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決定了,朱笑東想了想,讓胖子、小張、秋可儀三個人,重新整理揹包,把秦所長帶來的那些東西都卸下來,先存放在這裡,找到秦所長他們以後,讓他們派人回來取,這裡的每個人都只帶上自己覺得必備的東西,裝進各自的揹包裡,以便輕裝快進。
胖子將揹負的米糧,妥善安置了,在秦所長的那些揹包裡,找來繩子、砍山刀、兩個打火機,四根蠟燭,兩根手電等等,七七八八的裝了滿滿一包,試試重量,不過二十多公斤,對胖子來說,也不算重負。
秋可儀自己的揹包裡東西不多,主要是兩套換洗的衣服,另外有些食物,本來是幫秀姐背的,現在一股腦背了。
小張那長條形的揹包不重,因爲受傷,也懶得再去找什麼,只是他有點怪怪的看着朱笑東,感覺朱笑東這不是要去追趕秦所長,而是打算另走一條道路,或者說,是在爲到另一個地方做準備。
將僅有的,秀姐分給大家的飯糰,拿出來吃了,正準備上路,胖子的手機響了,胖子趕快拿出來,直接按了接聽,就放到耳邊,但是沒過片刻,又忍不住罵了一聲,剛剛接通,手機卻斷了電。
秋可儀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秦所長的號碼,電話裡的提示音嚇了她一跳,說她的手機已經欠費停機,都限制呼出了。
去接胖子那天,明明交的兩百塊的話費,這幾天都沒開機,怎麼話費就沒了,感覺過了好幾個月似的。
臨走前,朱笑東找來紙筆,清清楚楚的寫了一張紙條,說明現在的情況,以及自己這四個人,所走的方向,然後放在了很是醒目,卻有絕對不會被山風吹走,被雨淋溼的地方,做好這些,這才循着腳印,開始趕路。
朱笑東的臉上,就像化不開的濃霧,扶了小張,讓胖子照顧着秋可儀,儘量用正常的速度趕路。
在野外迷失走散,最是不能激動,很多在野外迷失了方向的人,落到慘死的地步,他們最大的敵人,有時候並不是飢渴,或者受傷,而是太過激動。
一旦過分激動,就會導致頭腦思維混亂,最普通的一種情況,就是隻想着要儘快地“走出去”,然而,一旦滋生這種想法,那就到了危險的邊緣。
因爲你只想着要儘快地趕路,不知不覺中,你會忽略很多東西,比如說,在不知不覺中,你消耗的體力,會比平時增加三到五倍,等你筋疲力盡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離死亡陷阱就已經不遠了,因爲到了那個時候,你會很絕望,很恐懼。
——絕望和恐懼,本來就會帶來死亡。
所以朱笑東雖然急於趕路,但是也決不允許盲目地消耗體力。
因爲,朱笑東發現,包括自己,掉隊的四個人,已經陷入到一個未知的環境裡了。
說秦所長他們就在前面,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盲目的樂觀,真要是秦所長他們就在前面,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活生生的四個人不見了,秦所長不會派人回頭來找?
只是朱笑東唯一不能確定的是,到底是自己這邊的幾個人走岔了道,跟丟了,還是秦所長他們出了什麼事。
因爲失去了聯繫,朱笑東也就沒法子確定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算朱笑東一再堅持,決不能過快追趕秦所長他們,導致盲目地消耗體力,但是這一段路他們走起來還是很快。
——路面也來越好走,是一個原因,關鍵是大夥兒着急。
只是這堵絕壁上的棧道,好像越走越長,永遠也沒個盡頭似的,而且,越往前走,這霧越大,隔了兩三米遠,後面的胖子和秋可儀兩人,就只能看見朱笑東的一點背影,棧道外面更是一團漆黑,不知道有多寬多深。
再次走了將近三個小時,路,依舊還是在絕壁棧道上,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下午五點了,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徐大方所說,“這堵絕壁棧道,最多隻有兩公里”的程度。
不要說朱笑東,就算是胖子也嚷了起來:“這他媽的是遇到鬼打牆還是怎麼的了,這光天化日之下,這鬼他也太厲害了點吧……這一天,我們都沒歇腳的在跑,少說也該有十幾二十公里了,怎麼就沒個完了呢……”
朱笑東扶着小張,一邊走,一邊苦笑着說:“胖子,別嚷,浪費體力,記不記得,我們遇到的那玩意兒……”
胖子嘟囔了一句:“我怎麼不記得,只是那一次最精彩的部分,讓我給錯過了,現在想起來都很是遺憾……”
“難道,我們又陷進了什麼術數陣法裡了,可是這也不像啊,要不,我使勁想想,太陽出來,太陽出來……”
秋可儀問胖子:“這好好的,你想太陽出來幹什麼?”
胖子訕笑着,說:“這麼簡單的事,你也想不到?太陽一出閃金光,照的大地亮堂堂,照着胖子走上康莊……”
朱笑東忍不住笑:“胖子,最近怎麼沒聽你‘歲月是把殺豬刀了……’改走康莊大道了?”
一聽朱笑東提起那“歲月是把殺豬刀”,胖子老臉上都不由一紅,那天初遇秋可儀,胖子激憤之下,說了一句:“歲月是把殺豬刀,紫了葡萄,軟了香蕉……”當時就被秋可儀跟那老頭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久胖子都不敢再輕易的“歲月是把殺豬刀”一回,尤其是當着秋可儀的面,就算有那心思,也只能是在肚子咕噥一陣算了。
朱笑東這麼一說,秋可儀也自然是紅透了臉。
小張也是年輕人,對那什麼“歲月是把殺豬刀”之類的,哪能不懂其中的意思,只是小張並不知道秋可儀和胖子、朱笑東他們當中的那些曲折,也就只是跟着笑笑做了罷。
其實,朱笑東這次跟着秦所長,很有些莫名其妙的就來探墓,真實的目的是沒多少人知道的,而且,平日裡朱笑東他們也沒談起過這方面的話題,除了安全因素之外,很多事情,朱笑東都是不想讓外人知道。
所以胖子漏嘴說出,朱笑東哪能不隨意掩蓋一些。
胖子自知是失了言,好在秋可儀跟那小張兩個並沒計較,也沒追問,胖子自然是略一“害羞”,也就閉口不提。
四個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應該是到了傍晚,這霧太濃,已經分不清是什麼樣的光景了,只是吃過飯後,就一直走着,三四個小時,應該是有多無少的。
沒追上秦所長他們的先頭部隊,也沒見到秦所長派出人回來接應,走了上十公里,但是這棧道依舊沒有盡頭。
這一切跡象,不用朱笑東多說,大家也明白了,只是沒人願意說出來而已,在境內,還從來沒聽說過有如此之長的棧道!
但是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大家也就只是本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心理,繼續走下去,看看這條從沒被人體起過的棧道,到底會是通向天庭還是走向地獄。
死,有時候也沒那麼可怕!
想通了這一節,朱笑東等人反而不再急迫,見天色以暗,找了個寬敞的地方,取出帳篷搭好,索性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發,去看個究竟。
讓小張先躺進帳篷休息,朱笑東和胖子兩人,勉強找了些枯枝敗葉,用石壁上的乾薹蘚引燃,秋可儀拿出少許食物,分給幾個人吃了。
本來,食物米糧是由胖子和朱笑東揹負的,但是光有米糧,卻沒鍋沒竈沒有水,揹着米糧也是白白的浪費力氣,反正炊具是秀姐背的,他們要是回頭去拿的話,米糧也還放在那邊的,大家兩不相誤。
只是秀姐帶得,都是一些小吃,還是肖凌饞嘴,預備在野外的一些零食,所以,朱笑東等人能分到的也不多,想要吃飽,那是很奢望的事情。
一旦躺進帳篷,幾個人才覺得到底有多累,不過片刻,胖子、小張,都發出一陣香甜的鼾聲,睡不着覺的,除了秋可儀,還有朱笑東,秋可儀是想念着那個治平,對於自己到底身處何地,卻並不是太關心,秋可儀相信,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一切都由命裡安排,只是這命運對自己到底是怎麼樣安排的呢?
朱笑東睡不着,使勁的回想這一趟,走到了這一步,現在的處境,出路在哪裡,自己到底又遇到了什麼?
迷迷糊糊間,一聲鑼響,把朱笑東驚醒了過來,還以爲是自己太過敏感,聽錯了,這絕壁峭崖上,又哪裡會有什麼鑼響!
正疑惑間,“哐”的一聲,又是第二聲,緊接着,第三聲,第四聲……鑼聲“哐哐……”的響個不停。
朱笑東算是聽出來了,這鑼聲,正是從去路那頭,向着自己這方而來,漸漸靠得近了,這才聽清楚,其實,鑼聲裡還夾雜着些嗩吶之類的樂器聲響,只是那些樂器聲響,遠遠沒有這鑼聲明晰震懾人,鑼聲響起時,其他的樂器聲音,便被湮滅了。
朱笑東回頭去叫胖子,胖子和小張俱是睡得死沉,朱笑東搖動了好幾下,胖子才“嗯”的一聲,翻身坐了起來,揉揉眼睛,嘟囔着問:“天亮了,該出發了?”
朱笑東低聲說道:“有動靜,出來看看……”
胖子側着耳朵一聽,訝然說:“咦,這半夜三更的,誰這麼無聊啊,敲鑼打鼓的,擾人清夢,真是……”說到半途,突然想起這是在大山深處,一連好幾天都沒見這個人影,還有,這棧道之上,哪裡會有人半夜三更敲鑼打鼓的在這上面走。
一想到這個,胖子瞪圓了眼睛:“趕屍……陰婚……還是……”
“想到哪裡去了?”朱笑東“啪”的在胖子肩頭一拍,說:“到底怎麼回事,起來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