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尚未結束的梅雨季節,向所有人宣告着它的難纏。
奴良組本部大宅此刻的氛圍有些尷尬,所有人都期望着能夠有個大晴天,讓他們好好體會一下太陽的溫暖,但是很遺憾,老天並不怎麼給面子,迫於無奈,他們只能癱在屋子裡,讓並沒有多少作用的燈光籠罩自己。
“這天氣還真是糟糕啊。”
白井月手捧一杯清茶,悠哉地坐在房間通往庭院的廊道上,雙腳懸空,面上一副很遺憾的表情,在他的身邊,人類形態的奴良陸生苦笑着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爲了能讓奴良組衆人的情況早些好轉,奴良陸生前來請求白井月再度使用那天的手段,召喚來一輪微型太陽,爲衆人驅散停留於體內的寒意。
從那天的景象來看,白井月的力量是可以驅逐掉這些寒意的,只要持續時間再長那麼一點。
但是,白井月如此顧左右而言他,說着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天氣糟糕這種不搭邊的廢話,顯然是拒絕了他的請求。
這令奴良陸生有些苦惱,也有些無奈。
白井月召來的微型太陽是他現在所知唯一可以有些壓制並驅散這些寒意的手段,偏偏白井月還不同意,他作爲弟子,顯然也奈何不了裝傻的白井月。
憂鬱之下,奴良陸生只好輕輕嘆了口氣,以宣泄自己內心的些許幽怨。
“行了,可別抱怨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有你們這樣的體驗。”
白井月的話語讓奴良陸生微微一愣,意識到白井月在說什麼的奴良陸生不禁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一片蒼白,心中疑惑,難不成,這凍傷裡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見奴良組這麼一羣妖怪這麼長時間竟是沒有一個發現其中的奧秘,白井月也不禁有些無奈了,眼看着這些傷也持續不了多久了,白井月索性直接給奴良陸生交了底:“冰麗暴走時,力量層級已經跨越了一個界限,所以才能夠在奴良組本部大宅壓制整個奴良組。我當時用等級別的力量去抵消這股力量,卻沒有徹底將其消滅,而是留了那麼一絲在你們體內。”
白井月看着有些愕然的奴良陸生,仔細地解釋道:“我希望你們之中有人能夠通過你們身上沒有完全消去的凍傷,提前感悟那個界限之後的力量,這對你們未來的成長會很有幫助,可是到現在,你們也只是將這當作需要治癒的傷口。”
白井月這一次還真的沒有忽悠奴良陸生。
冰麗暴走時釋放出來的力量確實很強,雖說在白井月面前不值一提,但可以肯定,這妥妥的是半規則級程度的力量。
這些凍傷可不是表面上那樣盤踞於妖怪們的身體上,而是附着於妖怪們的靈魂之中,或者說本源之上。
也就是冰麗的力量形式不是那種破壞性的,而是這種看似不溫不火實則直入靈魂的霜凍,不然那天一個暴走,除非白井月在冰麗暴走的瞬間就出手阻止,否則整個奴良組有近七到八成的妖怪要遭受無可挽回的打擊。
正是因爲這種力量情況特殊,依附本源卻又沒有那麼強的瞬間殺傷力,只要不是凍傷太重,沒有後續力量補充的情況下,憑藉這些妖怪的本源自愈力也可以治療,這才被白井月選中用來加強奴良組的實力。
相對於白井月教導許久、土御門夜光的轉世土御門春虎和其一衆同伴,白井月計劃中的另外一個核心,奴良陸生以及其率領的奴良組實力要弱了一些,能夠在那場洪流中真正起到大作用的,白井月估計也就一個奴良滑瓢和奴良陸生。
或許還要算上穿越時空而來的犬夜叉以及還沒有定居在過去的戈薇,可是人數較另一方來說還是太少了。
作爲白井月日後那個大計劃中的主力之一,奴良組這種實力可遠遠不夠。
那羣老一輩妖怪要是願意自我犧牲,將以後維繫存在的畏全部使用重拾戰國時代的力量,倒也能派上一點用場,但這種破壞性的使用不符合白井月與奴良滑瓢之間的約定,所以被白井月早早放棄了。
白井月只能考慮其他的方法來加強奴良組。
原本,白井月是想要通過其他方法來讓奴良組的這羣妖怪接觸更高一層的力量的,卻不想正好遇到了冰麗暴走。
在冰麗暴走的瞬間,白井月突然意識到,冰麗的力量是如此適合讓人感悟。
既附着靈魂本源,方便感悟,也不會有過於危險的隱患,免除了後顧之憂。
至於被凍傷糾纏產生的痛處,講道理,面對觸碰規則的力量,誰會在乎這麼點不值一提的副作用?
當即,白井月修改了自己的計劃,並付諸實踐。
他在消除冰麗力量的時候,特意留了一手,沒有將衆多妖怪身上屬於冰麗的力量徹底祛除,這導致了衆多妖怪身上的凍傷到現在也沒有痊癒,同時也給了衆多妖怪通過這些創傷一瞥那一堵規則之牆背後風景的機會。
也不要多,只要有那麼幾個妖怪可以從中領悟一點什麼,奴良組力量不足的缺點就彌補上來了,可讓白井月沒想到的是,奴良組這羣妖怪居然到現在沒有一個成功,就連最被白井月看好的奴良陸生也沒有。
不是他們資質不夠,而是這羣妖怪從一開始就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思考!
這令白井月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也就是最初,在奴良陸生三翻四次找他治療奴良組的衆人時,白井月就想通了,奴良組確實是有半規則級的力量,可是有這種力量的奴良滑瓢一直以假象隱藏自己的實力,所以奴良組衆多妖怪根本不知道這一點。
對於奴良組來說,半規則級這種名詞上一次聽到都是戰國時代的事情了。
在現在這種畏之力衰退的大環境下,這些妖怪就算大妖怪都不容易,更別說在那之上的境界,他們怎麼可能會因爲一次受傷就往這方面去思考呢?
所以,白井月索性也不賣關子了,在這些妖怪身上的凍傷自愈之前,奴良陸生又一次找上自己時,將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
聽完後,奴良陸生頓時就是一陣後悔。
他在聽到一半的時候,就明白這樣一個機會是有多難得了。
所謂更高層次的力量,按照白井月的說法,被稱呼爲規則之力,可與神之力匹敵!
換而言之,持有這種級別力量的人,身份與神明比肩!
之前,得知土御門夏目等人在山中湖那裡對抗並斬殺了一位神明,奴良陸生並沒有太多觸感,因爲這些人手中持有各種來自白井月的靈裝,最後行動差點失敗,還是由符華進行的收尾。
說是對戰,不如說是在白井月的庇佑下提前接觸了這一層次的戰鬥。
而一旦領悟規則之力,就算沒有白井月的支援,他們自己就能夠和神明對戰!
不是奴良組麾下這些衰弱到極點的土地神,而是有着正規神社,信徒衆多,有着自己神域,動輒改天換地的神明!
領悟規則之力是很難的。
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只有那些實力抵達當世規則下的極限並在某種能力上造詣頗深的存在纔有那麼一絲可能參透出一丁點規則級別的力量,勉強跨進門檻一步。
有參照物的情況下,也很困難,但起碼比沒有參照物要好。
要知道,因爲規則壁壘的特殊性,就算有規則級悉心教導,也不能確定被教導者可以領悟到規則之力。不然的話,只要有那麼一個規則級的存在願意教導,整個世界早就遍佈規則級了。
所以,親自體會參照物中的力量,算是規則之力教導方面的極限了,其他的,只能看天賦和機緣。
讓人無奈的是,這較爲好一些的方式,也並非那麼簡單,參照物的獲取難度,可是非常大的!
除非自家有涉及規則之力的存在,不然想要獲得參照物,要麼靠運氣在大馬路上撿到一個,要麼就從規則級的手中存活下來。
只要能活下來,你身上必然會有被規則之力滲透、可以用來當參照物的部位。
但連規則級都沒有到的人,要如何在直面規則之力的情況下活下來?
沒死的,或許根本就不需要這種手段參悟,因爲他們肯定是在生與死的界限中領悟到了規則級的力量,並利用這股力量從必死的境地中活了下來,而那些沒有領悟的,則多半已經變成一具屍骨,在和規則級的對戰中以非規則級的身份活下來的,數千年來也沒幾個。
這一次,白井月算是給奴良組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個參照物,還是那種鏈接本源的參照物!奴良組的衆多妖怪只要資質合格,必然能夠通過這些表面上看只是凍傷的參照物領悟到一點東西。
可實際上呢?
沒有一個妖怪往這個方面去想!白井月爲奴良組提供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奴良組連他在內這麼多妖怪,竟是就這麼錯過了!
這讓奴良陸生如何能夠不後悔?
不對···好像還沒有完全錯過?
一陣從手腕上突然傳來的疼痛感,讓奴良陸生意識到,雖然已經耽擱了好些天了,這股糾纏在身上的寒意消退了一點,但畢竟還沒有完全消退,或許,還來得及?
可能剩下這段時間不足以讓衆人領悟到規則之力,但一開始白井月不就說了嗎?這對未來有好處!
多半白井月也清楚,短期之內,根本不可能有妖怪因爲這些凍傷真的突破那個壁壘,他們現在只要感悟這股力量,記住這種感覺就好。
想到這裡,奴良陸生趕緊起身,向白井月道謝之後,立刻召開奴良組總會,讓奴良組內飽受苦難的衆多妖怪知曉這些凍傷的意義。
聽完奴良陸生的話語之後,年輕的一些妖怪均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還有更高一層次力量這種說法,但很快作爲顧問的木魚達摩便開口證實了這個說法。
頓時,衆多妖怪激動起來。
對於妖怪來說,力量始終是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妖怪便可以獲得大部分自己想要的東西,聽到可以觸碰更高的層次,在場所有妖怪沒有誰能夠平靜下來。
哦,不對,那天很是及時給自己裹上棉被的老一輩妖怪全部都很平靜。
倒不是他們對規則之力不感興趣,曾經親眼看過那種層次大戰的他們,相對於年輕妖怪來說更期望那種層次,只是······
那天他們保暖措施太好,以至於他們的傷勢要比那些年輕妖怪輕微一點,而就是這麼一點細微的差距,讓白井月的力量恰到好處地將他們身上所有傷勢全部治癒。
面對如此絕佳的機會,他們只能幹看着!
“我······”
全然沒想到有這麼一出的一目,差點破口大罵,之前他還慶幸自己等人躲得早呢,結果現在他們只能在這裡羨慕那些年輕一輩的妖怪,偏偏他們還說不得什麼,畢竟這麼好的機會,是因爲他們自己的行爲弄丟的。
“算了,這麼多年過來了,我們有幾斤幾兩的,我們自己還不清楚嗎?”
牛鬼倒是很平靜,勸說着一目以及其他幾個情緒有些不穩定的老一輩妖怪。
“我們這一輩子,連大妖怪的極限都很難達到,就算有這個機會也沒有用,但他們不同,或許他們可以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不可能所有妖怪都能夠觸碰規則之壁,從戰國時代活到現在的老一輩妖怪很清楚這一點,但他們也不需要所有妖怪都達到這種層次。
和白井月一樣,他們只需要那麼一到兩個就可以了。
明白這一點後,在場的老一輩妖怪,皆是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奴良陸生,以及奴良組之中幾個天賦很不錯的妖怪。
這些人,就是希望!奴良組可以一直維持下去,永不衰落的希望!
“可惜啊,他們的夙願要破滅了。”
看到這些老一輩妖怪臉上表情的白井月微微嘆了口氣,在他身邊,鴉天狗俯身,一語不發。
到現在,也就只有奴良滑瓢和鴉天狗大概猜出點白井月的真正目的。
奴良組一直維持下去或許沒有問題,但永不衰落?
如果不是已經抵達半規則級的奴良滑瓢,奴良組或許在幻想鄉里連個說話的權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