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再追問王佳音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很茫然,說自己腦子裡一直有這句話在重複,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很想說出來。
用老觀主的話來講,王佳音現在是活在縫隙裡的,她能聽到我們不能聽到的,我覺得好像有人故意利用王佳音在向我們告密。
我跟他們說,這個魔鬼肯定是指晶晶肚子裡的孩子,不能讓她生下來這個孩子。劉大符連連點頭,但是馬上說,我們好像得先告訴胖老闆一聲,畢竟這是人家的孩子。
“你們真的覺得這是胖老闆的孩子嗎?”秦媛媛若有所思。
劉大符一聽這,小眼睛突然瞪得老大,臥槽,沒準兒是晶晶跟魔鬼.然後又懷了魔鬼的孩子?
我說劉大符你腦子能不能不要這麼簡單,也有可能是魔鬼鑽她肚子裡了嘛,她成了魔鬼的培養皿,還能隱藏住魔鬼的陰氣。至於孩子是不是胖老闆的,我們問問就知道了。
我又想起她身上的氣味和那股強大的力量,到現在也不知道無心是被什麼傷了,得趕快找到晶晶。
“我們現在就去找胖老闆,他應該知道晶晶在哪。孩子的事情也就清楚了。”劉大符也很着急。
“不用去了,我剛打過電話,胖老闆出國了”,秦媛媛接着說,“他的管家告訴我,他現在在飛機上,中間還要轉機,最早明天上午到。”
只能等明天了。
到了晚上我翻來覆去也睡不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然後就想叫賈明出來喝一杯。剛走到賈明門口的時候,卻看見王佳音從屋子裡出來了。
這麼晚了,她這是要去哪兒?我趕緊把賈明叫出來,跟我一起去看看。
“佳音?”賈明在背後叫王佳音,她頭也不回,走的很快。一路走,一直出了道觀。
我們兩個體力都算好的,可怎麼追都追不上王佳音,想想也是,人家都是用飄的,我們用腳走肯定慢。
但也沒有完全跟丟,每到我們氣喘吁吁,眼看就看不見王佳音的時候,她就好像慢了下來。賈明一步也不敢歇,我能看出他有多擔心,他一定是怕王佳音就這樣消失在黑夜裡。
這些日子,我常常從賈明臉上看到那種心痛的表情,他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對王佳音都是最樸實的關心,現在王佳音也最信任他。我真希望王佳音一直這樣單純地活着,我也很怕找到她的身體,救活她以後,她會變成一個我們不認識的人。
我甚至羨慕賈明,因爲我現在連葛曉鬆的影子都看不到。
剛這麼想,就看見遠處的背影很像葛曉鬆,難道想什麼來什麼?她脖子上戴着的項鍊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沒錯,一定是葛曉鬆。我高興壞了,朝着葛曉鬆瘋跑過去。
她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是王佳音。
“賈明,我覺得王佳音這是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嗯,我也發現了,她會故意等我們。但我不確定那還是不是王佳音..”
我們跟着這個背影跑了不知道多久,出了一身汗,風一吹,覺得更冷了。王佳音停到了一個普通的平房外面。大門上貼了兩張大大的黃符,不是我們常見的門神。
這次她沒有再走,等着我們走過去,看着我們,眼神冷冷的,把食指放在嘴脣上,做出一個“噓”的手勢。我和賈明什麼都沒有說,跟着王佳音躲在大門外的石墩後面,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帶我們來這裡,但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有很嚴重的事情。
突然我感覺一股強大的煞氣從頭頂壓了下來,不,是比煞氣還要猛的東西,老觀主送我的珠子在胸前一陣陣發熱。
這時大門開了。門裡走出來一個女人,穿一件長長的黑袍,腰上纏着一條金絲腰帶,特別顯眼,蜿蜒的形狀很像一條巨蟒。她頭上帶了一個斗笠一樣的編織帽,罩着一層黑紗,太黑了,看不清是誰。
“咚!咚!咚!”
這是木魚發出的聲音!
隨着木魚的聲音響起,起風了,呼呼的風聲聽起來就像無數冤魂發出的哀嚎。我手上的佛珠開始顫抖,那個帶黑紗的女人,忽然回頭朝我們的石墩看過來。我們趕緊低下頭,屏住呼吸。
還好沒被她發現,她把木魚高高舉起,猛地摔在地上,木魚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法器是有靈魂的,這時一縷縷黑煙朝天空飛去,慢慢地變成了各種猙獰的面孔,拖着殘肢敗體發出淒厲的尖嘯。只見她張開雙臂伸向空中,雙手就像瘦骨嶙峋的爪子。正在四處飛竄的冤魂聚成了一股旋風,大地開始顫抖,我和賈明還有王佳音緊緊靠在一起。
她不停地念着我聽不懂的咒語。那些尖嘯的魂魄慢慢落在了地上,最後順從地站在她面前,她穿過那些臉色發青的厲鬼,帶着整支鬼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朝南走去。
我和賈明正要跟過去,鬼隊轉眼就看不見了。
這女人本事好大,我以爲我的戒指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她念幾句咒語就能讓這些冤魂聽她的。難道是晶晶嗎?那黑袍遮擋着,看不出身材。
“賈明,你覺得那會是誰?”但賈明這次也不知道了。
“我們趕緊回道觀吧,我好害怕。”王佳音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似的。
也好,先回道觀,菜窖已經不安全了,這次晶晶能偷成一次,下次沒準兒換成誰再來,簡直防不勝防。得趕緊想想辦法。
天一亮,我就把晚上的事情告訴了劉大符和秦媛媛。
劉大符圍着王佳音好奇的上看下看,“佳音,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那個地方的?這次又是腦子裡那個聲音讓你去的?”
我真希望是葛曉鬆帶王佳音去的,但是王佳音說並不是,是她突然想起自己去過那個地方,就憑着回憶走着去了。
我記得她還回頭看過我一眼,就問她知道不知道我們跟着她,王佳音搖搖頭,說走到門口才發現我們。
這就怪了。
“如果是晶晶拿走了木魚,那爲什麼不多拿幾個法器,那樣不就偷走更多冤魂了嗎?”秦媛媛說的這個我也想不通,我只能猜測對方不知道我們昨天會去那個宅子,怕拿走太多引起我們注意,把那些冤魂轉移到別處。
“爲什麼不問問老觀主呢?”賈明提醒了我。我趕緊拿出小瓷瓶,把老觀主請了出來。老觀主聽完我說的事情,呵呵呵地笑起來,
“他們果然還是來了。不過我早已在菜窖里布下了陣,只有我和無心知道如何破陣。如果外人進來破壞法器,只要拿走一個或者打破一個,就會受到攻擊。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想不到老頭子到死都還留着一手,難怪那天晶晶突然身體不適,肯定是在菜窖裡受到了攻擊。那個保姆勾引無心的目的肯定也是爲了這個。
我問老觀主,現在已經丟了一個法器了,會不會已經出現漏洞。老觀主說無妨,他布的這種陣,每損壞一個法器,防禦就會更強,繼續強行破陣就是自尋死路。聽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老頭子,你會這麼多佈陣的方法,也教我幾個吧。我現在非常需要。”我想起海神廟,就是因爲自己的無知上了拾骨老人的當。
“這個簡單,我的秘籍就埋在這間屋子的地板下。我已經在屋子裡布好了陣,就當對你的考驗吧,破了陣就能拿到秘籍。”
他嘿嘿一樂,鑽回了小瓷瓶裡。真拿這老頭子沒辦法,玩兒我的招真多,死了都忘不了折騰我!
這時劉大符提議去看看昨天那個宅子,也許能發現是什麼人在搞鬼。
劉大符按照我和賈明指的方向去,左拐右拐,越走越偏僻,終於來到了昨天的那個地方。
“你們確定是這裡嗎?”劉大符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秦媛媛不可思議地看看我們,又看看前面。
靠!這哪是什麼平房的宅子,根本就是一片亂墳崗。昨天那個石墩呢?我和賈明趕緊四處找,只看見了一個斜倒在地上的石碑。這就是王佳音記憶裡的地方?難道昨天那個女人是從墳地裡鑽出來的?
一想到這個,脊樑骨一陣發涼,頭髮根兒都豎起來了。
秦媛媛問我們還記不記得昨天那些鬼朝哪個方向去了。我指了指南邊。這邊倒是有一條路,我們就順着路一直往南開。大白天的一個鬼影子也看不到,開了半個多小時,前面出現了一個十字路口,實在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了。
“前面好像出事故了。”賈明指着十字路口。
“暖,這次又是個什麼冤鬼?你能看見嗎?不過路人的表情怎麼那樣。”劉大符說着就把車靠邊停了下來。
經過的車輛和行人,看一眼,就匆匆離開了,沒有人打電話報警,我心說人都冷漠到這種程度了嗎。
“走,過去看看。”
慢慢靠近的時候,我看清了這個躺在地上的人,她穿着一身黑袍,蒙着黑紗的斗笠遮住了半張臉,嘴角眼角都流出紫黑色的血。
我掀開她的斗笠,整個臉露了出來。
怎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