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巍峨的高山上,霧氣濛濛,氤氳繚繞。在那山巔之處,架着一座十米見方的小亭子,一位身着玄青緞鏽錦服,白面無鬚的青年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張石桌前品着茶茗,只是那嘴角不時翹起的弧度,卻給人一種異常邪惡的感覺。
讓人彷彿是被毒蛇盯視一樣,心中一陣發寒。
咻!
一道流光劃過雲空,落到了這山巔之處,現出了一道白衣白衫的蒼老身影,身披金絲長衫,手着千絲拂塵開路,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見到此人,那青年不由大笑一聲,卻並未起座,只是隨意地一揮手,笑道:“玄天宗的宣劍鋒,多年不見,近來可好?”
“邪無月,你我平日甚少來往,也沒什麼交情可言,少套近乎,今日怎會突然想起邀我來此相聚,究竟搞什麼鬼?”宣劍鋒輕哼一聲,揮了揮袍袖,隨即坐了下來。
嘴角劃過神秘的弧度,邪無月不置可否地搖了搖腦袋,笑道:“叫你來當然是有要事相商,不過現在還不能說,因爲還有人未到……”
咻!
然而,他話音未落,又是一道流光劃過雲霄,登時出現在二人面前。強大的氣勢橫掃整個山巔,即便是二人也不覺得氣息微微一滯,有些胸悶之感。
那宣劍鋒更是忍不住眼瞳一縮,驚叫出聲:“任宗主,您怎麼也來了?”
來人是個面目英朗的中年漢子,一張冷麪如刀削斧鑿一般,充滿了堅毅,稀疏的鬍渣錯落有致地分佈在下巴上,更顯豪放不羈之氣。
“任宗主,無月這廂有禮了!”跟那玄天宗主宣劍鋒的待遇完全不同,這一次邪無月竟是恭敬地站起身來,向那大漢遙遙一拜。
宣劍鋒也趕忙起身,拜了拜。
不由咧嘴一笑,那大漢摸了摸那扎人的下巴,大手一揮,豪氣干雲道:“兩位宗主客氣了,任某此來是共商大事的,兩位宗主都不必拘禮,快坐坐坐,哈哈哈……”
明白這位任宗主的脾氣,二人微微頷首,便款款坐了下來。
那任宗主也是一撩長袍,大大咧咧的坐下,甚爲隨意,接着纔看向邪無月,眼中驀地閃過一道冷冽的精光道:“邪宗主,你先前跟我提的事,可是真的?那宇文家族,當真如此大膽,敢瞞着我們三宗背後搞這麼大的小動作?”
“此等大事,在下豈敢隨口胡言,欺瞞任宗主?”淡淡一笑,邪無月微微頷首道。
可是那宣劍鋒卻已經愣了,不由疑惑出聲:“任宗主,究竟是何事啊?”
“呃,宣宗主還不知道嗎?”不由一愣,任宗主奇怪地看了邪無月一眼,又看向他道:“邪宗主沒有在傳訊玉簡中告訴你嗎,那宇文家族暗地裡將天宇十分之一領地出讓給了犬戎!”
什麼?
不由大吃一驚,宣劍鋒忍不住身子狠狠震了震,不可思議地看向邪無月道:“這是真的嗎,他們真有這麼大膽?而且,如此大事,你爲何不提早說明?”
“這不就說明了麼,又不是沒告訴你,哼哼哼……”邪無月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宣劍鋒卻是心下一滯,看向邪無月的目光,恨得咬牙切齒。
這小子分明給他下套,既通知他來相聚,卻沒說明原由。兩家關係並不深,他完全可以置若罔聞,不過這樣一來就完全中計了。
這任宗主乃是護國三宗之首,天行宗宗主。若是他看到自己對如此大事都不管不問,心裡必然會生出罅隙,疏遠兩宗距離。
這樣一來,這邪無月的陰謀就得逞了。就算最後問起,邪無月只要說告知了玄天宗來商議,那他宣劍鋒可就百口莫辯了。
是啊,你丫是告知我們了,可你沒說是這麼大事啊!
憑咱兩宗那三天一打,五天一斗的關係,憑什麼你說一聲,我就要來見你啊!
不過幸好來見了,不然可就真的出大事了……
額頭滲出絲絲冷汗,宣劍鋒狠狠地瞪了邪無月一眼,牙齒咬的嘎嘣直響。邪無月卻是轉首扭過頭去,嘴角掛着冷笑,不置可否。
冷眼看着這一切,任宗主已然心知肚明,卻不點破,依然大笑一聲,勸解道:“好了,這大概是邪宗主事務繁忙,忘了說吧,宣宗主就不要再計較了。當務之急,還是要將此事來龍去脈摸個透徹,徹底解決纔是!”
如此說着,任宗主又看向邪無月笑道:“邪宗主,既然你已知此事,應該早已有所動作了吧,不可能等我們來了,才商量對策。”
“任宗主高見,所謂兵貴神速,邪某一知此事,便已然派人前去制止了。目前,一切事情都已平息。只是如何向犬戎和馭獸宗算賬,需要我們三宗共同行事纔可!”
淡淡一笑,邪無月點頭應道,接着便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二人說了一遍。
啪!
一聲輕響發出,邪無月將一隻樸素的葫蘆放在了桌上,笑道:“這裡面裝着的,就是那馭獸宗三位長老的神魂。憑此,我們可以向他們興師問罪了。至於要怎樣的好處,還請任宗主決斷!”
“哼哼哼……還能要什麼樣的好處?犬戎身處山脈地區,山高林密,其中不少富饒之地,礦脈衆多,靈藥滿地。這些地方,老夫早已心儀許久了。”
眼睛微微一眯,任宗主冷笑出聲:“他們不是想要我們天宇十分之一的領地嗎?我們也一樣,這次該讓他們大出血了!”
嘴角劃過邪異的弧度,邪無月淡淡點頭:“正當如此,在下與任宗主不謀而合,我也是如此想的。我們這就回宗調派高手,前往馭獸宗,討還個公道!”
“好!”
冷笑着點了點頭,任宗主不由看了二人一眼,大笑出聲:“看來很快,我們三宗的收益就要更上一層樓了啊,哈哈哈……”
其餘二人彼此對視一眼,也全是大笑連連。
即便這宣劍鋒和邪無月不對付,但遇到雙方都得意的事,還是心情暢快的。
不過很快,宣劍鋒便又皺眉道:“可是外敵的事容易,天宇的事又當如何解決呢?宇文家族如此膽大妄爲,實在不宜再執掌天宇了啊。我們需要另立一位代言人,作爲我們三宗在天宇利益的保障!”
“這一點就不勞宣宗主操心了,這新的代言人,不是明擺着的麼!”嘴角一翹,邪無月冷笑出聲。
眉頭微微一抖,宣劍鋒不由驚道:“你是說……那洛家?不行,誰不知道,幾年前你把那洛家大管家卓凡,收入了你們魔策宗內。現在讓他們當我們的代言,那是你自己的代言吧!”
“宣劍鋒,你這就小肚雞腸了。雖然洛家跟我們魔策宗有些關係,但我們絕不可能因爲一點芝麻大小的收益,就損害了我們三方利益,尤其是跟天行宗這樣的大宗門落下嫌隙。難道我看上去像是那種唯利是圖,不顧大局的傻逼嗎?”
不覺嗤笑一聲,邪無月轉首看向任宗主,躬身道:“以前天宇的利益分配,是天行宗拿三成,我們兩宗各拿兩成,天宇自己留三成。但是從今往後,洛家做了天宇代言,會再拿出一成給我們平分,自己只留兩成。那麼這樣的話,天行宗以後能多得四分利,我們兩家則各得三分,如何?”
眼睛不由一亮,任宗主心下一動,微微點了點頭,笑道:“這是大家的利益,不管由誰的人去執掌這塊餡餅,都是好事。只要他能定期將利益分配妥當,不監守自盜,就沒問題!”
“正是如此!”邪無月微微頷首,點頭笑了笑,然後一臉挑釁地看向一旁的宣劍鋒。
不覺氣滯,宣劍鋒又看了那任宗主一眼,只見他滿面笑意,但是那副笑容之下,卻帶着不可違背的寒芒。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點頭同意了,但還是幽幽道:“只是任宗主,我們今後的代言人算確定了,不過這老的代言人,宇文家族該如何處置呢?”
“宇文家族在天宇執掌千年,根基甚深,一旦動了,天下大亂,與我們不利。你們可別忘了,千年前天宇剛立國時,將近百年都未平息,中間還有七家爭鋒,百姓民不聊生,各大家族困苦度日,又哪裡能把這個帝國蘊藏的資源開採出來?那時,我們的收成可是微薄的很哪!所以現在,天宇絕對不能亂!”
眼中精芒一閃,任宗主定定出聲,而後看向邪無月道:“邪宗主,你選的那個人,有沒有把握將宇文家族完全禁錮起來,把皇室的權力徹底架空?”
“呵呵呵……任宗主真是多慮了,現在他已然在做這件事了。況且,中間有任何麻煩,不是還有我們魔策宗呢麼!”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任宗主滿意地點點頭,讚道:“邪宗主,真是少年有爲啊,這件事就交你全權負責了。本宗還有其他要事,先走一步,告辭!”
話音剛落,那任宗主便一踏腳,瞬間消失了人影。
邪無月微微頷首,躬身一拜。
待到附近已然徹底沒了那任宗主氣息後,宣劍鋒才又看向邪無月,一臉冷笑道:“邪無月,這次你可是在任宗主面前長了大臉啊!不過老夫警告你,你可不要仗着自己人執掌天宇,就暗中做什麼手腳。若是讓老夫知道,我們玄天宗的收成出了什麼問題……”
“那又如何?”
眉頭微微一挑,邪無月冷笑連連:“誰讓現在天宇資源的調配,都在我的手裡呢?以前我要收那小子的時候,你說我賠了,譏嘲不斷。現在如何,物超所值吧。倒是你收入門下的那個小姑娘,最近怎樣了,完全沒有動靜啊,哈哈哈!”
鬍子微微抖了抖,宣劍鋒怒目看向邪無月,氣得雙拳緊握,卻是無奈。最後冷哼一聲,擡腳飛上了高空,眨眼不見蹤影,只是他的話語卻是清晰地竄入了邪無月的耳中:“你少得意,你收的那小子不是普通角色,你當心引狼入室,自食惡果!”
“哼,無能之人才會一點危險性都沒有,我就是喜歡這小子的危險。不過他再危險,也絕對逃不過我的控制,哼哼哼……”
冷冷一笑,邪無月在虛空狠力一抓,眼中盡是邪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