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塵大概已經猜到了沐崖的想法,在沐崖下令殺的時候,向唐乙衝了過去。
哪怕知道他可能不是唐乙的對手,但現在沐崖已經沒了得力大將的情況下,他必須上。
沐崖怎麼可能容忍宴塵再次受傷,手拉開了弓,連着兩支箭射了出去。
護甲支撐不住箭的衝力,第二隻箭射進了唐乙的胸口,逼得唐乙吐了一口鮮血,被宴塵得了空,一劍刺了過去。
動起手來,宴塵也是心狠手辣之人,絕不會留手。唐乙的歷練終究比宴塵多了太多,那般的情況下,愣是伸過胳膊擋了上去。
唐乙的胳膊被砍斷,她只是咬緊牙關,額頭上留下冷汗,沒有叫一聲。
宴塵在來得及補下一箭的時候,唐乙已經迅速爬了起來,輕功施展在極致,準備逃跑。
宴塵剛要乘勝追擊,被青衣叫了一聲,“宴塵。“
宴塵這纔沒有被唐乙的手段騙了,倘若他追了過去,少了一隻胳膊的唐乙未必不是她的對手,況且他也少了一隻眼睛。
“皇,您如何?”青衣看了一眼走回來的宴塵,轉頭擔心的看着沐崖。
自打沐崖連着射出兩支箭之後,她便看的清楚,沐崖瞬間臉色慘白。
甚至有些搖搖欲墜。
沐崖輕輕搖了搖頭,勉強睜開了眼,她能感覺的道,她現在的狀態已經不能在動手。
唐乙逃走,徐中中箭,皇弒龍……沐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皇弒龍,皇弒龍一直保持着那個狀態,看起來更有可能是詐屍。
若是考慮到這點,她早已過去讓皇弒龍死無全屍。
但是她現在的情況,完全躲之不及會突然間出現的情況,青衣宴塵更是不行。
這便連旁邊正準備逃走的徐中都奈何不了。
“皇,我去殺了他!”宴塵看的清楚沐崖的臉色,道。
沐崖搖了搖頭,“皇弒龍老奸巨猾,不可能這麼簡單。”她挺直着腰,就像身體無恙一般站在那裡。
這周圍有數百雙眼睛,她不能有事,倘若有人看出她的情況。不能保證不會動手。
她平時在江湖上威名遠揚,沒有人敢來惹她,但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是人類生來便具有的本性。
殺了她,便名揚江湖,甚至可以取代她在江湖上的地位。這等的好事誰人不想?
一直緊密觀察着這裡戰況的人暫時看起來是覺得羅剎皇這裡佔上風,因爲那邊的主子不知死活,大將跑了。只要解決了那些蝦兵蟹將就可。但是沐崖沒有乘勝追擊這一點便讓許多人懷疑。有人開始猜測,但也只是猜測。他們可不敢有什麼想法。江湖上誰人不知道羅剎皇與修羅王的感情,如今怎麼可能只是羅剎皇一個人在這裡,說不準,只有他們一有歹心,修羅王就會突然間出現。
那可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了。
戰局的情況漸漸明顯了起來。
沐崖帶來的弟子數量上有着壓倒性的勝利,加之法術整體來說並不低,漸漸已經形成了十幾個人圍殺一個情況,皇弒龍那邊的人已經變得屈指可數。
沐崖鬆了一口氣,贏了。
只是……她眸子轉向皇弒龍。這纔是最棘手的存在,只要他沒死,一切都沒定。但是現在她又不能去確認一下皇弒龍的死活。
徐中已經弓着身子逃跑了,沐崖的目光時不時的掃着徐中的那一身灰袍,她想看一下徐中會跑到哪裡去。卻不想那邊的地勢竟然是下限的,到了一定的地方,便看不見了身影。
放虎歸山這種事兒誰都知道後果,但是此刻,她不得不放。前有狼後有虎,一切都要考慮的齊全。
天下第一閣的弟子們眼見即將取得勝利,都是愈戰愈勇,終於一舉殲滅了所有的仇人。
“把頭髮撩開。”弟子們興沖沖的看着沐崖,沐崖又下了一條令。
這一次,弟子們倒是猶豫了一茬,而後才幾個幾個去做。
皇弒龍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手下都是披散着頭髮,遮住了面容,弟子們對戰的時候頗向在和鬼對戰。
皇弒龍果真古怪的緊,裝神弄鬼。
弟子們都是深呼一口氣,而後才伸手掀開了那些頭髮。
就在第一個人的頭髮被掀開的時候,一霎那,天邊突顯紫雷。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沐崖卻是猛然瞪大了眼睛,皇弒龍竟然在雷聲中緩緩擡起了頭,渾濁的眼睛更加陰暗,他啞着嗓子,“黃毛丫頭,我乃不死之身,豈是你可以進犯的!“
沐崖明顯感覺道身旁的青衣一顫。
那邊原本已經死去的‘東西’突然間又站了起來,嚇得弟子們齊齊後退,有些膽小的已經驚叫了起來,畢竟今天發生的事兒太過詭異,已經超出他們的想象了。
這樣一鬧,還是沒有看清那些‘東西’的真面目。
“你已經惹怒了那些沉睡的人們了。”皇弒龍陰森森的笑着。
沐崖知道自己的體內已經枯竭,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皇弒龍沒有動手,卻也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
倘若皇弒龍真的如她所說,是不死之人,現在就應該找沐崖復仇,而不是陰森森的站在原地,恐嚇着他。
沐崖曾經同皇弒龍在潼關交過一次手,絕對是沐崖遇到的最強的敵人,如果他現在要動手,她躲不過去。
圍觀的人也看出來不對勁的,現在齊齊覺得那邊的那個古怪的人才是最強的。皆以爲他嘴裡說着的什麼不死之人,他們親眼看見沐崖的箭兩支箭射進了他的身體,羅剎皇的箭術他們沒有見識過,但是絕對聽說過。謠言說沐崖手裡的那把弓便是射日之弓。曾經射下太陽的弓,威力有多無窮,再配上沐崖,簡直是恐怖到令人髮指。
他們可以想象,倘若沐崖對着他們拉開了弓,他們一定是自己的動手了結了自己。與其去嘗受那種不知道有多痛,與其去感受那種等死的恐怖,不如自己給自己個痛快。
天下第一閣。
一片狼藉中,一個角落中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阿漢從米缸裡緩緩鑽了出來。
他捂着肩膀,輕微的喘了一口氣,來不及休息,便狼傖的出了門,觀察到那些人已經走光了之後,便匆匆跑向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