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聽了,也覺得的確如此,那個人繼續說,讓這羣牛、這羣羊,繼續發展下去,再過一些日子,賺到的錢,就能夠買到一個小鎮,那樣就很是划算,對不對,那個點頭答應,又過了些日子,那個人去看他朋友是不是已經幫他買下了一座小鎮……”
“他朋友告訴他,那羣牛和羊,已經賣了,賺到的錢,埋了一座十分繁華的小鎮,不過,你這一座小鎮,還得要人幫你管理,那個人聽了,覺得也很有道理,就問他朋友,那需要怎麼辦,他朋友說,你現在沒有妻子,不如,你再拿點錢給我,我幫你找一位溫良嫺淑的妻子,讓她幫你管理……”
“……那個人十分感激他的朋友,能夠幫他想得這麼周到,於是,那個人又拿了更多的錢,給他朋友,幫他找妻子,幫他管理那座小鎮,又過了許多日子,那個人碰到他的朋友,問起他的那座小鎮,以及他的妻子,現在怎麼樣了……”
“……他朋友告訴他,那座小鎮,在他的妻子的管理下,已經變成一座城市了,而且比其他的城市更繁華,更富有,而他的妻子,爲他生了兩個兒子,而他的兩個兒子,一生下來就十分聰穎、伶俐,他朋友又感嘆說,那兩個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隨着朱笑東串綴起來的碎片越來多,所佔據的空間也來越大,那些四處亂竄,螢火蟲一般的念頭,漸漸地就沒有辦法再遮住這個故事。
這就像原本散亂的積木,已經被蓋成了一座參天大廈,有限的螢火蟲,無論如何狂飛亂舞,終究無法將這座大廈掩蓋其中一樣。
甚至這些有限的螢火蟲當中,有些原本就是屬於這棟大廈當中的組件,大廈蓋成,這些組件便自動的被大廈吸附、然後融入,然後自動與大廈成爲一體。
朱笑東的思維能力漸漸靈活起來,尋找那些碎片更加快捷起來,只是朱笑東的眼皮子愈發沉重。
但朱笑東還再繼續跟他自己講着那個故事。
“……只是過了一會兒,他朋友又對那個人說,不過,可惜的是,最近,那個人的妻子,生了點病,可能需要很多的錢去治療,那個人聽了,毫不猶豫的將整個家產都拿出來,交給他朋友,爲他妻子治病……”
“……又過了幾天,他朋友急急匆匆的跑來跟那個人報信說,不幸得很,那個人的妻子病重,不治而亡,那個人一聽,頓時差點兒昏了過去,許久,那個人才問他的那兩個孩子呢,他朋友更是難過的說,那兩個可伶的孩子,因爲媽媽死去,沒人照顧,一個到河裡游泳,淹死了,另一個,因爲城裡沒人管理,發生了動亂,在動亂之中不見了蹤影……”
“……那個人着急的說,不管怎麼樣,必須去把那個失蹤的孩子找回來,可是他朋友更加哀傷的說,因爲成了動亂,導致外族勢力趁虛而入,那些外族勢力,兇殘狂暴,燒殺搶掠,不但連城裡的人都殺了個乾乾淨淨,還連那座城都全部毀掉……”
這時,朱笑東的思維已經不再接受那種力量束縛,可以自由自在的馳騁飛躍起來,這時,朱笑東索性主動閉上眼睛,再次問自己,先前,爲什麼自己的精神無法集中起來?
這個答案,在一瞬間朱笑東就知道了,這裡是邪塔、死地,爲了防止別人侵入,破壞裡面的東西,就被人佈下禁制。
這座石塔所用的黑色石頭,是一種能夠吸收光線的材料,讓來到裡面的人,無論使用多強的光亮,都看不清很遠的地方。
這就讓人感覺到像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的虛空一般,造成無限的驚怖,而要讓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思維能力崩潰,朱笑東就知道大約好幾十種法子。
——能夠被人知道,並且理解的就有:藥物、術術、地理環境、自然能量……等等。
而且這些東西,都能夠極爲簡單,極爲快捷的擾亂一個人的思想,直至摧毀。
再往深處一層想,或許這就是佛家所說的“心魔”!
——人性的所有弱點,都是由內心發起的,而且是瘋狂的,而這時才稱得上魔,就會對人們的身體或是思想產生巨大的危害。
朱笑東能夠抵抗心魔,除了自己心性堅剛、聰穎敏銳之外,廣聞博記也算的上是主要的,其實,他跟自己說的這個故事,就包含着豐富的佛理。
佛者,即心,空性是也,本質本心能覺一切之本體,萬物之源,又稱浮圖、浮陀等,意譯爲覺者或智者,亦即佛陀是具足自覺、覺他、覺滿,如實知見一切法的性相,成就無上正等正覺的大聖者、自覺、覺他、覺滿,是“覺”的三個層次。
朱笑東並不信仰佛教,但是許多佛教故事卻是能夠信手拈來,尤其是其中佛理,朱笑東也明白不少。
以佛對魔,那就簡單的多了,這就是朱笑東能夠戰勝“心魔”的原因!
心魔,是被朱笑東戰勝了,但是眼下,朱笑東依舊先生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朱笑東還得找到出路,還得出去才行。
只是這個時候朱笑東動了無數自信,做起事來,也就再沒有先前那樣束手束腳。
朱笑東睜開眼睛,雖然也就還是看不見,但是這是一個人的習慣,朱笑東又不是瞎子,要動手做事之前,自然要先睜開眼睛。
把背上的揹包放下來,摸索着打開,找出裝着蜃珠那口小箱子,放在地上,然手摸索着,將箱子打開,打開包裹着蜃珠的衣服。
衣服打開的那一剎那,那道紅光再次沖天而起,依舊是在朱笑東的腦子裡面想起無數陰森恐怖的雜音。
只是朱笑東現在有方法有能力,完全將這種侵入腦子的雜音完全摒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在無我之中充滿自我。
蜃珠的紅光到處,黑暗迅速消退,在頃刻之間,將朱笑東身子周圍兩三米之處都照得模糊可見。
而朱笑東卻完全被籠罩在這一團紅光之中。
藉着朦朧的紅光,朱笑東轉頭去看身後的牆壁,果然如同朱笑東所猜想的一樣。
牆壁的材料不僅僅只是黑色的石頭,表面還塗了一層不知名的東西,朱笑東用指甲颳了一點那東西,那是一種極爲細膩的粉末。
這種粉末,放在鼻子底下,隱隱能夠聞到一絲極爲淡弱的甜香味兒,很明顯就是被人加過“料”的東西。
確定了這兩樣東西,朱笑東更是自信起來,接着蜃珠的紅光,離開牆壁,直接往中間走去。
越往中間走,黑暗越深。
朱笑東走得很慢,每一步卻都走得很是堅定。
蜃珠引發的奇聲怪響,完全被朱笑東摒除,因此,朱笑東絲毫也沒受到蜃珠的影響,但是塔裡的某種氣息,卻對蜃珠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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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奇特的氣息,朱笑東能夠感覺到它的存在,也能感覺到它對人體的威脅,不過,因爲朱笑東手上的蜃珠,那種氣息似乎放過了朱笑東的身體,反而和蜃珠糾纏在一塊兒。
蜃珠那是數萬年才凝結而成的內丹,的確是奇異之物,一碰到那種氣息,居然能夠艦隻吸收,說是那種氣息糾纏蜃珠,不如說是蜃珠在盡最大的可能,吸收那種氣息。
如此,朱笑東一路走過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如果是平常人,僅僅只是一個人陷入這種無盡的黑暗之中,孤獨的在不知盡頭的塔中,估計最多也不會撐過幾個時辰。
但是從朱笑東進入到石塔那一刻起,朱笑東不知道已經成了多久了,而且,在這裡面越久,朱笑東竟然越是堅定,生命的意志竟然越是旺盛。
這並非什麼奇蹟,朱笑東在沒有任何光線的萬人坑裡呆過不短的時間,對於黑暗,他早就沒有了恐懼感。
再說,這裡雖然是有着不盡的黑暗,但是朱笑東手上有着能夠用之不竭的光源。
有光源,有信心,這就是朱笑東生命旺盛的來源和動力。
終於,朱笑東走到一個點上,在這裡,周圍都是無盡寬廣的黑暗,沒有方向,沒有方位,所以,朱笑東只能夠確定這裡只是一個石塔裡的某一個“點”,或者說是某一個地方。
在這個點上,朱笑東碰到一樣東西。
一個帆布挎包!
小的時候,朱笑東用這種帆布挎包做過書包。
這是朱笑東笑的時候那個時代的軍用挎包,通常是草綠色的。
這是朱笑東到這石塔裡面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人造物品,而且是近代的東西,這讓朱笑東很是激動。
朱笑東走得很累,見到這個挎包,索性坐了下去。
喘了一口,慢慢地打開挎包,裡面有三件東西,一個筆記本,一支用的只剩下不到兩寸的鉛筆,一個羅盤。
朱笑東搖了搖羅盤,上面的指針一動不動,羅盤已經失靈,這個結果,其實朱笑東早就預料到了的,所有的電子、磁力器具,在這裡面都不起作用。
不過,讓朱笑東更加激動的是那本日記。
筆記本的款式,是朱笑東記得、也用過的那種大筆記本,紙質不算好,如果用墨水筆書寫的話,字跡會浸透紙張。
打開筆記本,扉頁上赫然用墨水筆寫着:贈我給最親愛的愛人,雲想!
字跡娟秀纖細,一看就知道出自女孩子——雲想之手,這是雲想送給林少華的東西!
林少華果然來過這裡,而且,不知道什麼原因,林少華把自己最愛的人送給自己的東西遺落在這裡。
朱笑東一邊翻動日記本,一邊暗想,難道說,林少華也是來取那段佛骨舍利的,他拿到手了麼?他又是如何拿到手的?爲什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有遺落在了這裡,還有,在這裡,林少華應該發生過什麼是吧,到底發生過什麼?
筆記本的資質不算好,又被遺落在這裡這麼多年,紙張早已變得有些酥脆了,稍不注意,便被捏碎一大塊。
朱笑東小心翼翼的翻到林少華記着筆記的第一頁,上面是鉛筆寫的字,很工整,整潔,這種風格、筆記,朱笑東見過,可以確定的確是出自林少華之手。
只是朱笑東看了幾頁,發現這本筆記,正如同那次自己預料的一樣,是林少華四個筆記中的一個,鑑定類的那一個,上面記載的,完全是鑑定自唐代以後所有的金、銀、玉、瓷等古玩的擇要。
這對朱笑東現在的境地幫助並不大,不過,朱笑東總算得出了一個明確的結論,林少華不但在追蹤雲想,而且,也和自己一樣,在探索樑奇寶留下的謎。
朱笑東興奮起來,在他看來,林少華以及更加久遠的樑奇寶,在相對更加惡劣的情況下,他們卻走出了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