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自己有多強大?
靈軒冷靜分析自身形勢。
一個外星系文明旅途中路過一片星系,並對一顆星球產生了吞噬的念頭,這在宇宙中很平常。
一個外星系文明中的生命個體,孤身直入整個星球,並打算獨自吞噬它。
這在宇宙中,很不尋常。
每個能進行星際航行的文明,都有一套嚴謹的類似《外星文明接觸規定/辦法》。
獨自接觸外星文明,總是充滿危機的,儘管這危機有時和收穫相同,但幾乎沒有哪個瘋子喜歡用命去冒險。
坐在自己的宇航倉裡,輕輕鬆鬆按下幾個按鈕,收割一個星球乃至一個文明,對於外星智慧文明來說,總是更簡單更有利的方法。
但靈軒,乃至整個靈族都是宇宙文明中的異類,若是有捷徑可走,他視規則爲無物,願意冒着風險去搏,就算失敗了,他也接受付出的代價。
這樣的宗旨,在任何一個星球文明眼裡,都是異端,是極端主義。
他們發展迅速,也極易隕落,本不該成爲威脅。
但靈族偏偏是個例外中的例外。
靈軒作爲引領者,帶領整個靈族成員衝向宇宙中心,就他清醒時活過的歲月已過五百年,更別提沉睡時在識海中度過的百萬年。
五百年間,前兩百年顛沛流離,崎嶇坎坷。早已經養成了靈軒主動出擊,伺機而動的性格。剩下在飛舟中甦醒的三百年都在不斷奪取星核,收割宇宙的能量。
這個時間似乎並不長,可在宇宙中,對於靈軒這樣的吞噬者,奪取一個星核也就僅僅需要一天,甚至更短。
在漫長的宇宙航行中,靈軒已經不記得收割了多少星球的能量,某些星球的原住民在星球毀滅前逃跑了,隨着他們的逃離,靈族的恐怖威名也在宇宙間遠揚。
如今因爲種種意外,他的確失敗了,被困在這個被飛舟命名爲“玄星-S92”文明的星球裡。
所幸情況比他想的要好,奪取了世界碎片,亦成爲這個世界億萬生靈中的一位。
世間凡人,五六歲時便可以開竅。
如果體質可以修煉,則會開出靈竅來。
按照甲乙丙丁等資質不同,開出的靈竅也會分爲不同等級。
資質通常決定了一個人的修煉上限。
若是甲等資質,開靈竅後,成爲凡人一轉修士,一百年的人類壽命,勤學苦練,或許可以修成凡人五轉修士。要是氣運好的,遇到一些機緣,歷經災劫,修成仙師也不無可能。
要是乙等資質,若無機緣,這輩子修到五轉也就到頭了。
其他資質,更是難以爲繼,只是比普通凡人好很多罷了。
靈軒復生後,可以敏銳感知到玄星的靈氣,仙氣。也可以利用玄星的仙力,法術。
只是少了幼年開竅這個步驟。
不過沒關係,先上車後補票嘛。
他野心勃勃,志向遠大。若是開竅,應該直接開出仙竅。
但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開竅。
靈軒的復生主要得益於身體內的能量轉化器,引發能量儲存器產生爆炸後,他原本的身身軀炸燬,只剩下能量轉換器,利用世界之核的能量和靈軒的靈識,才凝聚出了這個世界的第二具身體。
可以說,這具身體仍舊是靈軒從宇宙中投放而來的,身軀與這個世界真正的人類並不一樣,比起之前的身體可以說是殘破不堪。
沒有靈竅,也沒有仙竅。
他無法培育資源,也沒有天災地劫。
所幸單論戰鬥才情,論仙力法術使用,他仍舊可以媲美世間八轉仙師。
這個世界,人類生存極爲不易,能夠成爲修士的,已經是十里挑一。
能夠擺脫凡人桎梏,成爲仙師的更是鳳毛麟角。
就是仙師,每十年的災劫也如同懸在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像靈軒這樣,無災無劫,又戰力非凡,若他願意,隨意隱居某處,一輩子可謂是逍遙快活。
但能做出這種選擇的,絕對不會是靈軒。
在他眼裡,這個星球都該是他的囊中之物,更別說回不了自己的方舟,一輩子困死在這個世界。
可是沒有仙竅,他便不能按正途修煉渡劫來提升自己,使用仙術更有着巨大弊端。
這大大阻礙了他的道路。
爲此,他凝練出人類赤九州,爲的就是破開眼前困局。
只要這個孩子活下來,繼續成長下去,他便可以利用這個孩子,登上此界無人能及的十轉,聯通星系外的飛舟,再練世界之核,連帶星靈,一併吞噬!
靈軒心中惡念肆意飛散,面上笑容仍舊柔和溫暖。
他抱着赤九州疾飛不停,在偵查殺招的使用下,黑眸裡已經出現一片翠綠棕櫚樹林,靈軒速度慢慢降下。
在靈軒的眼裡,一汪湖泊,藍的透心,宛如一顆鑲嵌在黃色沙漠中的藍寶石。
這是一塊小型綠洲,有着天然形成的元泉。
像這種小型綠洲,都是凡人賴以生存的環境基石。若有修士生活在這裡,將元泉保護得當,還能發展成中型,乃至大型綠洲。
西漠之中,人和自然共生的關係尤爲明顯。人類只有找到適宜生存的環境,才能繁衍生息,從而漸漸熟悉自然規律,利用規律,改造環境。
但這片小型綠洲再也沒有發展的可能了。
靈軒每停留一個地方,轉移前絕不留下任何痕跡和線索。
他懷裡的剛出生的孩童更是需要照顧,自然打上了這片小型綠洲中人類的主意。
靈軒飛馳而來,未抱着赤九州的那隻手,掌心朝着前方輕輕揮動了一下。
赤九州懵懂無知,未見靈軒有所動作,只聽到耳邊突然風聲大作,陣陣怪風突起,捲起沙漠上成片的黃沙。
赤九州似又回想起先前從風沙中出現的恐怖土怪,驚慌起來,兩隻手臂緊緊的抱住靈軒的脖子,甚至將頭縮在靈軒懷裡,不敢再看。
靈軒好整以暇的看着懷裡的幼兒,輕輕一笑。
右手又重新撫上赤九州的後背,靈軒的外袍還蓋在赤九州年幼的身軀上,寬大又不合適。
以靈軒這樣心思細密周全的人,自然不會忘記這孩童出生後的衣食住行。
但那件寬大的衣袍,染着靈軒獨有的溫暖和氣息,赤九州在這樣的氣息包圍下緩緩放鬆了下來。
等赤九州再睜開雙眼,從靈軒懷裡向周圍看去,只見颶風黃沙遮蔽天日,先前的小型綠洲在這樣的天地偉力面前,正在被逐漸摧毀。
健壯挺拔的棕櫚樹已被連根吹起,颶風捲起的沙塵將那顆原本透亮的藍寶石攪成了一攤黃色泥潭。
漫天風沙中,影影約約聽見人類的驚喊,野獸的哀鳴,漸漸地聲音都弱了下去。
靈軒緩緩飛至,他所到之地,風暴像是遇見了剋星,在觸碰到他周身五尺時便向外分開,隨着靈軒落入地面,沙塵暴也隨着颶風漸漸遠去,此地終於平復了下來。
只是眼前綠洲已經覆滅,那汪代表着希望的元泉也被摧毀。
這樣的颶風引起的沙塵暴,對於小型綠洲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生存了近萬人類的小型綠洲,無一人倖免於難。就是那些凡人修士,在厚重沙塵的掩埋下,也存活不了多久。
靈軒面上浮現一絲憂鬱,但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裡,仍舊冷漠無波。
那雙黝黑深沉的眸子裡,印刻的是一個來自外星生物的殘忍和冷酷,一個對生命毫無敬畏,對文明毫無尊重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