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京都之中出現了一位個性乖張的絕世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專挑順眼的治!”
“我也聽說了!不過這神醫不靠譜,隔壁那娶了十八房小妾的地主吃了她的藥之後,不舉了!”
“今日,不就是她出診的日子嗎?難怪街道上這麼多人!”
這神醫說來也怪,七日出現一次,每次只治三人,爲了見她……哦不,爲了讓自己看起來順眼一點,每個病人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去求診問醫,更像是要去相親的!
角落的巷弄裡,兩名鬼祟的男子正在籌劃着什麼。
“記着,一定要讓那個臭娘們把家裡藏的銀子交出來!”
“大哥,不是說您夫人病得很重嗎?那可是救命錢……”
“混賬,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小子什麼時候也這麼富有同情心了?反正待會兒她二弟會上街抓藥,你只要往他身上那麼一撞,往地上那麼一躺,再吐點雞血出來,就可以去官府告狀,就不信那臭娘們不乖乖把銀子拿出來贖人!對了,今日不是那神醫出診的日子嗎?再讓他開幾副昂貴的藥方,說不定那臭娘們還有其他的私房錢……嘿嘿。”
兩人絲毫沒有察覺到,這樣的對話已經落入了經過的一名小女子耳中。
此時此刻,福壽堂外已經排起了長龍,靜等着這位神醫的出現。
這時,前方卻是傳來一陣喧鬧聲,只見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拎着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年一路而來,口中罵罵咧咧。
“沒銀子?你撞了人居然敢說沒銀子?爺現在就要讓神醫看看有沒有被你撞出內傷來!不給銀子,咱就官府見!”
“大哥,咳咳,這銀子……是要給我姐姐治病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誰讓你走路不長眼呢?撞了人想不認賬?你沒看爺都已經吐血了嗎?!神醫!神醫在哪裡?求神醫救命啊!我吐血了——”
福壽堂的掌櫃眉頭一蹙,誰在外頭吵吵鬧鬧的?今日神醫出診,不論是什麼人都要乖乖排隊等着!正想出聲呵斥,卻見一名凶神惡煞的男子大步跨了進來,一下子便將手中的少年丟到了地上。
“神醫呢?我吐血了,需要開藥!”
“……”掌櫃的表情瞬時一變,這不是街頭有名的痞子無賴嗎?這……他當即同情的看了眼地上柔弱的少年,惹上這痞子,當真沒有好果子吃的。“這位公子,外頭都是排隊的人,你……”
“什麼?這是什麼世道,爺都吐血了還要排隊,你逗爺呢吧?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那人氣勢陡然一變,竟是掄起了碗口大的拳頭作勢就想給這多事的掌櫃來上一拳,不想這時,抓藥小廝卻慌張的從裡頭出來,“掌櫃的,神醫說了!今日她看這位插隊的好漢非常順眼,所以先治他吧!”
掌櫃早已經被這蠻不講理的痞子嚇得後背盡是冷汗,那壯漢一聽,臉上立刻樂開了花。
“神醫果真大慈大悲,走,小子,跟爺進去開藥!”
外頭排隊的衆人敢怒不敢言,誰也不敢得罪惡名昭彰的痞子,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同情那位少年。
只見一間寬敞的屋子裡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藥味,中間的屏風上透出來一道纖細的身影,好聽的聲音傳來,“是何人生病?”
魁梧的男子不由得心神一蕩,怎麼,神醫還是個女的?而且這聲音,讓男子的心中已經不由得開始浮想聯翩。
他當下就柔和了語氣,“是爺……哦不,是我,我病了。”
此時,旁邊的少年已經害怕得哭了起來,男子臉色瞬時一變,“閉嘴!沒看見爺和神醫說話呢?”
“好漢中氣十足,不像是生病了。”
“不!我有病!我有大大的病,嘿嘿,神醫大人幫我看看?”說罷,男子色眯眯的伸出了手去,緊緊的盯着屏風之後的小人兒,好像想要一窺芳顏。
只覺得似有兩根冰涼的指頭搭在了他的脈搏之上,男子的心竟是忍不住跳了幾下。
“嗯……心跳有點快啊。”
“對對對!神醫大人果真醫術了得,我方纔被這個臭小子撞了一下,到現在都覺得胃裡一陣翻滾老是想吐!麻煩神醫大人給我開副藥方,往死裡開!我好拿去官府,讓官老爺爲我做主呀……”
“不!我,我沒有……”地上的少年聽他這麼一說,分明是想讓神醫開一副最貴的藥方來訛詐他的銀子,不想這一開口,立刻惹來了男子惡狠狠的眼神。“信不信,爺立刻就弄死你?!”
此話一出,少年立刻委屈得隱忍住了淚水,一顆心早已經跌落深淵。
“好漢。”屏風之後再一次傳來了那好聽的聲音,畫風瞬時一變,那男子立刻諂媚的迎上了笑臉,“是是是,我在,呵呵。”
“好漢可是覺得近日來沒有食慾?”
“對對對!神醫英明!”
“還經常頭昏眼花手腳無力?”
“是是是!神醫聰明!”
只見屏風之後的女子沉吟了片刻,“嗯,還好來得及時,還有得救。”一雙白皙的小手拿着一份藥方出現在男子的面前,“前頭福壽堂抓藥。”
此話一出,地上的少年早已經小臉慘白,這、這得多少銀子?
“哈哈哈,臭小子!給錢!不給錢的話就前頭官府見!”
“不,不可以……這些銀子是給姐姐的……”這哀求的聲音漸行漸遠。
掌櫃的從外頭進來,言語中滿是無奈,“多謝神醫大人救命之恩,只是,可惜了那孩子了……”
只見一名可愛的小女子盈盈的站了出來,眼中是掌櫃看不懂的狡黠,“掌櫃可是知道,那少年有個病重的姐姐?家在何處?”
……
此時此刻,衙門之中。
“是何人擊鼓鳴冤?”
官老爺冷着眼,看着底下跪着的兩人。
“是小的!官老爺,這臭小子撞了人不認賬,把小的撞出了內傷,這裡有神醫大人開的藥方,可以爲小人作證。”
那藥方已然出現在一旁師爺的手中,只見他的嘴角不由得一抽,這藥方真的是出自近日來赫赫有名的神醫之手?這字,也、也太醜了吧……
算了,人家的本行是行醫,字醜點也沒什麼。
見師爺不說話,這男子當即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做出一臉痛苦狀,“大人要替小的做主啊!是他,都是他乾的!是他把小的害成這樣的!讓他賠銀子!”
官老爺疑惑的看向此刻表情有些古怪的師爺,不想對方卻是抽搐着嘴角緩緩開了口,“你確定,是這位小兄弟乾的?”
“除了他還有誰!衆目睽睽之下,可是有很多人能爲小的作證呢!”
師爺臉上的笑意抑制不住,拿起了那份藥方幽幽的唸了起來,“當歸身酒炒白芍各三錢,川芎一錢五分黃兩錢,灸甘草一錢,荊芥醋炒艾葉各一錢五分,生薑三片每日煎服,嗯,這安胎藥開得不錯。”
“對對對,就是……”什麼?地上的男子表情一變,方纔師爺說什麼來着?
這時,師爺終於收斂了笑意沉下了臉色緩緩站起身來,對着官老爺行了一禮,“恭喜老爺,此人將成爲我京都男子有喜第一人!”他深深的看了那男子壯碩的肚皮,“嗯,已經確診三個月了!”
“……”
此刻,衆人的表情精彩紛呈,倒是地上單純的少年露出了萬分驚恐的模樣,“不不不,不是我做的!官老爺,不是我做的!我沒有……”
地上的男子哪裡能體會蘇依依開的這一副藥方精髓之所在,見這時那少年還耍賴,當即冷喝一聲,“不是你做的那是誰做的?官老爺,替小的做主啊!”
官老爺頓時明白了什麼,看着這膽敢在公堂之上胡鬧的男子,一拍案板,“來人!將此人重大三十大板!”
不想,師爺卻是別有深意的看了看手中的藥方,含笑着開了口,“大人,只怕會傷了他的胎氣。”
“……拖下去,關押六個月!”
“是!”
一時間,這男子的哀嚎聲便埋沒在一片鬨堂大笑之中,許久之後,一旁的師爺才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神醫,其實也應該抓起來一併論責纔對!”
不過……看在他有心幫那少年的份上,此罪免了!
神醫診出了男子喜脈!一時間傳遍了大街小巷,再一次爲這個性乖張的神秘大夫增添了濃厚的色彩……
自從那一日南宮凰將蘇依依送回了相府之後,轉眼已經過了半月有餘。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奴婢多擔心明天早上又看見您被一名陌生的男子送回來!”當這小女子一回到院子,就聽見了春柳這幾日來的口頭禪。
“咳咳,我只是去送了份藥方外加一張和離書罷了。”蘇依依難得做一次好事,這小丫頭不誇誇她也就算了,居然提起她的傷心事。
哎,半個月了,她已經半個月沒有大美人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換句話說,她多希望那天晚上發生了點什麼。
“小姐快換衣服吧!可別忘了今夜要去將軍府赴宴的!對了,奴婢還聽說……江少爺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