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昨日沒有想出,今日來送過來,還望大人不要見外。”
縣令的眼睛閃過一抹釋然,威嚴道,“既然送過來,就算了,本官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那就不打擾大人了。”沐崖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龔三餘等到沐崖關了房門,打開信封,見到十兩銀子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信封裡是裝着銀子,哪裡有什麼信。
昨日夜裡官差來稟報說她和一個男人在屋頂上,他就有感覺,今天她會來。
她看相貌的確是般般入畫,一貌傾城。
但是她身上有一種冰涼的氣息,和着模糊的滄桑。
她的眸子裡有着不符她這個年紀的滄桑,好似看透人間冷暖一般。
所以她懂人情世故,必定知道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龔三餘推門看到被沐崖打翻在地的官差,不知死活。
沐崖剛進來的時候,他的確也害怕她會殺人,畢竟她若是真的黃階法術,殺了他們輕而易舉。
好在那是他多想了。
沐崖回到房間的時候,那羣女子已經起牀了,看到她是外面回來的,又是見鬼了一般的表情。
她不吃飯,不睡覺。
怎麼還能這麼精神?
早飯過後的點名,貓膩就多了。
如沐崖估計,昨日那些排出去的人,果然還是有回來的。
最後確定的人數一共是四十人。
“現在進行最後的考覈,法術外放。”師爺朗聲道。
沐崖感覺的道,大部分的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法術外放,最簡單的考覈方式。
看法術顏色便能看出有沒有不合格。
一時間,廣場上出現了三色法術。
大多都是赤色帶着橙色,幾束黃色,以及沐崖的一束黃色。
沐崖的法術等級已經到了綠階,她能夠自己控制法術顏色。
龔三餘拿起的茶杯微微一怔,果然是真的。
十三歲的黃階啊。這可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的天賦啊?說不準能繼承那沐崖將軍的後業呢?
又有什麼用?
龔三餘嘆了一口氣,她那麼爲了歸龍國,下場多慘?
皇家人薄情,皇帝心更涼,他眼裡只有自己的江山,哪裡會有人入得了他的眼?
這些妙齡女子前仆後繼的涌入了那高高的圍牆,她們這一生生老病死都與那圍牆有關。從此宮牆外不論是豔陽三月,還是金秋九月,高牆內都是寒冬臘月。也許偶有臘梅初開的時候,也花開不過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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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阿姨無疑成爲全場耀眼的人。
龔三餘清了清嗓子,“好了,合格了,明日動身上京。”
所有人收了法術。
其實這中間有不合格的,赤色法術裡沒有夾雜橙色,便是不夠橙階九段,既然龔三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必說破。
這一晚這些女子們明顯活躍了起來,至少過了一這關,就上京了。進了京就不是看法術等級了,那是看會不會做人,錢袋夠不夠厚。
沐崖晚上靠在牆上睡了,她在沙場上征戰多少年。只要能夠停下來,怎樣都能睡。
翌日吃早飯的時候,沐崖吃了個饅頭。
官差愣愣的看着她拿了饅頭回了房間。
三天了,才見她吃一個饅頭,看來法術等級越高,就越接近神仙,不必吃飯。
早飯過後,又下雨了。
四月不是一個多雨的季節,但是似乎今年的雨下的有點多。
進京七天的路上,雨沒有停。
沐崖在車裡修煉了七天。
她聽到了那些喧鬧,馬車停下時,沐崖的心裡像是有什麼發芽了。
掀開簾子。
排好隊。
她目光一片冰涼。
宮門前的守衛一個一個查着,道沐崖時,右邊的守衛失聲叫道,“沐將軍!”
熙熙攘攘的宮門前突然間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