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挑選出來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路上不單行走迅速敏捷,動作還很輕,每一步都輕如羽毛般着地,沒有任何聲音,讓小墨無比羞愧。
愈是靠近司徒世家的府邸,周邊的狼妖愈是密集,彷似在防範着什麼似的。而司徒世家的感知能力亦非常出衆,近乎百分百躲過所有狼妖的線眼,只是好幾次小墨的動靜實在太大,引起了好幾隻狼妖的注意。幸好長老眼明手快,迅速地用絲線把那幾頭狼妖斬成磅片。
才一躍進花園,懸鈴立即攔着小墨,說:「別動。」
「怎了?」
長老皺着眉頭地細看那些懸在半空的絲,說:「這些絲線都是新的,而且結構精細有序,應該是出自宗主手筆的盤絲陣。」
「一定是我爹沒錯!怪不得那些狼妖一直守在這裡,他們怕的就是我爹。」懸鈴託着下巴細心地左察看所有絲線。
一般的肉眼實在難以察覺,小墨動用能看穿一切的龍之眼,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涼氣。眼前的這些絲跟昨日在街上彷如亂放的陷阱簡直是兩碼子的事,精密這兩個字根本不足夠形容。它根本就是一個大型絞殺藝術裝置!
「我們該怎樣進去?找東西觸發所有機關嗎?」
「別吵,我在計數!」懸鈴一直埋頭用手指算來算去,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
這時,長老站在小墨的身旁,說:「如果只是一般陷阱,公子的法方當然可行,可若是眼前這個花千訣中的盤絲陣就可不是這一回事。盤絲陣有着千百種,它不是一個又一個獨立陷阱,而是一環扣一環的陷阱。破一個立即再由第二個陷阱補上,變化萬千,至於解陣的方法就只能依循它的規則。因爲有的陣法不外傳,只有真傳弟子才知道破陣的方法,所以還是讓少主來計算比較好。」
什麼鬼!這種陣法,對付人族或狼妖還好,但若是小墨化回龍形,一爪踩下去管他什麼法陣,還不是什麼也沒剩?搞這麼多絲幹麼?
「懸鈴花陣。」懸鈴微微一笑,說:「果然是老爹,他在等我回家。大家跟貼我,我做什麼動作你們跟着做!」
懸鈴一馬當先闖陣去,其他弟子也緊緊跟上,懸鈴做什麼,他們就跟着做。長老推一推小墨的背,示意他趕緊跟上。
那些所謂的動作一點都不難,都不過是蹲下身子或跨過去,如同特務一樣。只是必須要分豪不差,有好幾次小墨因爲大意卡到了一根絲,立即被削去衣䄂的一角,好不驚險。
在陣內細看之下,發現這其實是個大型迷宮,只不過那些牆改成絲罷了。
到底是誰發明這知障的東西!
既然有時間發明這些難纏的東西,何不潛心修練出大絕?!
慢慢地,小墨開始明白到解破這個陣的方法,只是不太敢貿然亂試。
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過任何人或妖,但司徒府內比街上的情況好不了多少。遍地乾涸的血跡與無法分別出是人還是妖的肉片,彷如人間地獄。
「長老。」劍蘭說:「有沒有覺得這些狼妖好像在找東西?不論是箱子,抽櫃還是衣櫃全都被翻出來。」
長老唔一聲後沉默下來,繼續跟着懸鈴走。
一片狼籍的大廳,修練室,飯堂,府中任何一個地方懸鈴都沒有放過。可惜人都沒有放棄,祈望在打開某一對門瞬間可以見到他們至親的。直到推開宗主的住宅時,衆人都嚇得說不出話來。
宗主的住宅前園本是一片花田,每到春天的時候都會百花盛開,滿園香氣滿天的飛蛾採蜜。可現在所有的花都被翻出來,成一排排簡陋的墓碑。一個臉容憔悴,穿着紫色勁裝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涼亭下,身旁還有一隻迷一樣的生物。牠一見到小墨和懸鈴就開心地跑過來。
「小墨~懸鈴~本聖獸很想念你們!還以你們死掉!」福隆躍到小墨的懷裡,開心得快要哭出來。
「死笨狗怎麼會在這?當初最需要你的時卻不知死到那兒去!」
「你還好意思說!你在耍我!怎麼會有人把隱身符貼在背上?我那有手把它撕掉?叫你們又聽不到,然後又忽然開跑!媽呀!小聖獸我的腿比你們短很多摺好不?跟不上你們都算,最後還要走散了,又不知道可以在那兒找到你們。我一隻小聖獸孤苦伶仃地走在雅安鎮裡,快要嚇破膽子。然後不知怎的被綑起來,怎麼爭扎也逃不掉。幸好被這個大叔發現,還幫我撕去隱身符我才得救。」
「爹?」
涼亭中的男人茫然地擡頭,說:「懸鈴?」
「爹!」懸鈴直奔進他爹的懷裡,放聲地哭。
「懸鈴?你不是在太虛宮嗎?」
「我一聽到老家出事就立即跑回來!嚇死我!孃親呢?小妹呢?她們還好嗎?」
凌霄默不作聲地看着亭外的兩個墓,一個掛着一雙小童的鞋子,另一個則掛着一雙懸鈴花的耳環。
「爹你在騙我吧⋯⋯」
絞痛的沉默⋯⋯
「爹?」
「抱歉。」
「不可能⋯⋯」懸鈴難以置信地走到墓前,他很想立即把泥土下的人給挖出來,看清楚是不是他的孃親與小妹。不久前他才和孃親說過年時會回來看她,答應過小妹教她盤絲⋯⋯是假的,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好好地睡一晚,說不定明天早上會發現原來自己還在真虛宮⋯⋯對,紀日照大人的結界怎可能會破?
「放心,她們死前應該沒受到多大的痛苦。」
「小妹當時一定很怕。她連大一點的狗都怕,更何況是狼妖?」她驚怕的尖叫聲,無助的哭聲,單是想像都難以忍受!
懸鈴從身後抽出無指長䄂手套往門外走,凌霄一手抓着懸鈴,說:「你想去哪?」
「殺光所有狼妖!」
「不行!」
「就算死,我也要拉多幾隻狼妖來給孃親和小妹陪葬!」
「鈴,冷靜一點。」
「你叫我怎樣冷靜?她們死了!被那些可恨的狼妖殺死!爹,你不是太白界天階第一人嗎?我們一起殺出去,沒有哪一隻狼妖可以阻擋得到我們。」
凌霄隨手一甩,就把懸鈴給綁在涼亭邊。懸鈴吃力地掙扎,大吼大叫,可出自宗主的手又怎可能這麼簡單就解得開?
「放開我!可惡的妖孽!我要把世上所有的妖孽都殺光——」
「你先冷靜一會。」司徒凌霄用絲封着他的口。
長老及三位世家子弟半跪在凌霄面前,齊聲道:「參見宗主大人。」
「免禮。」凌霄扶起長老,說:「白叔叔,外面的情況如何?」
「回宗主大人,我等已遵從大人的吩咐,帶着民衆四百餘人一同退守至司徒家的祠堂地下,可是次戰況慘烈,現在我們司徒世家只剩下二十餘人⋯⋯」
凌霄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他閉上眼睛,強忍着怒火。
白掌繼續說:「我已經派人向周邊的世家,還有真虛宮求救,可目前還未有消息,只怕是被狼妖封鎖了。另外,宗主大人,敢問⋯⋯」
用不着多說,中年男人已經猜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凌霄輕輕搖頭往旁邊一指,那是一個掛着一支髮釵的墓碑。長老頓時紅了眼眶, 雙腳差點兒再也站不穩。凌霄輕拍他的肩在他的身邊走過。
「劍蘭,鐵蘭,焰蘭,你們的爹孃在那邊。」
三人聽到這話如同觸電一樣,二話不說立即跑過去。
當凌霄見到小墨時,不禁眉頭皺起,透出淡淡殺氣,說:「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騙過白掌。身爲妖族的你到這裡來到底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