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這兩位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不瞭解萬松嶺情況的,說不準她們還真是有把握才從這裡有的,如若不然,看着我們這樣一隊人馬,還不湊上來與我們同行?沈二公子就不要擔心了,實在不行,若是途中遇見,我們再施以援手也不遲。”見自家孫女臉色不好,爲首的那名大叔終於出聲圓場。
他說的也在理,沈容點了點頭,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龐清影二人上樓後,並未直接進房,倒是杵在門口聽了會兒下面的說話。
“主子,我看他們似乎也是頭一次經過這萬松嶺。”飛蓉望了眼自家主子,發現她眼裡也掛着一抹竊笑。
“十多人護着,想必是要運送什麼貴重之物進陽關城。且看看再說,說不定還能拔刀相助,順手牽個什麼好物件。”江城沈家,那可是定安王府的簇擁,守着江北一帶的船業。這等時期還大老遠跑到陽關城來,定是有什麼貓膩。
龐清影推門進去,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子黴味,好似許久都沒有打掃了似的。
可再進裡頭,情形卻不是所想的那樣。
一家山野小客棧,房中的裝飾不說金碧輝煌,但低調奢華卻是不假。龐清影隨意掃了眼,便覺得這家客棧的主人品味不淺。
金絲楠木的傢俱料子,皇家特供的瓷器擺飾,天下少有的名貴花草……不過,這些個好東西看似都未得到應有的待遇,除了進門的那一尺三寸地,一個個上頭都鋪着一層薄灰。
“主子,他們這用的是什麼迷藥,味道也太大了吧,也不怕人跑了?”飛蓉一隻手放在鼻尖前扇着,滿臉嫌棄地皺着鼻子問道。
沒錯,這家客棧就是間黑店。遇到可下手的大魚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下手將人迷暈,宰掉。反正前頭就是萬松嶺,出了名的兇險,將屍體往那兒一拋,最後都不一定能剩下個全屍,根本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比如今日龐清影與飛蓉二人,她們可沒錯過掌櫃的極力勸說時眼底深藏的貪婪和殘忍。
而進門的那一股黴味,就是一種名叫“鬆屍”的迷藥,推門便撲來,無孔不入,絕對讓人防不勝防。
只是,碰見了龐清影,她們早就知道這是家黑店不說,且他們的迷藥對龐清影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而相對於有所防備的龐清影二人來說,樓下的那幾位的處境,似乎更加危險。
別的不敢說,就是他們那幾桌飯菜,龐清影敢打包票,裡面一定放了什麼佐料。
砰砰砰。
三聲敲門聲規律地響起,就像是在傳遞着什麼暗號。
那掌櫃的貼在門上,並未聽見裡面有什麼動靜,這才敲門試探的,未想飛蓉開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臉上一空,掌櫃的一個趔趄,摔進門裡。熱水灑了一地,冒着氤氳熱氣。
不過這掌櫃的也算是反應迅速,掩不住臉上的驚訝,他便順勢一骨碌滾到地上,嘴裡連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再去給姑娘
們打一桶來。”
飛蓉揚眉嬌笑一聲,懶洋洋地嫌棄道:“呦,掌櫃的,你們家連個小二也沒有嗎,打水還要你親自來,萬一下頭又有客來了這不是耽誤事嘛!”
“呵呵,不礙事,不礙事。”那掌櫃的站起身,身上的衣服被地上的水沾溼了一片。他彷彿沒聽到飛蓉的諷刺,連連給她們道着歉。
龐清影很想笑,但最後還是硬憋住。她擺了擺手,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成了,趕緊的,本姑娘等着沐浴更衣呢,趕了一天的路身上難受得緊。”
“好好好!”掌櫃的陪着笑退了出去,將房門也一併帶上。
門一合上,便聽掌櫃的在門外長長的舒氣聲。
樓梯旁,正準備上來配合掌櫃的幾人齊齊愣住。
這是什麼情況?
老大怎麼一臉驚恐地在那兒擦汗?
這幾人對視一眼,原本探出的身子又縮了回去。
客棧後頭,一個長得像狐狸似的刻薄臉女人見狀,也不問緣由,上前就揪住一人的耳朵,厲聲道:“你們怎麼空手回來的,那兩個狐狸精呢?!”
這女人自己長得三角眼,看人便總不得好,尤其是長相稍清麗些的,她便統稱爲狐狸精。今兒那商隊中的少女已經讓她心中的妒火怒燒了,再來兩個嬌顏俏麗的女子,她心裡想着的便只有“磨刀霍霍”,待會兒一個全屍都不留。
可誰想,這一個兩個的都不中用!
出去轉了圈卻一個人都沒扛回來。
此時,在她眼中,這羣人一定是見了美色心生憐憫了!
“你們這羣蠢貨,還捨不得這麼兩個小狐狸精啦?哪次有女人老孃不便宜你們的?!”她揪着一個還不爽,打着眼又順手擰了另一個,痛得那兩人是想叫又不敢叫出聲來,免得到時候被前頭的客人注意到,那可真是完蛋了。且不說被客人撞破了會是怎樣,這煮熟的鴨子若是飛了,掌櫃的和他家母夜叉就第一個將他們拆了。
“哎呦喂,你這又是在幹啥?!”掌櫃的拎着桶一進後院,見到的就是此雞飛狗跳的情形,嚇得他趕緊回頭望望,確定無人注意這裡後才跑上來阻止。
“你不是給那兩個狐狸精送水去了嗎,怎麼潑了一身水回來?!”女人看自家男人這狼狽樣,更是怒火中燒。可奇怪的是,一物自有一物降,這母夜叉瞧見了掌櫃的,任憑心中怒火再旺,也只敢小聲質問。
掌櫃的提前這事就一臉怵,再想起他撲進門時偶然瞥見的似笑非笑,立即將桶丟給旁邊的夥計,自認倒黴道:“這兩個娘們身上邪性,竟然不懼‘鬆屍’,害得我摔了一身水。”
“你去給她們再打一桶熱水送去,順便再捎上四碟好菜賠罪。”掌櫃的瞥見自家女人臉色越來越不對,頓了頓,又煩躁地解釋道,“這兩女人怕是有些來頭,不宜動她們。晚些時候,趁她們睡了,將那夥商隊拿下。”
母夜叉聽了很不屑,但自家男人說得好像真是這
麼回事,她也不好反駁,只能不服氣地嗤笑兩聲,“哼,兩個女人能有什麼來頭。”
“行了,那夥商隊人多,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還是老規矩,別想着做其他的。”掌櫃的特意盯着自家女人看了眼,生怕他一個沒警告,這女人就把氣撒在那商隊的少女身上。
母夜叉氣悶地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那兩個被母夜叉揪住耳朵的夥計在掌櫃的好心解救下,含淚給龐清影這屋送熱湯和飯菜,而剩下的四名與母夜叉一起,在廚房磨着接下來要用的刀具。
再說到龐清影兩人,她們自熱水吃食送上之後再也未出過房間,即便是剩菜剩飯的碗,也是在夥計們都沒注意的時候放在了門外的。
而沈容一行人的經歷與龐清影她們又不同了。
他們當然也是怕遇上黑店的,所以吃菜之前都用銀針試過毒,也小口嘗過,確認裡頭沒加迷藥後這才放心食用。吃完後,天色已暗了下來。這荒郊野嶺的,外頭也沒地方可去,大家便各自回房。
照例,房間還是護衛們把主子保護在中間。少女獨自一人住一間,沈容和大叔住一間,其餘人三人一間,分別住了四間。
他們回房時,需要經過龐清影她們的房間。待腳步聲紛至沓過後,飛蓉好奇地望着自家主子,“主子,可要幫幫忙?”
冥思中的龐清影緩緩睜開眼,瞥了眼房門,勾了勾脣,邪氣一笑,“現在相幫,他們只會說句‘多謝’,之後再相幫,他們纔會感恩戴德。不過,你家主子我更感興趣的是他們運送的貨物。”
飛蓉驀地抖了抖身子,雙眸鋥亮,“主子,你是說……”
趁他們昏迷,來個渾水摸魚?
主僕倆的笑容越來越深,而隨着她們扯開的笑容,門外的走廊上便連續響起沉悶的撞擊聲,以及沈容一聲虛弱的“糟糕”。
緊接着,便又是一夥人的腳步聲,那是掌櫃的一夥人。
“走。”龐清影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從窗子躍下,潛到沈容房間的窗子底下,見掌櫃的那夥人正明目張膽覬覦着少女的姿容,她便一揮袖子,一條綢帶揮出,卷在沈容褲腿上。
飛蓉配合默契,在龐清影將人捲進來同時,悄無聲息地躍了進去,對其上下其手,只差沒把衣服扒了。
“主子,有封信!”直到剝至中衣時,飛蓉終於摸到一封信,看着上面定安王府的獨有標誌,她暗暗欽佩,主子果然料事如神。
想要的東西找到,就沒她們什麼事了。龐清影綢帶一拋,沈容又悄然移回了剛纔的位置。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得很快,掌櫃的那羣人還在討論着少女的歸屬問題,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邊的異樣。
只有那母夜叉老闆娘,心裡頭不服氣,就算掌櫃的不讓她出來,她起碼也要到後院看看。
這一看,可不就看到龐清影兩人偷偷摸摸的舉動了嗎。
這還得了,這兩個狐狸精跟他們搶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