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老……”
電閃雷鳴，風起雲涌，在那漆黑的甬道中，吳然東的身子一直懸空着，隨着那風雲在動，隨波逐流，不知飄了多久，才忽的眼前一亮，登時從一個耀眼的白色空洞中穿了過去，碰的一聲落到了一片草坪上。
再擡首看去，那刺目的白光已是驀地消失，不見了蹤影，而那通道也登時消失不見，吳然東不由大急，嘶聲裂肺巨吼，想要再回去救援，卻已經遲了，回返的通道早已關上。
他只能睚眥欲裂，滿目赤紅地吶喊着，心中皆是憤懣盈懷，卻又無能爲力！
踏踏踏……
一道道清脆的腳步聲響起，一道看上去略微有些削瘦的身影，緩緩來到其身後十米之外，背後還揹着一個昏迷不醒，粉嘟嘟的孩童，幽幽出聲：“二公子，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啊，很高興再見到你，呵呵呵……”
身子忍不住一怔，吳然東聽着這聲令他極爲熟悉，甚至有些恐懼的聲音，不禁登時呆住了。緊接着，僵硬的腦袋緩緩轉過，看向了那人身影，卻是驀地雙瞳一縮，頓時咬牙切齒起來，無盡的恨意如火山迸發般，由心底驟然生起，狠狠攥起的雙拳，更是止不住地發出了咔咔的骨爆聲響，滔滔殺意，毫不掩飾地流出，好似要將整個天地溢滿一般！
“二公子，三日不見，近來可好？”
此時此刻，站在他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卓凡揹着古三通無疑，不過面對這時吳然東對自己赤裸裸的敵意，卓凡卻是彷彿早已料到般，並無驚異，反而面色異常平淡，嘴角間不時翹起的邪異弧度，充滿了不可捉摸的意味。
臉皮微微抽了抽，吳然東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粗氣，牙根都快咬斷了，惡狠狠盯着卓凡道：“是你……是你害的我們吳家家破人亡的！”
“哦，何以見得？”眉頭一抖，卓凡依舊欣然一笑，絲毫不以爲意道。
身子顫抖得指着他的鼻子，吳然東恨恨出聲：“餘長老救我出來時，說過就是因爲你的那破石頭，才害的我們商會被百里經緯剿殺，我爹和大哥如今生死不知，全都是因爲你的錯，混蛋，你還我商會數千人命來！”
話音剛落，吳然東登時腳下狠狠一踏，驀地便向卓凡衝了過去，洶涌的殺氣如排山倒海般向他壓去，汩汩殺意都刺得他臉頰生疼起來。
不過，卓凡卻依舊面色平靜自然，待到吳然東已然衝到近前時，才一個閃身讓到了一旁，麒麟臂一甩，碰的一聲巨響，登時將他那魁梧的身子狠狠壓到了地面，兀然爆起一個十米多深的大坑來。
而待那煙消雲散，塵土落下後，那巨坑之中卻是出現了兩道人影。
吳然東嘴角泛着血漬，被壓在巨坑最底部，一動不能動，即便他再掙扎，似乎都有泰山壓頂似的，怎麼也翻不起身來，而他的背脊處，一道赤紅的手臂就那麼輕輕地按着，卻彷彿有千斤之力，讓他難以起身。
冷冷地看着下方那還在煎熬掙扎的身影，卓凡不禁泛起一道詭笑，悠然出聲：“二公子，你打不過我的，別白費力氣了。再說了，如今這一切，不是如你所願嗎？怎麼，後悔了嗎？”
“放屁，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商會……”
狠狠搖着腦袋，吳然東怒吼出聲，可是很快，他的話還沒說完，便已是驀地一滯，完全怔住了，好像想起了什麼般，兩眼變得怔忡起來。
嘴角劃過戲謔的弧度，卓凡緩緩將那麒麟臂拿起，站起身來，淡然道：“想起來了麼，三天前，客棧門口，你親口說過，想毀了它，如今如願了，你該高興纔是吧，呵呵呵……”
“我那不過是氣話，我怎麼可能真的想……”臉皮一抽，吳然東滿臉急切地看向卓凡，眼中滿是懊悔。
他怎麼可能知道，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會把他的話當真，而且還真有這個能力辦到這一點。短短三日，商會就成了帝國的眼中釘，瞬間被滅。
這個人，他是什麼人，魔鬼嗎？
心中無來由地一陣惴惴，吳然東看向卓凡的眼神充滿了驚悸。
明白他想什麼，卓凡不屑地撇撇嘴，輕笑出聲：“年輕人，話不能亂說，你說是氣話就氣話嗎，我可是把它當真了。你說要將它毀了，我如你所願，而且當時就跟你說過，千萬別後悔，可現在，呵呵呵……”
“不，我後悔了，先生，我知道你不是常人，一定有辦法救商會，和我父親大哥他們的，你一定能辦到，我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卓凡如此神秘莫測的表現，令得吳然東一時看不明白，當即病急亂投醫，急急向卓凡求情道。
緩緩搖了搖頭，卓凡不由嗤笑出聲：“二公子，所謂天作孽，有可爲，自作孽，不可活。貴行如今遭遇若是我一手害的，那麼我若是要想罷手，也很容易，但可惜啊，這根本不關我的事，都是貴行自作孽，我也沒有辦法了！”
“什麼，我們自作孽？”
“是啊，自作孽！”
微微點了點頭，卓凡露出一副神秘笑容，淡淡道：“二公子，你不是一向看不慣貴行作風麼，那麼我就再向你透露一點，估計你更看不慣的事。三年前，你那兄弟和妹子，是被你爹和大哥親自送給百里景玉的，不是意外被那色胚相中的！”
“什麼？”不由一驚，吳然東難以置信道：“這怎麼可能，你胡說！”
輕笑一聲，卓凡不置可否：“我沒必要騙你，這是這三日來，我從百里景玉那裡套出來的。你爹和大哥的口風緊，那廢材的口風可是鬆的很哪。而且，你爹他們那樣做，也不是爲了討好那廢物，而是給他下個套，抓他把柄罷了。貴商行能做這麼大，可不是表面上那麼軟弱，一味遷就強勢的，背後的手段可是強硬得很哪，可謂是什麼齷齪事都幹，不擇手段！”
“不可能，那可是我們自家護衛，我爹怎麼可能……”
狠狠一擺手，吳然東面色凝重，完全不相信這是真的，卓凡也明白他的心境，便繼續道：“商人重利輕別離，在他們的眼中，都是利益比較罷了，兩個奴才的性命，換一個城主的掌控，不要太划算了。你可以想想那件事之前，百里景玉對你們是什麼態度，之後又是什麼態度？哼哼，我要用你們商道，只要你們點頭即可，哪用得着那廢物城主允諾什麼？結果你爹還想來個官商勾結，狐假虎威……唉，這真是掉錢眼兒裡了……”
眼皮微微抖動着，吳然東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回想過去，卻由不得他不信。
的確，在那件事之前，百里景玉還很張揚，處處刁難，但之後……
“那麼……那石頭又是怎麼回事？不是你設計我們的嗎？”
唰！
一道黑影忽得罩下，周圍的一切頓時消失無蹤，吳然東不覺一驚，看向四周，叫道：“領域神魂？”
“不錯，這是我的領域！”
嗡的一聲輕響，領域大亮，不再向先前那麼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吳然東登時看到卓凡的身子現出身形，他的周圍還有一具具人形的黑色石頭，面目清晰，或驚恐，或疑惑，不一而足，足有數萬之多。
緩緩地摸着那些頑石，卓凡邪笑一聲，悠然道：“二公子，你覺得這些是什麼？”
“魔靈石？”眼瞳一凝，吳然東當即道。
緩緩搖了搖腦袋，卓凡不由失笑一聲：“魔靈石……天下哪有什麼魔靈石？人要修煉，都得靠自身，天地不會給你有捷徑可圖的。這些……都是人！”
“什麼，人？”
“不錯！”
淡淡點了點頭，卓凡一臉肅穆：“我這化天領域世所罕見，以前弄死不少人，就變成了這種樣子。所以用魔靈石練功，才能突飛猛進，因爲你們吸的都是別人的元力。不過這些元力，都是被我獨門功法魔化後的，我吸沒事，但別人吸了，自身元力就會被侵染，然後也變成這副樣子。所以，你知道爲何你們商會會引來大難了吧，一定是有人因爲此物出事了！”
“那麼，還是你害我們商會……”
“不，是你們自己害自己！”
吳然東一驚，大叫出聲，卓凡卻是雙瞳一凝，大喝壓下，訓斥道：“這些元力石頭都是我造的，我也不怕吸了這些元力會反噬，但我依舊不敢大量吸食，令修爲突飛猛進。因爲我知道，欲速則不達，天道無捷徑的道理。我若用這些石頭登峰造極，一定會修爲不穩，元力渙散，這是我不願看到的。雖然我也想快點增強自己的實力，完成自己的目的，但我還是忍住了，這叫節制！”
“可是貴商行呢，都不知道這石頭是什麼，就開始盈利了。現在出了問題，還是大問題，惹得身家性命，橫遭禍事，又能怪得了誰？天道制衡，不可逐一而極。太過追逐一點，而舍了其他，必然遭禍。你們太過逐利了，遲早會遭此大難，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不由一驚，吳然東趕忙問道。
深深地吸了口氣，卓凡眼睛一眯，淡淡出聲：“更何況劍星帝國，恐怕早有取締貴行之意，今日之事只不過是個引子而已。即便沒有這魔靈石之事，日後劍星帝國也會找其他由頭，將你們抹了的，反正遲早是個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倒是現在，事發突然，對方也是忽然發難，沒有準備就緒，也許你們還不至於死透，有一線生機留下。鑑於這一點，你們該謝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