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廳,會議室。
天海大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紙扇,打開又合上,顯得十分焦躁不安。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掌控,他萬萬沒想到,那一句試探性的話語,居然戳出這麼一個大秘密。
小美代,這個稱呼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的,一般情況下只有長輩或者關係十分親密的人才能使用這種稱呼。而不管是哪一種,使用者的年齡至少都要和倉橋美代相仿纔對,而白井月的外貌不管怎麼看都不到二十歲。那麼白井月這是故意侮辱倉橋美代?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白井月爲什麼這麼老實地跟他來陰陽廳呢?
是腦子出毛病找死,還是實力超絕根本不怕倉橋美代發怒?亦或是說他就是傳說中那種外貌看着年輕的老怪物?
摸不清白井月跟腳的天海大善只好將白井月暫時安排在會客室,然後緊急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倉橋美代。
一開始倉橋美代是很惱火的,從小到大這麼叫她的,只有那麼幾個人,而這幾個人中只有星宿寺的老傢伙還活着,而那幾位亡者對倉橋美代都有着很重要的意義,當即倉橋美代就打算聯繫倉橋源司處理這個狂徒,直到她看到天海大善傳過去的照片。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她絕對不會忘記白井月。就是因爲窺伺白井月的來歷,她的觀星能力受到損傷,花了很長時間才恢復過來,也是因爲白井月,她身爲土御門夜光的巫女卻不得不離開土御門夜光,被軟禁在倉橋家直到陰陽塾建立才放出來。她不知曉白井月的姓名,但是白井月的樣貌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更讓她驚駭的,還是白井月沒有變換的樣貌。當年白井月去找土御門夜光的時候就是這麼年輕,而現今,她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老太太,白井月卻一點都沒有變,這其中蘊含的意味太過可怕。在知曉白井月現在就在陰陽廳後,倉橋美代趕緊將他知道的事情告知自己的兒子倉橋源司,而倉橋源司在得知白井月是和土御門夜光同一時期的人物後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如何處理白井月。
“通過監視器顯示,他最先出現的位置應該是山吹林附近,數分鐘後,他就以未知的方式跨越了十分長的距離抵達了奴良組的總部,可見其實力不低。在他進入奴良組總部大宅後不久,奴良組全員開始從東京撤離,足以說明他有影響奴良組決策的能力,至少,他說的話是被奴良組相信的。奴良組撤退完畢後,這個男人離開奴良組和天海部長相遇,最後被天海部長帶了回來。”
解說員說完後,衆人的目光看向了天海大善,天海大善深呼了一口氣後,停下了手中不斷開合扇子的動作,站了起來。
“那個男人說了幾個事情,第一個事情是倉橋美代女士能夠證明他的身份,目前我們已經從倉橋美代女士那裡求證過了,這個男人是和土御門夜光同一時期的人物,當年土御門夜光前來陰陽廳登記成爲土御門家主後,這個男人便找上了土御門夜光,兩個人曾經商談過一些事情。倉橋美代女士當時被帶離了現場,所以不清楚二人究竟談了什麼,不過在查找典籍後可以發現,土御門夜光曾經在就任土御門家家主後,走訪當時還活躍非常的鬼斬役家族,讓鬼斬役家族暫停了對妖怪的清剿工作。”
“嗯?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年輕人不解地提出疑問:“爲什麼要暫停對妖怪的清剿工作?”
“因爲他們不想迎來戰爭。”
列席在座的陰陽師中,一位白髮斑斑的老人回答了那個年輕人的提問。
“在座的人都知道京都的奴良組。那麼你們知道整個日·本有多少像奴良組這樣的妖怪組織嗎?還有妖館背後的半妖之裡,妖怪的勢力可是十分龐大的。我們能夠壓制妖怪,那是因爲不少妖怪組織都明白了妖怪的時代已經過去,所以選擇了隱居,如果我們維持現狀也就算了,一旦我們要剿滅妖怪,妖怪們絕不會坐以待斃,那時候就又是一場波及整個日·本的戰爭!”
掃了一眼那些面紅耳赤的年輕人,老陰陽師嘆了口氣:“你們認爲人類一定能贏,沒錯,人類一定會贏,在很多年前曾經發生過更加殘酷的戰爭,人類最後也打贏了,可是你們知道那場戰爭中死了多少人嗎?不要說你們不怕犧牲,我這種快要入土的也不怕犧牲,可是你們知道,會死多少平民嗎?”
這一下,那些年輕人說不出話了,就現在這種情況,還時不時會出現犧牲者,更不用說老人口中的大戰了,他們沒有能在妖怪手中保護所有人的自信。
“妖怪們不想消亡,有了隱居的想法,人類也不想打,因爲損失太大。當年正是看出了這一點,在妖怪和人類之間即將又爆發一場大決戰時,北辰王說服了人類一方,而妖怪一方我不清楚,不過就天海遞上的報告來看,應該就和這個叫白井月的人有關係吧。”
其實當年白井月在說服人類一方上也下了很大功夫,不過考慮到以後要靠個人威望拉隊伍對付安倍晴明,所以土御門夜光在得到白井月的同意後,將白井月在人類這邊留下的蹤跡全部給抹掉了,把人類這邊的功勞全部歸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這個人是站在人類一方的?”
“還不能如此定論。這個人身上還有很多疑點,具體的我們過一會兒再討論,我先將他後續說的內容說一下。”
天海大善搖了搖頭,然後示意衆人看面前的報告。
“他說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幾小時前奴良組異動的起因。奴良組的二代目,奴良鯉伴和其家眷失蹤于山吹林。”
這時候,旁邊的解說員又站了出來,將一份情報遞給了衆人。
“因爲奴良鯉伴的特殊能力,我們並沒有從監視器中觀察到他,但是通過對其他妖怪蹤跡的分析可以發現,奴良組妖怪的行動確實是以山吹林爲圓心開展的。”
“這個暫且假定是真的吧,當時奴良組的情況確實不像是有首領的樣子。”
這句話得到了衆人的認同,他們不少人都看過奴良鯉伴帶領奴良組百鬼夜行的模樣,那時的奴良組和當時擴散到整個東京的奴良組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各地。
“那麼,最重要的就是他說的第三件事情。他說,他是人類,且奴良組已經知道了奴良鯉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