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先前的會客大廳,這裡早已沒了剛纔的喧鬧,變得冷冷清清。只有一道蕭索的白色倩影,絕望地癱倒在地,癡癡發呆。
卓凡看去,正是楚傾城無疑,便徑直走上前,開門見山道:“楚樓主,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談談,事關花雨樓的存亡,相信你會相當感興趣。”
此時此刻,卓凡宛如換了一個人般,不再是那天真呆萌的宋玉,而是露出了一絲老奸巨猾的笑容,眼神中只有無盡的深邃。
可是,他話音落下半晌,卻並無迴應。
卓凡一愣,低首看去,卻正見楚傾城那兩隻明眸間,已然變得空洞。他剛剛所言,壓根就沒聽進去一個字!
不會吧,以天玄強者的心性,又是花雨總樓主之尊,居然這麼受不了打擊。一個男人的背叛,就能讓她絕望到這種地步?
卓凡無奈搖頭,心下暗道。
難怪自古以來多是男人主政,女人的心簡直太脆弱了。
可是大姐,您就算要死心,也麻煩你聽我說完我的對策再死心啊。最起碼,將菩提玉液給我啊!
卓凡長嘆一口氣,卻是苦笑連連。
若是一天前遇到楚傾城這種狀態,他大概要大笑出聲了,因爲他不必費多少力氣,就能把那菩提玉液搶過來。
可是現在,此一時彼一時!
楚傾城這個總樓主要是遇到什麼閃失,那花雨樓就得垮了,那不正好遂了帝王門的意?所以這菩提玉液如今反而不能強奪,只能向她客客氣氣地討取。
“楚樓主,您醒醒,聽我說說花雨樓的解救之道,保證不會讓你失望!”卓凡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輕聲道。
但是楚傾城卻彷彿魂飛魄散般,呆呆地一動不動。只有眼角的淚痕,證明她還活着。
無奈長嘆口氣,卓凡沒有辦法了。一個人自己把自己的心鎖死,以逃避現實的打擊,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夠喚醒。
“楚楚姐姐,你這又何必呢……”卓凡哀嘆一聲,不知該如何行事。
突然,楚傾城的身子動了一下,眼中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神光,喃喃道:“你……你叫我什麼?”
卓凡一驚,轉首看去,不由大喜。看來他無意間的呼喚,把這傻姑娘給喚回來了。於是趕忙道:“楚楚姐姐,你快醒醒!”
卓凡一邊搖晃她的身體,一邊用上了魔音攝魂之術。
霎時間,卓凡的聲音在楚傾城耳裡如同放大了數百倍,振聾發聵。楚傾城止不住一抖,徹底清醒過來,轉首看向卓凡,眼中閃過一片柔色:“原來是你啊……謝謝!”
“哪裡,你能醒過來就好!”
微微點頭,卓凡心下大笑出聲,趕忙道:“對了,我有一件事要……”
“不必說了,現在什麼事都不重要了!”擺了擺手,楚傾城深吸口氣站起身來,彷彿是下了什麼決心般,眼中閃過一道堅定之色:“花雨樓走到如今這步田地,都是我的責任,我一定要爲花雨樓做最後一件事!”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你,而且花雨樓還是有……”
“宋玉。”似乎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楚傾城看向卓凡,嫣然一笑,“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雖然不知你用什麼方法拉攏了潛龍閣和劍侯府,給我們留了最後一個機會。但是若沒這個機會,我們花雨樓真的就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沒有了!”
“呃,其實……”
“好了,你不必多講話,我都明白!”伸出一隻纖細玉手,將卓凡緩緩扶起,楚傾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那都不必了,我已經徹底想通了。現在距百丹盛會召開,還有一些時間,我希望你能幫我做些事情。”
說着,楚傾城便拉着卓凡的手,向外走去。可憐卓凡好幾次想插話,卻是根本插不上嘴,只能苦着臉,任由楚傾城拉着走。
大姐,你讓我說句話行不?我真的有辦法救花雨樓啊!
卓凡仰天長嘆,這女人嘴怎麼這麼快啊。老子一句沒說完,她就頂回十句。不就跟你要瓶菩提玉液麼,用得着這樣連話都不讓說嗎?
卓凡無奈搖搖頭,也就不再說了,反正不管他說什麼,說不到一句,楚傾城就有辦法讓他閉嘴,完全就是把他當孩子一樣看待!
就這樣,卓凡一路沉默,被楚傾城拉着經過了後院,來到了一片荒涼的山崖前。而那山崖石壁上,隱隱有能量波動發出,顯然是被人下了禁制。
“花雨樓弟子楚傾城,請求覲見陶姑姑!”楚傾城在山崖前躬身一禮,大聲道。
嗡!
一道無形的波動如有實質地散發出去,那道看不見的禁制赫然解開。山崖石壁上,緩緩出現一扇高三米的巨門,伴隨着轟隆隆的巨響,石門漸漸打開。
同時,裡面傳出一句老嫗的蒼老聲音:“楚楚,你已貴爲花雨總樓主,自可隨意進入此處,又何必每次都通稟老身?”
“陶姑姑是這裡的主人,就算楚楚是總樓主,也不敢不問自入啊!”楚傾城難得地俏皮一笑,拉着卓凡的手走了進去。
甫一入洞,卓凡便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這裡實在太冷,以致於他這金剛之軀,也感受到了些微寒意。而如此寒洞,必有極陰寶物鎮守!
放眼看去,果不其然。就在山洞正中央,擺放着一塊十丈見方,散發着流光的萬年玄冰。這東西若是落在修煉極陰功法的人手裡,必定事半功倍,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寶。
雖然比那菩提鬚根差點,但也是即便是神照境高手,也垂涎欲滴的寶物了。
而在那玄冰之上,躺着一位錦衣華服的老嫗,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但面色青黑,顯然是中毒極深。
“我靠,這老婦中毒如此之深,身體已然發硬,居然還能解開禁制,發出聲音,這得有多高深的修爲才能做到啊!想不到花雨樓,還有如此高手?”卓凡一驚,大叫出聲。
然而,他此言剛出,一道輕蔑的笑聲卻是突然傳入他的耳內:“哼,傻小子,那是個活死人。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動也動不了,如何解除禁制?剛剛所做的一切,都是老身所爲!”
眉頭不覺抖了抖,卓凡順着聲音看去,只見在山洞最深處,盤膝坐着一白髮老婦。只是她身穿黑衣,山洞深處又甚是昏暗,以致於卓凡一時間竟沒發現。
“陶姑姑,他修爲低的很,只有一股蠻勁,沒發現您也正常,您就別責怪他了。”楚傾城輕笑一聲,看向那白髮老人。
癡癡一笑,陶姑姑微微點點頭,揶揄道:“楚楚丫頭,老身還從未見你如此維護過一個男子,莫非這小子是你的……你給他看過了?”
楚傾城臉色一紅,微微點了點頭。
卓凡卻是不由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們二人的對話,他一點都不明白。
看過……看過什麼,寶物嗎?
“宋玉,這位是我們花雨樓首席煉丹師,陶姑姑,快去拜見!”這時,楚傾城向卓凡使了個顏色,急推了他一把。
卓凡無奈,只好上前,同時心裡越加疑惑。好端端的,帶我見你們首席煉丹師做什麼,難道是讓我跟她學煉丹?
算了吧,老子教她,還得看她資質夠不夠格呢!
卓凡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硬着頭皮上去拜見了。可是當他看到那老婦的面容時,卻是登時嚇了一大跳。
這老嫗一頭花白頭髮不說,連面色也是青綠,顯然中毒之深,不在那玄冰上所躺老婦之下。
七彩雲羅掌!
只是一眼,卓凡便認出,這是那七彩雲羅掌所爲!
“怎麼,嚇到你了嗎?呵呵呵……”嘴角微微翹了翹,那陶姑姑露出一個恐怖的笑容,“我們花雨樓的女人,也不全都是美女啊!”
“宋玉,不可造次,快向陶姑姑賠罪。”楚傾城趕忙道。
但是,卓凡卻並沒有迴應,只是看着那人的臉,沉吟了一陣,又搖了搖頭:“不對,這雖然像是七彩雲羅掌的傑作,但又不是。”
蒼老的臉皮不由微微動了動,陶姑姑眼中閃過一道訝異之色:“好小子,看來你對這丹毒還頗有建樹。實不相瞞,這並非七彩雲羅掌所致,而是老身在破解那解藥時,煉丹所致!”
“你這是煉丹還是煉毒?”卓凡一驚,大叫出聲。
“哈哈哈……說的好!”
不由悽笑一聲,陶姑姑眼中滿是淒厲:“究竟是丹,還是毒,老身也已不甚瞭解了。只是這三年來,老身越研究這張丹方,越覺得這似丹非丹,似毒非毒!毒手藥王,你果然有一手,老身真是自愧不如啊!”
瘋狂地大笑着,陶姑姑雙目緊緊盯上了面前的石壁。
順着她的視線,卓凡看去,卻是眼瞳猛地一縮。這石壁上,竟然掛着一張人皮,上面所記錄的,正是七彩雲羅掌解藥的丹方。
只不過,即便以卓凡的閱歷看上去,這丹方也充滿了古怪!
“怎麼會這樣?”
卓凡喃喃道:“這七種藥材,每一種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寶。可是這煉製手法……究竟是丹是毒?”
沉吟片刻,卓凡瞬間來到玄冰上的那個活死人處,一隻手搭上她的脈搏,一股元力探入。果然,她也是中了七彩雲羅掌的劇毒,纔會變成這樣。
與楚傾城一般,她的體內也是七種毒物,加上菩提玉液剋制。再有這萬年冰牀輔助,才堪堪保住了這條命。
只是楚傾城體內的毒尚算少的,而這活死人的毒卻已佈滿全身各處,就算有了解藥,也很難迴天。若非這萬年玄冰將她全身凍結,她早已死了。
想到這裡,卓凡又看向牆壁上的丹方,心中似乎有哪裡動了一下。
這丹方是真,但是卻有貓膩!
卓凡眼瞳一凝,閃過一道莫名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