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飯館,一溜擺着兩排飯桌,七八張桌子,就兩個人在裡面吃飯。
店裡的一個女服務員見有客人來,很是熱情的迎了過來,開口就笑着說:“可儀姐,今兒怎麼捨得過來吃飯?”
看來,這秋可儀跟這裡的服務員很是熟悉,大約是老鄉,或者,是秋可儀經常在這裡吃飯的緣故吧。
秋可儀笑了笑,說:“心妹,今天我有幾位客人,給你們老闆說說,把你們的招牌菜做上幾道,我請客。”
叫心妹的服務員吐了吐舌頭,眨巴着眼睛,盯着秋可儀看看了會兒,才斯斯艾艾的說:“我們大師傅今天剛請了假,那幾道招牌菜是上不了啦,要不換幾個家常菜……”
胖子早找了張桌子坐下,拿起菜單,看了一遍上面的菜譜,大叫道:“喂,看樣子,這道黑魚過橋還不錯,就先來個嚐嚐……”
心妹嘴裡含糊的應着,轉頭去看秋可儀。
秋可儀一雙眼睛咕嚕嚕的亂轉,故意不去看心妹,顯然,是有什麼難言之處。
心妹看了一會兒秋可儀,見秋可儀沒什麼表示,回頭對胖子陪着笑,說:“這位先生,我們這點,纔剛開業沒得好哈,嫩些材料,還麼個齊全,對不起哈,先生,要不,換個糖醋鯉魚,也是很好恰的。”
胖子一怔,這心妹先前就能說一口普通話,怎麼一轉眼,就說奇了怪腔怪調的方言來了,偏偏心妹這一口方言,胖子居然半句也聽不懂。
朱笑東也是搞不懂這個心妹在說什麼,倒是楊薇,微笑着,不動聲色,看着秋可儀的一舉一動。
胖子皺着眉頭,又點個叫“龍騰虎躍”的菜,心妹子趕緊陪着笑說:“對不起啊,先生,現在,工商的管得赫嚴,匹娃子恁是買都買不到,前些歷幾,額們這點兒,讓抓倒一回,恩是罰了好多的錢咯……”
胖子把菜單往桌子一摔,對心妹說:“你先前就能說普通話的,這會兒,你都說了些什麼啊,我半句也沒聽明白。”
秋可儀趕緊過來解釋,說:“對不起,幾位,這位心妹子,是我老鄉,也是剛纔從農村出來的,普通話還說不來,你們見諒。”
這時,一個比胖子還胖,四十多歲,頭髮上的髮蠟打得蒼蠅都站穩腳,臉上的零件都擠成了一堆,偏偏還西裝革履的男子,直接走了過來,笑着對秋可儀說:“喲,秋小姐光臨,蓬蓽生輝啊,稀客,稀客,這幾位都是來吃飯的吧?呵呵……“
心妹子一見這人,無可奈何的朝秋可儀眨了眨眼,退到了一邊。
秋可儀很是尷尬的笑了笑,說:“樑老闆,我……我今天,想……”
樑老闆盯着秋可儀那張吹彈得破的臉,不懷好意的笑着說:“秋小姐有什麼事,儘管說,我盡一切力量滿足你,呵呵……”
“好,那我就先謝過樑老闆了。”秋可儀不自然的笑着說。
“呵呵……”樑老闆笑着說:“不就是請幾位朋友吃飯麼,小事一樁,不過,我那天跟秋小姐說的事,不知道秋小姐想好了沒有?呵呵……”
說着,樑老闆抓過秋可儀的一隻手,使勁的搓、揉起來。
秋可儀紅着臉,偷偷瞥了朱笑東他們幾個人一眼,不敢掙脫,只得由着樑老闆對自己輕薄,突然間咬了咬牙,點了點頭,說:“我想好了,只要我這幾位朋友能吃的高興,我……我答應你就是。”
楊薇笑了笑,招手要心妹子過來,心妹子看了一眼秋可儀,慢慢騰騰的走到楊薇身邊。
楊薇微微一笑,打開隨身的小提包,拿出一疊錢來,大約有五六千塊吧,往桌子上輕輕一放,說:“這些錢,夠不夠做幾個你們店裡的招牌菜?”
楊薇算是看出來了,秋可儀身上的錢可能並沒多少,只是“有事”,“要求”朱笑東,說好請吃一頓這裡招牌菜的,但是囊中羞澀,又不好直說,以至於受到這樑老闆的要挾。
楊薇雖然有些吃秋可儀的飛醋,但她聰明也就在這個地方,換着是別的女人,要是看到情敵受別人欺侮,那自是幸災樂禍的,求之不得的,不落井下石的,就算不錯了,能當着未婚夫的面,出手幫着情敵解圍,顯示自己心胸寬廣的,怕是沒有多少人能做得到,偏偏楊薇就是其中一個。
朱笑東和胖子兩人,一見到這個樑老闆,就有都些厭惡這個傢伙,同時又有些同情起秋可儀來,不用說朱笑東跟胖子兩個,早在秋可儀和心妹交頭接耳的時候,就看出一些端倪,心妹一通讓兩個人都聽不懂的外地方言,兩個人更是猜到,秋可儀絕對是手頭銀兩短缺。
見秋可儀忍痛答應樑老闆的要求,爲的僅僅只是要讓自己三個人吃得高興,朱笑東和胖子兩人更是有些不平,這不值!
胖子幾乎就要站起來,朱笑東卻是一把按住胖子,跟胖子使了個眼色,要他先忍住。
恰好,楊薇也是有些不忿樑老闆,乾脆就拿了疊錢出來。
心妹子一見楊薇拿錢出來,頓時喜上眉梢,拿過楊薇那一疊錢,對樑老闆說:“老闆,可儀姐……”
樑老闆眼睛一瞪,頓時有股怒意:“幹你的事去,沒看見我正在說話麼?”
心妹子打了個哆嗦,握着那一疊錢,一時之間呆在那裡,秋可儀回頭看了一眼楊薇,眼睛沒來由的一紅,差點就落下淚來。
楊薇站起來,一把拉過秋可儀,正色說道:“樑老闆,我們是秋小姐介紹過來,說你們這裡有幾道招牌菜還不錯的,我想,如果樑老闆不願做我們的生意的話,我們就只好另找一家了。”
樑老闆這人猥瑣,可能秋可儀跟這個服務員心妹子要好,來過這裡幾次,加上秋可儀手頭不怎麼寬裕,平日裡讓這樑老闆吃了不少豆腐,聽說今天秋可儀要請客的,原本想好好佔點秋可儀的便宜,可惜,沒想到橫裡殺出個楊薇,壞了自己的好事,只是樑老闆還算識趣,見楊薇隨手就拿幾千塊出來,數也不數,就丟給心妹子,說實話,這在他的店裡,還是不常見的,畢竟,他開這店,面對的消費人羣,就不是特別針對那些有錢有勢的富翁富豪。
就算他這店裡所有的招牌菜,加在一起,三四個人吃上一頓,也用不了五六千塊錢。
這天底下還沒人開着飯店不想做生意的,樑老闆自然也不例外,先前樑老闆聽說是秋可儀請客,還以爲來的,都是跟她差不多身份的人,要不然,怎麼會要秋可儀來請客。
現在一看楊薇她們的氣勢,樑老闆自然不敢怠慢,這京城裡,什麼樣的人都有,要是惹惱了有錢有勢的人,他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當下,樑老闆陪着笑臉,對楊薇說了幾句等人說了幾句對不起,去招呼大廚,準備菜餚。
朱笑東搖了搖頭,說:“這地方,我還真吃不下什麼,還是換個地方吧。”
胖子突然眨了眨眼睛,說:“秋小姐說這裡的招牌菜好,那就在這裡吧,換個地方,要是再遇上這樣的,豈不是又要多受一肚子氣。”
朱笑東想了想,也是,現在的人,勢利眼多,也犯不着跟他們去計較,跟他們生氣,不值!
楊薇也是,朱笑東和這秋可儀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在秋可儀吃了癟的地方,現在就弄清楚,至少楊薇在氣勢上就勝過了秋可儀,幹嗎要換地方。
只是朱笑東搜腸刮肚想了好幾遍,始終也想不起,這位秋可儀秋小姐到底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秋可儀怔忡了好一會兒,才說:“實在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做的……”
楊薇淡淡的一笑,說:“秋小姐,我們說正題吧,你找我未婚夫,到底是爲了什麼事?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楊薇的語氣平淡,但卻特別把朱笑東是自己的未婚這事,加重了些聲調,暗地裡當然帶着些許火藥味,朱笑東都有些心虛的看着秋可儀,唯恐秋可儀一張嘴,說:“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和朱某某做過什麼事。”
秋可儀大約是組織了好一會兒措辭,才說:“我不知道這件事,我該怎麼說……”說着,秋可儀居然推開椅子,一下子跪倒在朱笑東面前,接着就泣不成聲。
朱笑東大吃了一驚,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紀的人跟自己下跪,還是一個女孩子,這要是讓別人看見,會怎麼說?
朱笑東本想去扶秋可儀,沒想到楊薇比他更快,一邊去扶秋可儀,一邊勸道:“秋小姐,你有什麼委屈,只管說出來,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替你做主,要是某些人喜新厭舊、始亂終棄,哼哼……”楊薇說着,眼睛卻瞟向朱笑東。
朱笑東經不住打了個寒噤,先前那兩個食客,見這一幕,忍不住也是不忿,都狠狠的盯着朱笑東,大約是在想,朱笑東有了楊薇這麼漂亮的媳婦兒,還在外面亂搞,實在可惡!
楊薇把秋可儀拉起來,讓她坐好,又抽了桌子上的紙巾,遞給秋可儀。
秋可儀抽泣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說:“我是湘南人,父母過世得早,和我相依爲命的外婆,也在前年去世……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也就是我的……我的男朋友,他在京城唸書……”
聽到這裡,楊薇一顆心,“哐啷”一聲,落回到肚裡,秋可儀這麼說,那就是和朱笑東沒有那種關係了,只要沒有那種關係,來找朱笑東幫忙,多半就是經濟上的一些問題,這個倒好解決,不就是錢麼,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