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話 —— 我只站在道理上

盤弦大陣的可怕之處,就是所有的絲線都是機關,一個不小心碰到就會被瞬間絞殺。即使有着強大的破壞力把大部份的絲線破壞,也會把大陣保護的東西給破壞。眼前的這個大陣跟司徒凌霄守護家傳道器時所用的大陣同出一撤,只是這個比司徒凌霄的還更爲恐怖多。當時司徒凌霄用的都不過是絲線,現在這個用的卻是弦!

然而,不論是盤弦還是盤絲,在太白界中就只此司徒世家,別無分店。看來這地方與司徒世家應該有點淵源。

小墨待了好一會兒,看着汗流浹背的懸鈴,問:「能解嗎?」

「別吵!我在計算!」

被懸鈴這麼一喝,小墨只好靜靜地等,

一直等,

再等,

小墨開始有點悶了,但又不好意思打擾縣鈴,於是試着找小忍聊天。但小忍本來就不喜歡說話,基本全以一個單詞回答,務求把話題結束。更多是聽到卻完全無視,搞得小墨愈說愈沒趣。

天知道過了多久,懸鈴已經把他的茶色的頭撓得像鳥巢一樣,氣奮地七竅生煙,說:「這到底是什麼陣來的?!」

「所以你搞了這麼久都解不開?」

被小墨這麼嗆,如同一支箭直破懸鈴的玻璃心,道:「這又不是我們司徒家的陣法我怎會知道?!整個三千世界有憶萬多種盤線法難道我都會嗎?」

小墨正想回嘴時,小忍不奈煩地噓一聲,然後化回蚊子飛了過去。任由那些弦再厲害,也無抓得到一隻細小的蚊吧?

懸鈴和小墨驚訝得抱臉大叫:「原來還有這操作?!」

小忍獨自一妖下去後,懸鈴和小墨找了個比較大的空間坐着等。一直以來,二人都沉默不語,把氣氛搞得有點尷尬。小墨受不住決定找些話題,道:「懸鈴,你這幾天怎了?」

懸鈴漫不經心地說:「我很好,謝謝。」

「我不是指這東西。」

「你有話就直說。」

懸鈴的語氣讓小墨的肚子起了一道無明火。可小墨還是努力剋制着,說:「自我從澤芳鎮回來後,你就一直這樣子。我們差不多整整一個星期沒有正常對話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很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懸鈴的語氣開始加重,他站起來瞪着小墨,道:「說吧,你到底是站在那一邊?」

小墨毫不畏俱地站起來,與懸鈴對視,說:「這件事情很明顯錯在端本世家那邊,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沒有問題?」

懸鈴冷冷一笑,說:「有什麼問題?他們是妖!這還雖要跟他們談道理嗎?端木晏青那叫作計謀!」

小墨氣得很想一拳揍到懸鈴的臉上。面對硬頸的人,無論怎樣努力解說,就是有理說不通!到底這該死的想法是誰灌輸給他們?

爲免傷及和氣,小墨實在不想再說下去,坐下來別過臉去。可懸鈴還是死心不息,說:「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到底你是站在人族這邊還是妖那邊?」

「爲什麼非要選一不可?大家都是蒼天創世的三千生靈!」

「果真是個不不諳世事的傢伙,滿口仁義道德卻沒真正面對過生活的考驗。這叫作物競天擇呀,笨蛋!你放眼整個太白界吧!離開結界以後你有見過其他人族生存得到嗎?我們人族都不過是那些妖族的一口糧!你以爲我們人族想一直被果在這個結界內嗎?你以爲我們人族不想探索外面的世界嗎?結界內的資源可保我們一世嗎?我們是被困!在苦苦掙扎求存!」懸鈴從手套中抽出了弦,散發出陣陣殺氣,道:「小墨,這是選擇題。人還是妖?」

小墨感到不妥,準備隨時應戰。說到底,他都不想偏坦任何一方。在他的眼裡,任何一方都是生靈。

「我只站在道理上。」

懸鈴怒瞪着小墨,隱隱發勁準備隨時出手,但卻一直遲疑着。小墨也同樣地一直暗暗存勁,準備大幹一場。可懸鈴突然收起絃線,背對着小墨,道:「離開蟲谷以後,我們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雖然無法見到懸鈴的正面,但從他的背影可以見到他在偷偷拭去眼淚。

小墨也不是笨人,明白到也許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要是二人硬在一起,總會有一天吵得不可收拾,大打一場,甚至要了對方的命。小墨『嗯』了一聲後就揹着懸鈴坐下。

這簡簡單單的一個解答,使二人都心碎。於小墨來說,過去幾百年的生活不是在龍宮裡渡過,就是深山裡修練,從沒有半個朋友。後來多了一隻每天都來刺殺他的笨鳥,生活纔多了點色彩。懸鈴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朋友,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就因爲這該死的意見分歧就無法當成朋友,藉得嗎?到底他的腦子是不是壞了?是不是文殊天天跟他說佛經把他教壞了?但再細想一層,他們又真的能當成朋友嗎?一人一妖⋯⋯

揹着小墨的懸鈴也同樣不好受。自他離開司徒世家以後,小墨就是他姓司徒以外的第一個朋友了。

過了好一會兒,小忍終於從深層飛回來,化回人形。她也察覺到二人的氣氛不對勁,但事不關己,她揚動身上的彩色長袍,道:「回到地面再說。」

懸鈴二話不說張開翅膀直飛上去。而小墨見小忍好像很累的樣子,就摟着她的腰一同飛回地面。

這一來一回花了他們老半天,連青青與端木七葉也回來了。

回到地面後,小忍的臉色好了不少,道:「下面妖氣流失異常快,當我飛到底的時候妖氣已經被抽乾,被迫化回原形。」

小墨已經急不及待,說:「有什麼發現嗎?」

小忍懶得解說,抽出思念打到各人的額上,隨即見到幽暗的深淵下,有磅薄的瀑布聲,震耳欲聾。瀑布下是一個湖,中間有一個浮島,上面有着一個散發着炫光的巨大紋樣。青青與端木心葉固然不清楚,可懸鈴與小墨都臉露驚訝。這紋樣與司徒世家地下墓園裡那個最大的墓碑上的紋樣是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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