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秒鐘時間,要脫離開危險區域,說做到,也能夠做到,但絕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韋八爺也是跟楊薇一樣,擔心這路面崎嶇,雜草灌木叢生,一個不好,跌上一跤什麼的,稍有遲疑,只怕不死也會脫上一層皮。
竹竿子跟韋八爺的女人兩個,也深有同感,不過,到最後兩個人均是咬了咬牙,要朱笑東在他們打完子彈之後,就大聲報數,一定要數到“二十”之後,才能扔手雷。
朱笑東點點頭,表示絕對會遵照執行,韋八爺等人這才點頭,然後三支槍一起對準水裡的蜃,乒乒啪啪的開了火。
子彈“噗噗”的鑽進水裡,果然如同幾個人預計的那樣,頃刻之間將蜃撕開一道碗口般大小的破洞。
然而,也就在這一時間,朱笑東等看到了一片奇異的景象!
天上七色祥雲盤繞,地上山清水秀,九瓣蓮花一樣的山峰,包圍着一座極爲繁華城鎮,城裡的房間屋舍,高大寬敞,金碧輝煌,城裡的人男的俊朗飄逸,女的秀美嫺淑,個個穿金戴銀,珠光寶氣,人人臉上都帶着幸福滿足的笑容,有着不盡的安寧祥和。
這個景象,絕對就是傳說裡的香巴拉!
讓人心向神往的香巴拉。
而朱笑東等人,就處身在這一幅奇幻的蜃景裡面。
只是這奇景纔開始出現,細微之處還有一些模糊,顯得有些飄渺。
韋八爺等人目瞪口呆,一霎那之間忘記了一切,韋八爺的女人甚至連手槍不知不覺的掉進水裡,她都沒能察覺到。
幾個人之中,唯朱笑東不爲所動,一邊拉開手雷的保險銷,一邊瞄準那隻蜃上的洞口,嘴裡大叫道:“八爺……快走……”
朱笑東明白,這個時候,蜃氣化出來這個幻境,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幻境必定只是幻境,如果讓幻境擾亂了心神,不能夠及時離開,只怕幾個人都會凶多吉少。
竹竿子至少呆立足足十秒鐘,才一拉韋八爺的女人,大叫:“走……”
誰知道,韋八爺回過神來,二話不說,一擡手槍,將槍裡的最後一顆子彈射向他的女人。
韋八爺用槍射殺了他的女人!
韋八爺槍殺了他自己的女人!
竹竿子一怔,誰知道韋八爺看也沒看一眼他自己的女人,大喝:“快走……”
說着,韋八爺跨過眼睛瞪得大大的女人,往前面竄了出去。
“爲什麼……”竹竿子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大叫。
“爲什麼韋八爺會在這個時候槍殺他自己的女人?難道,是受了這蜃景的迷惑影響?”
異變突生,朱笑東捏着手雷,也禁不住暗自問了一聲。
不過,想歸想,朱笑東卻是依舊按照先前說好的,大聲報起數來:“一、二、三、四、五……”一絲不苟的,把數報到“二十”,又讓手雷引信燃燒了足足兩秒,這才“撲通”一聲,將手雷扔進蜃的那個破洞裡,然後扭頭就跑。
道路的確崎嶇難行,韋八爺跟竹竿子兩個人先行了二十秒鐘,到朱笑東追過來時,他們兩個人也就僅僅離那個水池子不到五十米遠。
而朱笑東,居然驚人地達到三十米開外,背後才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巨響聲中,韋八爺跟竹竿子兩個人轉過頭來,臉色卻都是難看之極。
手雷在蜃內爆炸,不知道爲什麼,威力居然大了一倍不止,一股血紅的水柱,沖天而且,竟然告達十幾米,飛濺出來的水珠、酸液,一小水池爲中心,覆蓋了方圓二十來米遠近的所有的草木、石頭、地皮。
一剎那間,小水池周圍,到處都是濃煙、火光、還有嗆人眼鼻酸臭味,小溪裡也到處都是滾水一般咕嘟嘟的冒着氣泡。
朱笑東抱着腦袋,將身子縮到最小的一個點,躲在一塊岩石後面,連大氣都不敢出。
而岩石對着小水池的一面,上面也星星點點的冒出氣泡、青煙。
地面上雖然煙火重重,一片狼藉,本來逐漸明晰的那蜃景,經過水汽、煙霧、火光一攪,頓時七零八落,漸漸模糊起來。
呆了半晌,朱笑東慢慢放下抱着腦袋的雙手,站了起來,不過朱笑東決不去看一眼這愈來愈凌亂的蜃景,而是低頭尋路,直奔楊薇所在之處。
就算是路過同樣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的韋八爺,竹竿子兩個人時,朱笑東也絕對不多看一眼,不多說一句話。
韋八爺跟竹竿子兩個人蹲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逐漸消失的蜃景,自然也無暇去顧及朱笑東。
楊薇帶着藏獒,早撲了過來。
見朱笑東鑽出灌木叢,楊薇一下子撲進朱笑東的懷裡,良久,才含着眼淚問了一句:“笑東,你沒事吧……”
朱笑東點點頭,然後低聲說道:“快走……”
楊薇不知道在這短短不到兩分鐘時間裡,又發生了一次鉅變,韋八爺槍殺了他的女人,不過楊薇是何等聰慧,一見朱笑東神色有異,便知道又有事要發生,當下二話不說,轉身跟朱笑東一起撲向營地。
眨眼之間,兩人到了自己的帳篷邊上,朱笑東匆匆忙忙的略收拾了幾樣必要的東西,便拉着楊薇要走,只是才一轉身,卻又面對着一支黑洞洞的槍口。
拿槍指着朱笑東的人,果然是竹竿子。
早在小水池旁邊,竹竿子掏子彈出來的時候,朱笑東就發現竹竿子留了一手,私藏了好幾發子彈,從那一刻起,朱笑東就知道竹竿子就絕對不會安什麼好心,雖然自己絕對不會貪圖那顆什麼蜃珠,但竹竿子肯定不可能會放過自己。
本來,要是不用槍械,跟竹竿子硬碰硬單打獨鬥,朱笑東倒不是特別把竹竿子放在眼裡,但是,竹竿子手裡有槍,而且,朱笑東最擔心的又是楊薇,這些,都讓朱笑東不得不有着不小的顧忌。
見竹竿子拿槍逼着自己,朱笑東苦笑了一下,問道:“兄弟……你這什麼意思……”
竹竿子紅着眼,樣子極爲猙獰,一張嘴,露出白生生牙齒,像是要把朱笑東生吃了一般,一邊晃着手裡的槍,一邊對着楊薇喝道:“讓你的這條狗鑽進睡袋裡去……快……否則我開槍了……”
本來楊薇正要張嘴招呼藏獒對竹竿子發動攻擊,但是竹竿子卻早有準備,直接就要她把藏獒弄進睡袋。
楊薇看着竹竿子壓在扳機上,慢慢加壓的手指,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這竹竿子心狠手毒,絕對會開槍的。
眼下,朱笑東在他的槍口之下,稍有猶豫的話,朱笑東肯定就會血濺當場。
直接讓藏獒發動攻擊,楊薇不是沒想過,但就算是將竹竿子撲倒在地,沒了朱笑東,那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楊薇不敢怠慢,立刻拿出專門爲藏獒準備的睡袋,讓藏獒鑽進去。
藏獒不明白楊薇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卻又不想違拗楊薇的命令,回過頭來,冷森森的瞪了一眼竹竿子,這才鑽進睡袋。
“把口子紮上……”竹竿子眼睛更紅,壓住扳機的手指,力氣加得更大,只要楊薇稍微有一絲疑慮或者猶豫,槍裡的子彈肯定就會飛出來,直接鑽進朱笑東的心臟。
待楊薇將睡袋口雜好,竹竿子又微微晃了晃手槍,對朱笑東說道:“把她給我捆起來……”
朱笑東望着槍口,問:“爲什麼?”
竹竿子冷冷的說道:“我信不過你們……”
朱笑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做什麼,都衝着我來,別去爲難一個女人……”
朱笑東的話還沒說完,竹竿子手裡的槍,“呯”的射出一顆子彈,正中朱笑東左肩,幸好,竹竿子槍裡的“達姆彈”早已經用完,現在所用,是他私藏的那幾個沒有在彈頭上劃上刻痕的,而且,竹竿子沒想着要廢掉朱笑東的一隻胳膊,只是讓子彈在朱笑東的胳膊上犁了一道血槽出來。
楊薇看着朱笑東手臂上血箭飆出,發了瘋一般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不要命的撲上前來,要與竹竿子拼命。
朱笑東忍痛大喝:“楊薇……住手……”
竹竿子卻是毫不客氣地再開了一槍,子彈對着楊薇的腳尖,差點就打穿了楊薇的腳掌。
朱笑東再次大叫:“楊薇……住手……”
眼下,竹竿子手裡有槍,完全佔據主動,不管竹竿子要幹什麼,朱笑東都不敢違拗,主要是不想讓楊薇發生任何閃失。
竹竿子把槍再次對準朱笑東,喝道:“把她捆起來!”
朱笑東咬着牙,一雙眼睛血紅,良久,才厲聲說道:“你要幹什麼,我都可以替你去做,如果你一定要爲難她,我一定會百倍奉還。”
竹竿子瞪着朱笑東,把手槍慢慢對準楊薇,對朱笑東的威脅,竹竿子充耳不聞,這不僅是竹竿子手裡有槍,而且竹竿子知道了朱笑東了的弱點。
——朱笑東的弱點就是楊薇,他把楊薇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朱笑東一雙眼睛瞪出血來,咬着牙說道:“好,我答應你……”
讓朱笑東綁住楊薇,楊薇至少還有一點生機,如果是讓竹竿子打死了楊薇,就算把竹竿子大卸八塊,也就沒了任何意義。
在竹竿子的威逼下,朱笑東不得已拿起一截繩子,緩緩的走到楊薇身前。
楊薇盯着朱笑東,淚流滿面,哽咽着說道:“笑東,我們……我們一起去死吧……”
朱笑東咬着牙,一聲不吭,十分利索的將楊薇綁了,然後轉身對竹竿子說道:“走吧……”
竹竿子喝道:“你走前面……”
朱笑東依言走到前面,竹竿子卻趁機躲到楊薇被後,用槍盯着楊薇的背脊。
其實,竹竿子本身的身手,要高出朱笑東跟楊薇兩個人許多,手裡又有槍,但是竹竿子陰狠狡詐,心胸又狹窄,唯恐一個疏漏,便招來朱笑東的反撲,是以竹竿子每一步都計算好了,纔來動手。
朱笑東回頭看了一眼楊薇,問竹竿子:“往哪裡走?”
“少他媽廢話,去!去給我把蜃珠撈出來……”竹竿子用槍在楊薇背上捅了捅,喝道。
這個時候去撈蜃珠!朱笑東摸了一把冷汗。
現在,那蜃剛剛被炸得粉身碎骨,體內的酸液,濺得到處都是,連溪水都還在咕嘟嘟的冒着氣泡,誰有那個本事,去吧蜃珠撈起來。
竹竿子卻管不了那麼多,因爲竹竿子知道,他的槍裡已經只有兩發子彈了,剛剛又是打搶,又是手雷,又出現蜃景,別的不說,跟朱笑東一起來的那幾個人,絕對會回來查看,如果他們都知道了蜃珠的事情,鐵定要跟竹竿子來搶。
竹竿子雖然還有兩顆子彈,但是那邊人多勢衆,更有有葉老頭子、洛桑兩個高手,一旦拖延,竹竿子絕對應付不來。
未免夜長夢多,所以竹竿子纔不過一切,要挾朱笑東跟楊薇兩個人,立刻就去將蜃珠撈上來,只要蜃珠到手,到時候再用兩顆子彈解決掉朱笑東跟楊薇兩個人,這天底下,知道有蜃珠的事,就只有竹竿子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