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這間奢華寬敞的寢殿之中,這寧靜空曠的氛圍,那一道慌張的聲音就顯得十分清晰。
“御醫,你說過本太子的病情無大礙的,可是短短一日的時間,本殿的身上怎麼長了這麼多的疙瘩?而且還癢得慌!”
一名御醫被納蘭宣緊緊的扣住了肩膀不停的搖晃着,那老御醫抖索了一陣,只覺得有些頭昏眼花。
“殿下冷靜!冷靜啊!”
“張御醫快窒息了,殿下還是先放開他吧……”
然而納蘭宣的臉上卻帶着一層貪生怕死的慘白,僵硬的將手從這老御醫的肩膀上挪開。
對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差點以爲自己要死得如此冤枉,瞪着劫後逢生的大眼往後退了幾步離納蘭宣遠遠的。
“殿下,我等都爲殿下把過脈了,這些疙瘩是過敏之症,殿下想必是喝了酒以後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纔會如此。先前我等從京都之中得來的那幾份藥方殿下已經服下,感染的症狀也緩解了不少,實在不必擔心。”
“真的?你們……沒有欺瞞本殿吧?”
納蘭宣瞪着眼睛,想要從這幾名御醫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臣等不敢欺瞞殿下,殿下請放心,而且如今京都之中出現了不少志願之能人,如今疫情已經被控制,殿下不必太過擔心。”
“本太子纔不擔心那些刁民,只要不影響到宮中便好。”
納蘭宣輕蔑的哼了一聲,幾位御醫當即尷尬的對視了一眼,身爲太子怎麼能說出這等話……
“對了,既然本殿已經沒有大礙,你們就趕緊去向父皇稟報,本殿可不想再一個人呆在宮中!”
“這……”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祺皇身邊德公公的聲音。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納蘭宣的眼前瞬間一亮,“德公公,可是父皇讓你來傳令,本太子可以出宮了?”
“呵呵,太子殿下果然英明,陛下讓奴才來傳令一聲,有要事要召見殿下。”
“好好好,本殿這就過去……”
此時此刻,真龍殿內。
“兒臣參見父皇。”
“嗯,起來吧。”
納蘭宣欣喜的站起身來,卻是下意識的看向祺皇的身後,很好,蕭王不在,否則他又要以爲是不是自己被關在寢宮裡的這段時間納蘭蕭又在父皇的耳邊吹了什麼風。
“身子可好些了?”祺皇的目光落在納蘭宣那張帶着滿滿疙瘩的臉上,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眼前的年輕男子剛要露出笑容,瞬間卻是反應過來。
這麼多年來,這還是父皇第一次下令他不準踏出寢宮半步,倘若自己表現得無怨無悔,是不是日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想到這,納蘭宣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父皇,幾位御醫雖說兒臣的病情已經穩定,但這兩日因爲擔心宮中事態所以兒臣寢食難安,導致身子出現了過敏之症,德公公說父皇有要事要吩咐兒臣,兒臣不敢怠慢。”
這話說得,連納蘭宣自己都感動了,他身子還虛着呢,可是考慮到祺皇,他才勉強撐着身子過來!
果真,祺皇輕嘆了口氣,“父皇知道委屈你了,一會兒便命人送些千年人蔘,太子不要太過憂心,宮裡宮外的事情,父皇會交代給蕭兒去辦的。”
什麼?又是納蘭蕭!
納蘭宣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努力隱忍着心中的怒火,“父皇,蕭王爺平日裡就事務繁多,全部交給他的話,兒臣以爲蕭王爺不一定應對得來,父皇也別給他太多的壓力了,畢竟先前蕭王就有和兒臣提起過,他手中有太多要事處理,有些力不從心。”
“是嗎?父皇還以爲蕭兒如今已經能夠得心應手的處理朝中事務了。”
“那是蕭王爺不敢和父皇說實話,朝中大臣如此之多,父皇不妨給他們一點機會,也省得總是讓蕭王爺勞累。”納蘭宣的眼中泛着精光,他算是學聰明瞭,天底下可不止納蘭蕭一個人懂得吹耳旁風。
祺皇思索了片刻,“嗯,朕會考慮的。對了,這一次太子做得好,先前朕對你有所誤會,看來,你和蕭兒的兄弟之情深厚,父皇這就放心了。”
嗯?什、什麼?
納蘭宣一愣神,他做什麼了?“不知父皇說的是哪件事情?”
祺皇輕輕一笑,“不是你派了幾個人在京都之中爲百姓解決難事嗎?瘟疫當下,朕不得不下令封城,京中百姓無法與遠親聯繫,你這個辦法好,讓人義務被百姓們差遣,替他們給京都之外的親朋送信報平安,若不是探子來報,朕還不知道太子居然如此心細。”
“……”他何時命人做過這種無聊之事了?不過,看起來父皇似乎很滿意。
“原來父皇說的是這件事情,兒臣苦於沒有機會替父皇分憂解難,如今這麼點小事,也是兒臣應該做的。”不管是怎麼回事,這份功勞先領過來再說!
“哈哈哈哈,好好好,太子真是懂事了許多,如此一來父皇也就放心了。”
祺皇緩緩走到一旁,好像在思索着該與納蘭宣從何談起。
“其實,這麼些年來,父皇有一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你。”
秘密?
納蘭宣微微挑了挑眉,竟是顯得有些緊張。
只見祺皇來到那副高掛的巨大畫像前,輕輕一轉燭臺,宮殿之中立刻傳來一絲輕輕的震動,畫像之後立刻出現了一條密道。
納蘭宣驚訝得張了張嘴,他怎麼從來不知道父皇的寢殿裡頭還有密室!
“太子,隨父皇來。”
“是!”
納蘭宣緊張的快步跟上前去,只覺得自己好像馬上要知道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密道之中的空氣帶着一絲陳舊的味道,古老的巖壁彷彿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連納蘭宣都有些懷疑,這密室難道是從先皇那一輩開始就存在的?
越往裡走,眼前的視線越發的寬闊,四周堆滿了各種價值連城的珠寶,然而納蘭宣只是輕輕看了一眼,到沒有多大的稀奇。
畢竟這些東西他見得多了,到頭來只是一個裝飾罷了,而且最後,還不都是他的?
倒是牆壁上的那些肖像畫,是他從未見過的。
其中有一副他認得,是先皇的遺像,也就是太上皇。
那麼這些穿着龍袍的男子,都是歷代先祖?
然而,納蘭宣的目光卻不由得定格第四幅畫像之上,那是他的曾曾曾……祖父,這畫像比起其他,竟是有種更加叫人難以忽略的威嚴之感,特別是那對眼睛惟妙惟肖,彷彿這人也正透過那一張薄薄的畫紙看着自己。
這種惡寒之感是怎麼回事?納蘭宣趕緊轉移了目光。
“太子,你可聽過我們祺國,歷代相傳的龍血?”
前方的祺皇終於停下了腳步,納蘭宣回過神來,卻是自作聰明的笑了笑,“父皇是說我們皇族的龍之血脈?”
他們都是真命天子,身上的血當然都是龍血。
“不,我們納蘭一族歷代只有一人擁有龍血,而這龍血力量非凡,向來被江湖人以及知情之人窺覬。”
納蘭宣微微訝異,只見祺皇緩緩轉過身去望着牆壁上的那些畫像。
“想必你也聽說過,幾百年前,祺國的一位皇子與江湖女子相戀,後來被詛咒而死的傳說。”
“兒臣確實聽過,不過謠言不可信。”
“不,這不是謠言,而是真正的歷史。這龍血,也就是當年那邪教女子詛咒過後留下來的東西,我們納蘭皇族的男子不得與江湖女子相戀,否則會落得不能善終的下場,並且這詛咒將糾纏我們子子孫孫,唯有這龍血,可以解開詛咒。”
什麼?納蘭宣似乎不太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這件事情,也是父皇從你皇祖父那兒聽來的,歷代君王才知道的真相。作爲天子自然是上天選出來的龍神轉世,你也可以認爲,這龍血是上天對我們納蘭皇族的庇護,用來抵擋那些邪惡的江湖詛咒。而到了父皇這一代,龍血的繼承人……”
祺皇擡起眼來,認認真真的看着納蘭宣。
他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父、父皇的意思是……”
“不錯,就是你。太子的身上流着龍血,所以太子是我們祺國皇族的希望,可以保護我們不受江湖詛咒。朕到現在才告訴你,就是因爲知道得太多,反而會招惹更大的麻煩,而如今江湖勢力蠢蠢欲動,倘若瞞着你,父皇覺得危險更大。”
納蘭宣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心口,他的身上流着龍血?他是祺國皇族的救世主?
“父皇,那兒臣,兒臣該怎麼做?”
“你什麼也不用做,記得保護好自己,你是我們皇族的希望,父皇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納蘭宣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瞬間覺得他的處境居然如此危險。從前不知道,他遇見那些江湖美人還會忍不住心動,差點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啊!
“太子,朝廷如今看來與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但實際上,父皇並不這麼認爲。”
納蘭宣立刻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