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過去,我還是不明不白的就回了宮。”
“他不行了吧?”那個人頓了一會,道。
墨亦軒瞬間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
“父皇的身子的確不太好。已經數日未上朝。嗜睡的很。”
“看來他的身體比我還差呢。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我的前面。”那個人的的語氣裡帶着濃濃的恨意。
墨亦軒知道當初墨承廣和他可謂是沒有交集。這種恨意來的莫名其妙。
但是倘若細想,便明白了。
墨承廣登基,卻沒有釋放他。
這樣的恨怎麼可能不一天一天加深?
皇家沒有親兄弟。
但是他這樣的人就算離了宗人府又能如何?
一個瞎子對墨承廣還有什麼威脅嗎?
就算這樣,墨承廣都沒有把他放出去,依舊留他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他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黑暗。但是總會比這裡好。若是下雨了,這裡也許會潮溼的膝蓋痛。
他已經沒有了什麼可恨的人。
那個太子死了。將他送進來的父皇也死了。所有的恨都轉移到了墨承廣的身上。
“皇叔,小侄想起來一個問題,可問嗎?”
“問。”
“小侄回宮的時候,聽聞有一樣東西特別好吃。但是小侄忘了是誰跟小侄說的。鬧得小侄連那是點心還是正菜都不知道。想了有些時日了。不知皇叔可知道?”
“荷花酥。”那個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回道。
“荷花酥啊,聽名字便知道是可口的,小侄這就去品嚐。皇叔,小侄改日再來看你。”墨亦軒向門口走去,那個人沒有聲音,也沒有活動身子。
墨亦軒出了宗人府。
“軒王爺。”
“嗯。”墨亦軒應了一聲剛要轉身離開,又轉過身,“知道里面關着的都是誰嗎?”
“奴才不知道,但是刑部有記錄。”最右邊的士兵回道。
墨亦軒點點頭。
幾個士兵見墨亦軒走遠,纔開始討論起來,“軒王爺來看誰的啊?裡面就剩兩個人了。”
“裡面都有誰啊?”
“誰知道,我每天給他們送飯的時候,頭髮擋的臉都看不見。再說,他們也是關進來多少年的了,肯定是皇上那個時候犯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還在我孃胎裡的。”
“我那個時候還在我爹身體裡呢。”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士兵應道。
幾個人對視一眼,隨後發出了*笑聲。
墨亦軒回到涼亭,棗兒已經做好了點心。
墨亦軒走過去喝了一口茶,“讓他們做一盤荷花酥。”
“是。”棗兒什麼都不問,剛剛轉過身,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扭過了身子,“軒王爺,近日天氣有些乾燥,奴婢給王爺煮了雪梨湯,奴婢沒有加糖,全部都是原味的,王爺可以嚐嚐。”
墨亦軒微微一頓,目光轉到那碗湯上,點了點頭,“嗯。”
棗兒離開了。
墨亦軒看着那湯許久,纔拿起湯勺嚐了一口。
全部都是食材的原味道。
他都能感覺出來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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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很少有人能看出來他這個愛好。
因爲他從來都是入鄉隨俗。也因爲他喜歡的沒有幾人能欣賞。他也不在乎這些。
棗兒回來的時候,墨亦軒不在,那碗雪梨湯空了。
棗兒的臉上出現了暖暖的笑容。
靜靜的坐在石凳上等墨亦軒。
“參加軒王爺!”墨亦軒走進刑部的時候,刑部侍郎叢恆連忙跑出來,跪地迎拜。
“起來吧。”墨亦軒向裡走去。
叢恆四下看了看,孤疑的跟了上去。
墨亦軒一個人來的?
墨亦軒怎麼突然來他刑部了?他最近也沒有犯什麼錯啊?
墨亦軒必定是儲君這件事誰人不知?
墨承廣已經什麼都不管了,現在什麼都是墨亦軒做主,他不會是要整治朝風,從他這裡開始了吧?
“軒王爺,您喝茶。”叢恆連忙給墨亦軒奉上茶。
墨亦軒啜了一口,淡淡道,“叢大人,本王要看一下宗人府的記錄本。”
“宗人府?”叢恆微微一愣,點點頭,“臣去拿,軒王爺稍等。”
墨亦軒點點頭。
叢恆邊翻找邊嘀咕。
墨亦軒這是要查案子了吧。
他這麼多年也沒有冤枉哪一個吧?
完了,任職這麼多年,哪裡還記得有沒有過紕漏。
“軒王爺。”叢恆心裡忐忑的把陳舊的記錄本遞給了墨亦軒。
墨亦軒接過,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有字的。
上面有三個名字。
墨承綸。墨承坤。最後一個是墨亦仲。
後面有詳細的記錄。
墨承坤是因爲染指了貴妃。他比墨承綸晚了十年進的宗人府。
墨承綸,上面寫的是謀害太子。
這記錄也真是夠可以的了,不論怎樣,進了這裡面的人就是錯的。
墨承廣將冊子遞給叢恆。
叢恆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軒王爺,可有什麼不妥?”
墨亦軒搖搖頭,起身離開。
叢恆連忙行禮,“恭送軒王爺。”
好一會,看不到墨亦軒的身影,他才從地上擡起頭來,扶着七上八下的心。
就看了宗人府的冊子,應該沒什麼事吧。
墨亦軒緩緩走回涼亭。
這宗人府裡只剩下了墨承廣的兩個兄弟。那之前,也許都死了。他們這一輩,只有墨亦軒有那麼榮幸進了去。
墨亦軒的嘴角出現了一抹冷笑,擡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
真難看。
美麗的想讓人破壞。
棗兒靠在涼亭的柱子上,怔怔的看着遠處那擡頭看天的男子。
她聽說了墨亦軒的所有事情。
這麼多年,他就是這麼撐下來的吧。
擡頭看天。
天那麼大,它總能收下你所有的委屈。
也永遠都是那麼孤獨,好像所有人都觸碰不到他一樣。
墨亦軒生在皇家,卻沒有感受到一分的皇家尊貴。他受盡天下人的侮辱,甚至於還有龍陽之好的人追墨亦軒追的緊。
以前聽小宮女說那些找墨亦軒的人都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她其實是想不明白的。但是如今。棗兒看着那個緩緩走進的男子。
她知道,都是被殺的。
他隱忍了這麼多年,活過了所有人。
墨亦軒受盡尊貴,最後還是輸給了他。
他纔是最後的贏家,雖然有些晚。
墨亦軒走過去拿起桌子上裝好的食籠,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