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可着實是嚇了我一大跳。
這地方的環境本身就是十分昏暗的那種,再加上照片上面繚繞的是黑霧,所以大致是看不太清晰的,只能瞧見那照片上方的空氣似乎都在涌動,看起來頗爲詭異。
難不成是祁嵐在算計我?!
我被嚇了一大跳,撒手就把照片扔了出去。
“隊長,你怎麼了?!”
媛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問道:“這照片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對勁?何止是不對勁,是有詭異!
我擡頭看了媛一眼,發現她正靠坐在對面,當下我正要說這照片上面的不對勁,結果,忽然感覺有人在水底下戳了戳我,下意識的扭頭朝旁邊看了一眼,發現是張博文。
張博文面無表情的,淡淡說道:“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剛纔我只是覺得小天受傷挺重的,我幫他檢查過,發現他右臂肋下的骨頭有兩根已經斷裂了,位置很危險,也特別的尷尬,幾乎是正對着心臟的,他把照片往上衣口袋裡塞,很容易牽扯傷口,把斷裂的骨頭向內擠壓,我怕他一不小心刺到心臟,那時候可就出事情了。”
我肋骨斷了?
當時,我不禁錯愕了一下,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呢?我雖然現在受了重創,但這重創是怎麼造成的我自個兒心裡面特別清楚,一來,悍刀決連出四刀,身上的筋脈什麼的根本無法承受那樣的殺氣衝擊,受了巨大的損傷,傷及元氣,所以,我現在渾身上下無處不疼;二來,祁嵐兵解,與大薩滿同歸於盡,當時造成的大爆炸我處於爆炸的次中心位置,受到的衝擊力可想而知,一下子將內臟震傷,估摸着已經出現了內出血的現象,這是我現在動彈都不能動彈的原因所在,說白了吧,我受傷重,歸根結底是傷在了內部,一則筋脈,二則內臟,殺氣乾涸枯竭,這才倒地不起,現在體內的龍力正在進行緩慢的修復,何來肋骨斷裂一說?我身上的骨骼完好着呢,身爲一個武人,我十分清楚,能造成骨骼斷裂的只能是外力的可怕的打擊,唯有如此,纔會對骨骼造成難以修復的斷裂性傷害,而在正常戰鬥中,我都沒有收到此類的傷害,我的肋骨怎麼可能會出問題呢?我都不需要自己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就可以立即確認——我的骨骼沒問題!
那麼……
張博文在騙人?!
只不過現在我也不是從前那個急性子的毛頭小子了,此時我們幾個全部身負重創,說句不好聽的,來倆小鬼就能給我們鬧了,正是最危險的時候,事事都需要謹慎,需要從長計議,所以我也沒急着打斷張博文,更沒有匆匆忙忙的問張博文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是仔細思索起了張博文此舉的用意,咱也不是個傻子,仔細琢磨了一下子,大概也就明白張博文的意圖了。
那張照片上有問題,這毋庸置疑,上面散發着黑氣,巧妙的利用周圍的昏暗環境來做了一個掩飾,如果不是張博文眼尖看到了,提醒了我一句,恐怕我會直接將那張照片塞進我的上衣口袋裡面,神不知鬼不覺的就中了招,屆時,麻煩就大了!
那照片上的黑氣是誰弄出來的呢?!
祁嵐?!
這是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因爲照片我是給了祁嵐,然後她裁走了上面的林青,又將照片還給了我,做手腳的話,祁嵐是最方便的,可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又是完全沒道理的。
祁嵐沒道理害我,她愛着林青,因爲林青能戰勝靈魂種子的控制,能去和大薩滿拼命,若說對林青的愛,恐怕我都不如她,她是最不希望林青出事兒的人,她還指望着我去救林青呢,沒道理對我下毒手。
那麼,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了!
這張照片是在祁嵐送給我以後,才被人動了手腳的!
是誰?!
現在根本不知道,因爲在大爆炸中我們幾個被推進這裡以後,就全都陷入了昏迷沉睡,誰也沒看見,而現在眼前空空蕩蕩的,就剩我們幾個人,哪裡去找這位下毒手的?!
這下毒手的,可能是這長白龍藏中的詭秘之物,也可能是……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當然,後面這一條我是寧死也不會相信的,我們這一支小隊跟隨我南征北戰,處處出生入死,他們怎麼可能害我?這根本是我沒辦法接受的,從感情上來說就沒辦法相信!
總之,千頭萬緒,理不清,這是我們現在面臨的狀況。
那麼,方纔張博文那麼做,那麼說,也就不難理解了,張博文他是比我想的多,提早想到了這些,是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告訴我——現在我已經受創了,毫無戰力,應當謹慎,就算是發現了不對勁,也不能爆發出來,靜觀時變,以靜制動!
如果現在就爆發,無論下毒手的是誰,都有可能一下子驚動了對方,打草驚蛇,屆時我們幾個就熱鬧了,只能是待宰羔羊了!
一邊恢復力量,一邊找出下黑手的人,徐徐圖之。
我心裡有數了,沉默不語,這裡的氣氛,也一下子變得微妙尷尬了起來。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怎麼了呢?!”
這時候,媛開口了,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輕聲問了我一句:“老大您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
結果,出乎我預料的是,媛竟然掙扎着坐了起來,笑着將那張照片撿起,一點點的挪到了我身邊,打開了我的上衣衣兜,將那張照片幫我塞到了我的衣兜裡。
一瞬間,我的眉毛立了起來。
難道……是她?!
只不過,當時我是低着頭的,滿頭白色長髮垂落下來,擋住我的臉頰和眼睛,所以媛大概是一下子沒有看出我身上的異常的,不過我也沒有做出什麼過於強硬激烈的反應,撩起眼皮子,順着頭髮之間的縫隙看了她一眼。
媛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眼神清明,看着不像是要害我,笑着和我說:“這張照片對於隊長你很重要,我能看得出來的,也是,周敬和木蘭姐姐是你生命中最珍視的人,他們留給你的東西,你當然是視若珍寶了,我醒來的比你早一些,早就聽到你就算是昏迷的時候嘴裡都不斷念叨着這張照片,所以還是要好好保存的,千萬莫要再遺失了!”
她的話戳到了我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而且,從始至終我都在觀察着媛,發現她不像是要害我的人。
可能……她真的是覺得這張照片對我來說特別的重要,所以又撿起來給我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我不便言明照片上的問題,只能咬牙剋制着,甭說別的,爲了避免打草驚蛇,驚動要害我的那位,現在就算是一顆即將引爆的高爆炸彈我也只能咬牙接着,龍游淺水,虎落平陽,學不會忍,就得付出自己這條命!
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能殺人,也能殺自己!
我心裡不斷重複着這些話,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咬牙對着媛揮了揮手手臂,讓她回去休息吧,媛這才又閃到了一邊。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靜謐的環境中,我幾乎整個人的心思都關注在了自己胸口塞着的那張照片上了。
那照片,果然是有問題的!
現在這麼貼身一裝上,我發現,那照片上面正散發着絲絲縷縷的冷意,陰冷的氣息就像是毒蛇一樣順着我的皮膚毛孔一味的往我身體裡面鑽,不過,我上衣的另一個口袋裡卻散發着暖氣,一股股溫和的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一樣的氣息順着我的皮膚往裡面鑽,在中和抵禦着這股涼氣,讓我還能勉勉強強的維持自我。
散發着那暖氣的,是大薩滿送給我的那顆一念之間。
“好陰毒的力量!”
忽然,就連沉睡在我身體裡面的洛凰都被驚醒了,她與我相連,此時我虛弱成了這樣,她的狀態就可想而知了,語氣裡透露着一股子說不出的疲憊,輕聲和我說道:“這股力量,似乎想要控制你,我感覺就像是一股毒氣一樣,進了你的身體裡面,幾乎是直撲你心脈所在,約莫就是鴆毒,也不過如此吧?好在,你收下的那顆一念之間在護持着你,要不然,就你現在的狀態,哪裡能挺得住這樣的侵蝕?這一念之間看來還真是個好東西,但凡文玩,盤完的時間久了,沾染的人氣多了,漸漸的也就有靈性了,看來這顆東西倒是和你投緣的很,這種文玩,誰盤出來的它未必認誰,有了靈性以後只會找適合它自己的主人,一面是佛,一面是魔,倒是和你相得益彰,這個時候竟然還自動來護持你了,有意思,我們也放心了些,有了它,那照片上的陰毒氣息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你不得,你還有時間,我和墨桀正在儘快恢復力量,能爭取一點是一點!”
什麼力量,竟然是攻我心脈,企圖控制我!
我聽的也是渾身汗毛倒立,要不是有了這顆一念之間,怕是我就得交代了,可憐那大薩滿,一面善念爲蒼生,一面惡念爲自身,爲了家族和自己費盡心機的想殺我,結果,在我最虛弱、是斬殺我的最好時機的時候,卻是她送給我的東西救了我,想想也真是諷刺,這一飲一啄,豈不是天定?
“必須找到這個人!”
墨桀沉聲道:“你不是已經逆天改命了麼?放開你的感應來搜尋!”
這倒是個法子!
我聽後心中一動,當即閉上了眼睛,開始關注周圍的一切。
首先,我關注的還是我們身邊的這些人,並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不對勁,然後我又將搜索範圍擴大了,一點點蔓延,直到盡頭,仍舊再沒有發現任何生命體!
現在我的感應範圍可不小,綿延數公里,結果在這麼大的範圍內都沒有一個生命體,那這說明了什麼?!
如果真有人要害我,肯定是蟄伏在我附近的,離的太遠,我如果有了動靜來不急趕過來,也是白瞎!
既然我感應了那麼大的範圍都沒找到生命體,那就只說明瞭一點——要害我的人,就在我們幾個當中!
我心中輕輕嘆息,我最不想面對的局面,恰巧找上了我。
結果,就在這時候,已經沉睡了一路的老白竟然有了動靜,先是發出了兩聲咳嗽,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竟然是在這個時候非常巧合的醒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