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我頓時就沒法子淡定了。
我已經整整失去兩個我所珍視的夥伴了,如果再失去,我真的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了。
於是,心憂之下,我匆匆忙忙就翻身下地,結果這一下地不要緊,當時就渾身一軟,身上的傷口疼的我差點沒背過氣去,好在是拉菲爾及時扶住了我,這纔沒直接趴下。
“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
拉菲爾皺眉道:“雖然你是胡大看重的人,但是你也不能這麼不重視你的身體呀,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而且都沒有好好接受正規的治療!”
他的話倒是點醒了我。
且不說我身上的傷,昏迷的這幾天,光是營養補充怕是也跟不上的。
這些行腳商隊裡面肯定是不會有什麼營養液的,這幾天基本都是把牛肉乾弄碎了,拿熱水一煮弄成流食餵食我,攝入量不大,就是勉強能維持生命而已,所以我現在雖然是醒來了,但整個人的身體是空乏的,準確的說,我的底子已經壞掉了,如今已經是貼近12月的功夫了,也就是說我們進入沙漠裡整整二十多天的功夫,吃不飽,睡不好,連日疲於奔命,再被傷痛折磨着,能好得了纔怪,我的身體底子就是這樣被一點點的耗光了,這回一覺睡下去能起來就已經是萬幸,能站住纔怪,等回去了怕是免不了得好好休息一陣子了,出任務出的太勤,半年以來我真的是太疲憊了。
我嘆了口氣,就在沉思的功夫,拉菲爾已經幫我找了根木棍,遞給我讓我拿着當柺杖使喚,雖然簡單粗暴,但確實真是挺好使的,有了這“第三條腿”,我算是勉強能站住了,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木屋。
外面,月明星稀。
沙漠裡的12月不是很冷,晚風微涼,夜闌如水。
木屋外面已經燃起了篝火,這個行腳部落的人正圍着篝火歡慶,人數約莫在三四十人上下,算是比較大的行腳部落了,這些人應該都是行腳部落裡的人,本身都是沾親帶故的,說是部落,其實就是一個大家族。
正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行腳部落的人也有着自己獨特的生活氛圍,他們部落中無論是男人或者是女人,都不會外嫁的,一旦和外界發生婚姻關係,基本上只能是外界的人加入他們的部落,本部落的人一旦離開,就會被當成叛徒,連父母都不會人的,因爲他們的族羣太小了,這麼做也是爲了保證族羣的延續。可惜,現在這社會,又有多少人爲了愛情願意加入他們,像他們一樣一生風餐飲露,沒房沒車只有駝鈴聲的浪跡天涯?
看着圍着篝火窮樂呵的人羣,我的心底涌上一層悲哀——或許,我見到的這支行腳部落,就是咱們國家的末代行腳部落了,現在國家越來越發達了,等鐵路、公路修遍全國的每一個角落的時候,就是這個特殊職業人羣消失的時候。
在狂歡的人羣旁邊,一個小團體就蟄伏在黑黢黢的白樺林裡,相較於熱鬧的人羣而言,這個小團體就顯得沉默清冷了許多。
雖然因爲光線不太好的原因,我有些看不清這幾個人的模樣,但從基本的體型輪廓上還是一眼就確定這些人分明就是青衣他們!
當下,我不禁加快腳步朝那邊走了過去,臨到近前一看人數,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是放下了。
青衣、張金牙、胖子、周敬、林青、伊詩婷……
所有人都在!
看來在地下河裡,我們沒有被衝散。
青衣他們看到我醒來也很高興,連忙招呼着我坐下,我看着自己的同伴,憋了一肚子的話,可一轉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不光我是這樣,青衣他們也是這樣——曹沅,就像我們所有人的一塊心病一樣,讓我們無法快樂起來。
沉默着,喝着拉菲爾大叔送過來的酒,一直到所有人醉眼朦朧黯然睡去,這一夜就這麼安安穩穩的度過了。
第二天早上,我們幾個碰了個頭,略微商量了一下,決定踏上返程,這一次西域三十六國遺蹟之行得到的消息量實在是太龐大了,青衣他們需要即刻返回天道盟進行報告,又是十絕兇墳,又是三才聚煞,我們已經隱隱感覺到了山雨欲來。
當然,我是不準備和他們同行的。
於是,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就去找拉菲爾大叔了,然後通過拉菲爾大叔的引見見到了族長,提出我們想要借用他們的駱駝隊返回新疆哈密的意思,當然,報仇肯定是不會少的,而且我們開的高,只要他們能把我們送到哈密,十萬報酬,當然,給十萬不是說這段路就這麼值錢,主要也是感謝他們救了我們。
他們這批人行腳跑商其實是賺不了多少錢的,收入很單薄,我們開出的價格高,族長自然不會拒絕,直接讓拉菲爾大叔去挑了兩個健碩的小夥子,拉了三十頭駱駝,帶足清水物資和我們上路了。
返程的路倒是沒有那麼大的坎坷,我們被衝到塔里木河的淺灘上以後其實就已經進入羅布泊了,這裡距離哈密不是很遠,大概走了三四天的功夫就到了,胖子給了拉菲爾大叔錢以後我們就在哈密分道揚鑣了。
因爲我現在在天道盟的身份特尷尬,所以我最後想了想幹脆沒有去龍虎山,在哈密地區取了車以後就和林青、周敬驅車返回太原。
這一路上渾渾噩噩,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返回太原後因爲我和周敬身上的傷勢挺重,傷口感染也嚴重,所以我們兩個直接掛了號住院了。
接下來,我沉寂了一段時間,大概在醫院住了十多天左右吧,等我能下地的時候我抽空臨時出院去了一趟餘老二那裡,把我這回摸金摸出來的東西拿給了餘老二,這些都是大物件兒了,看得餘老二都眼直了,二話不說給了我一個億,說這是前期款,尾款的一個億會在後續打上!
這也是做我們這行的規矩,如果是價值過億的大件兒,那麼收件兒的金主是不會一下子給你錢的,墊付太多,誰也受不了,所以都是先付一半兒,剩下一半兒金主把東西出手以後會支付。我家和餘老二是世交,但是規矩不能壞,還是得按照章程走的。
周敬和林青也把他們的東西出手了,不過那是他們和餘老二之間的私事兒,我沒問。
這一個億的前期款,我沒碰,也不打算碰,另開了個戶存了起來,因爲我聽說曹沅在山東那面有父母,這錢是給她父母留着的,但我不會一次性給,那樣會讓兩位老人家懷疑,於是從青衣那裡問了地址以後,就讓林青帶了兩千萬去了趟山東,把這兩千萬交給了兩位老人,後續的再慢慢給吧。
我當然不會說曹沅已經出事兒了,我只是讓林青告訴兩位老人,她應邀出國做教授巡迴講學,這是報酬,因爲時間匆忙,所以曹沅沒來得及回家,讓林青幫忙帶了過去。
我也只能做這麼多了。
至於我,我沒敢去,沒臉去,也不好意思去,我害怕看到兩位老人孤獨的眼神,受不了。
辦了這事兒,我又回到了醫院,在醫院裡住了七八天左右的功夫,約莫是在十二月瀕臨下旬的時候,一直守着辦公室的齊楠忽然跑到了我的病房,面有難色的和我說:“小天,有任務了,你怕是得帶傷出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