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疆找來兩個缸子,舀了開水,試了試,很燙,剛出鍋的開水,還是不敢餵給其他的人喝的,不然,會燙壞他們的口腔。
朱笑東也端起一缸子開水,拿在手裡慢慢的晃盪,他雖然心痛胖子和虎子,甚至是凱斯以及傑克,但是事以至此,僅僅只是悲哀、悲痛、傷心,也是絕對解決不了問題的,不如先想想辦法,看看怎麼樣才能擺脫眼下的困境。
缸子裡的開水,冒着冒出一縷淡淡的水汽,飄飄悠悠的,不一忽兒就消失不見。
本來,現在外面冰天雪地,寒冷異常,如果是在外面燒開水的話,那股熱汽會很明顯的,只是這洞廳裡的溫度,可比外面要高得多,洞壁岩石裡的礦物質,又具有吸收水份的特性,所以,即使是爐子上沸騰的開水散發出來的水蒸氣,也是一樣極快的就消失不見。
朱笑東想着,習慣性的把缸子湊到嘴邊,稍稍吹了口氣,然後輕輕地呷了一口缸子裡的開水,水的味道略有點甜,很是爽口,比市面上出售的一般礦泉水,要好喝不知多少倍,朱笑東還是第一次喝到這樣的好水,忍不住又輕輕地吹了口氣,然後準備大大的喝上一口。
衛南疆見朱笑東端着缸子,有些神遊物外,當下把已經晾好開水,端去餵給其他的人喝,說實話,這次前來,一路上都不太平,輾輾轉轉到了這裡,離那個“史前文明村”,也就一步之差了,偏偏在這裡發生這樣幾乎是全軍覆滅的事,衛南疆心裡也是極爲難受。
只是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心裡難受,悲憤,也無濟於事,無論如何還得想辦法解決,這一點,衛南疆自知是比不上朱笑東。
朱笑東也很是悲痛、傷心,但是他只把這些都藏在心裡,能在臉上都表現出來的,對朱笑東來說,那算不得什麼。
衛南疆和朱笑東雖是相交的時日甚短,但朱笑東的底細和爲人,衛南疆知道得自是不少,要不然,衛南疆也不會把“中國史前文明學術學會”的“會長”,冠給朱笑東,而他自己則心甘情願的屈居其下。
朱笑東輕輕地吹了口氣,正準備大大的喝上一口,就在這時,他吹在缸子裡的把口氣,混合着開水的熱氣一衝,衝到了他的眼睛,眼睛上的睫毛一顫,朱笑東頓時覺得眼睛一癢,不由得眨了眨眼。
嘴裡吹到缸子裡的氣,混合着缸子裡開水的熱氣,返過來撲到自己的臉上,引得眼睫毛輕顫,讓眼睛發癢,這本是平常之極的事,偏偏朱笑東眨眼之際,隱隱看到了一些東西,很模糊,朱笑東想要細看,但是眨完眼之後,那東西卻又消失不見,朱笑東細細的回想了一下,只記得那東西是一根長條狀的,但到底是什麼東西,朱笑東卻又沒看清,會是什麼呢?
朱笑東猛然想起老一輩們講過的一個傳說,說是人在某個時段,在不經意的時候,可以用眼角的餘光,要很是不經意的去看,就會看到一些本來應該是看不到的東西。
這個傳說,當然也有很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說,要“不經意的去注意”,這就不怎麼合理,不經意,就是精神不集中,沒辦法注意,根本就沒注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怎麼能去注意呢?要怎麼樣才能在不經意的時候,去注意,這一點,朱笑東就覺得不合理,起碼,他自己就沒法子去“不經意的注意!”
還有那個“本來是應該看不到的東西”,朱笑東知道老一輩們說的是“鬼”,但這個世上真的有鬼麼?
這一點,朱笑東更是覺得有些荒謬,要說鬼是怨氣凝結,那麼自己被袁小憶和司慧朋推進去的“萬人坑”,那裡死了都不知道多少人,光是聽“萬人坑”這名字,就陰森森的寒磣人,沒有八百,怕是也有千把人吧,而且那些人,鐵定不會都是心甘情願的死在那裡,要說怨氣,只怕那裡的怨氣,都能抓起來擰成繩子了,如果說有鬼,那裡還能不扎堆兒的都是鬼,可是,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那裡蹲了那麼長時間,如果能有個鬼陪陪,倒也沒那麼寂寞,只是在那麼長時間裡,別說見鬼,連鬼影兒也沒見到一個。
既然不是鬼,沒有鬼,本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又會是什麼?
朱笑東想着,這一口水再也沒喝下去,而是呆呆的看着缸子,剛纔,那個膜模糊的,長條狀的東西依稀就是在缸子裡看到的,在缸子裡看到的!這有可能嗎?朱笑東記得,自己模模糊糊的看到的那個長條狀的東西,少說也應該有一尺來長,一個缸子裡,直徑不足十五公分的缸子裡,能看到這麼長的東西?
是幻覺,朱笑東怔怔的想,只是朱笑東的那一刻的記憶,偏偏又那麼真實,絕對的真實,如果說朱笑東覺得連自己的眼睛都靠不住的話,那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事能夠相信,還有什麼人能夠靠得住!
朱笑東突然之間發現自己想的,有些遠了,搖搖頭,把紛亂的思緒收攏,現在不是在想怎麼解決胖子、虎子他們的事麼,怎麼七扯八拉的想到什麼“萬人坑”,“鬼”之類的去了,這裡不是什麼萬人坑,也沒有什麼鬼啊怪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
該想個什麼辦法呢?朱笑東凝下心神,要去想虎子、胖子他們的事,只是在一凝神間,朱笑東又吃了一驚。
他又放佛看到了那個一尺多長的東西,不過這次他可以確定,先前看到在缸子裡,那是錯覺,朱笑東和水的時候,眼睛和缸子的距離很近,看起來就像是在缸子裡,或者說,當時因爲眨着眼,又漫不經心,把缸子和那東西就混在一起了。
現在,在凝神的那一剎那,那東西又出現了,本來也是模模糊糊的,私隱似現,但是朱笑東有了先前的經歷,再次發現這個東西的時候,反應就特別的靈敏,只是朱笑東要細看的時候,依舊是什麼也沒有。
“難道還真是見鬼了!”朱笑東莫名其妙的暗想。
這時,衛南疆給其他的人,每個都灌了一大缸子水,灌完,又拿着空缸子回來,自己也倒了一缸子水,慢慢的啜飲。
今天大半天時間,大家都水米沒打牙,先是遇到雪崩,一個個僥倖逃了出來,接着又遇到現在這事,胖子煮好的菜粥,也沒來得及去吃,到現在,雖然菜粥就擺在面前,朱笑東和衛南疆兩人,也沒心情去吃。
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還有心情吃得下去飯?
衛南疆喝了一口水,輕輕地對朱笑東說:“東哥,你覺得會不會是因爲……”
這一刻,朱笑東突然一把抓住衛南疆的一隻胳膊,不住的向衛南疆眨眼使眼色。
朱笑東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衛南疆背上一涼,看朱笑東的神色,衛南疆知道朱笑東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只是衛南疆正面對着朱笑東,也就是說,有什麼東西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衛南疆不敢亂動,盯着朱笑東,兩隻眼睛咕嚕着轉了幾轉,用眼神詢問朱笑東,到底看到了什麼?
朱笑東努努嘴,示意衛南疆不能出聲,只能悄悄地,慢慢的迴轉頭去。
衛南疆忍住背上的涼意,像一截木頭樁子一般,慢慢的轉着身子,回過頭去,朱笑東卻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衛南疆的背後。
衛南疆背對的方向,正是那塊巨石,朱笑東坐在衛南疆的對面,他看的,也正是那塊巨石。
衛南疆慢慢的回過頭,只見那塊巨石旁邊,也就是虎子說傑克偷看凱斯西洗澡的地方,慢慢的伸出一隻手來。
衛南疆看得清楚,那確實一隻手,雖然洞廳裡的光線昏暗,但是衛南疆對手的形態卻是分辨得清楚的。
那是一看就知道是一支女人的手,即使是如此昏暗的光亮下,依然看得出來,那手雪白粉嫩,就像一段剛出水的蓮藕,尤其是那嬌柔的手掌上的幾根手指,纖柔嬌細,向着朱笑東半伸半曲,就像是在向朱笑東討要什麼似的。
就那麼一段美得炫目的手臂,從巨石後面伸出來,就像那後面有個女人,有什麼要求,需要別人幫忙,但是卻很害羞,不敢出來,甚至害羞得不敢說話,只好伸出一支雪白粉嫩,蓮藕一般的玉臂出來。
看着這麼一段光溜潔白手臂伸出來,讓衛南疆幾乎立刻就要站起來,想去看看,隱藏在那塊巨石後面的女人,到底長個什麼樣子。
朱笑東卻使勁的捏了衛南疆一把,幾乎是耳語一般的對衛南疆說:“小衛,別動,看看那傢伙到底要搞什麼鬼?”
衛南疆聞言,猛地清醒了過來,先前傑克說,他看到一個女人向他招手,要他過去,只是傑克沒能說清到底是誰要他過去。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當時,凱斯可能只是在泡腳,或者是在洗頭,根本沒向什麼人伸手示意,要傑克過去的,就只有現在這個向朱笑東衛南疆兩人,又伸出手的女人,而且,衛南疆猜想,大約是傑克以爲凱斯要他幫忙什麼的,所以他就過去了,沒想到剛過去,應該還沒見到凱斯吧,就讓虎子給賞了一塊石頭,以至於後來,發生一場火拼,連朱笑東、衛南疆還有胖子都跟着攪了進去。
不過現在看來,傑克真的可能是跟竇娥一樣,冤枉的捱了一頓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