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季緋兒也在平靜的生活中度過每一天。
一開始她以爲夙離魅會來找她,可是他沒有,或者說他來找過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總之,她真的在未央宮住了整整一個月,天天只面對的人只有墨淵一個,甚至絕大多數時間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心情也由一開始的急躁,到後來的慢慢平靜。
她沒事的時候便打掃未央宮,細心的準備食物,認真的度過每一天,反正墨淵答應過她一個月之後便會讓她走的,在有限的時間裡她想盡可能的多照顧他一下,畢竟他是她的師父,他爲她也付出過那麼多,人都應該懂得感恩的。
一個月的時間慢慢到了,季緋兒其實也明白時間到了,不過她也沒有主動提出來,反正她相信墨淵並不是一個不守承諾的人。
果然,吃完早膳之後,她收拾碗筷,墨淵出去了一下,然後沒一會兒他就回來了,季緋兒心想,他肯定要跟自己說點什麼了。
然後,墨淵便緩緩開口,“我以爲,未央宮對你來說是出生成長的地方,在這裡有着對你不可磨滅的記憶,對你來說應該十分熟悉纔對,看來我錯了。”
他其實一直都想要知道一個答案,他在她心中到底佔有怎樣的地位,所以這一個月,他也是想要見證一下,可是他似乎現在明白了,緋兒的確是對未央宮有着深深的熟悉和眷戀,可是這仍然不是她心底最深刻的記憶,因爲到現在,緋兒也沒能真正的恢復記憶。
其實沒有說的是,把她帶走,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季緋兒兩個孩子的主意。
那他獨自看寶寶們的時候,他們告訴她,他們母后恢復記憶的關鍵所在在仙界,所以他纔會把季緋兒給帶回去的。
如果夙離魅知道這餿主意竟然是兩個孩子提出來的,非氣的打爛他們兩個的小屁股不可。
季緋兒似乎明白了什麼,震驚的看着他,“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其實就是爲了想要讓我恢復記憶?”
這個理由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有些不確定,她可能更加以爲只是因爲墨淵對她餘情未了,希望她能在他身邊度過這最後一段日子然後才放她離開吧。
墨淵點了點頭,“可是貌似,結果讓我有些失望了。”
季緋兒的眼神帶着一絲歉意,“在未央宮生活的這一個月,的確讓我感覺十分的熟悉,有的時候我的眼前似乎也能浮現出一些零星的事情,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又歸於平靜了。”
“所以,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他走了過來,抱住她的身體,然後很快的消失在了原地。
季緋兒以爲他會把自己直接送回妖魔界,可是等他停下來的時候便發現這裡並沒有,又一處雲霧繚繞,空氣中都充滿着強烈的肅殺之氣,這裡……是哪裡?
看到他們的出現,門口的仙兵立即恭敬的行禮,“拜見尊上。”
墨淵抓住她的手,帶着她向前走去,這個時候季緋兒擡起頭向上看了一眼,然後便看到上面龍飛鳳舞“誅仙台”這三個大字。
誅仙台下戾氣繚繞,連空氣中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不安和緊張,空氣中的風吹在臉上都有種生疼生疼的感覺,難怪剛剛在門口的時候她便覺得不太對勁了。
季緋兒好奇的看着墨淵,不解他帶自己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個時候墨淵又長嘆一聲,“或許從哪裡開始,就應該從哪裡結束了。”
季緋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發現眼前的情形已經發生了改變。
墨淵不見了,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空中洶涌翻滾着的銀河,銀河的兩岸是蓄勢待發的仙界和妖魔界的將士,都用非常仇恨的目光看着彼此。
這個時候,一穿着帝君華麗衣袍的男人哈哈大笑,然後用十分嫉恨的目光看着對面的絕色男子,季緋兒心中一驚,對面那個不是她的夫君夙離魅嗎?
他怎麼也會在這裡,他們似乎是在打架,可是爲什麼他都沒有看她一眼呢。
這個時候突然她身旁多了兩個穿着鎧甲的仙兵,用鎖鏈套在她的脖子上,將她整個人都給鉗制住。
“哈哈哈,夙離魅,就算你贏了又怎麼樣,若再不受降,本君立即就讓紫萱魂飛魄散。”
“該死,快放開她,倘若你敢傷她分毫,我定會讓你整個仙界來陪葬。”夙離魅絕美的面容因爲憤怒已經變得有些扭曲了,這一次終於看向她的方向,一面對帝巳提出了警告。
“本君怕你不成,來人,馬上行刑。”顯然帝巳根本就沒有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仍要固執的想要把她處死。
紫萱……說的是她麼?季緋兒拼命的掙扎着,卻始終逃脫不開他的鉗制。
“你們這些混蛋到底在做什麼,放了我,快放了我!”季緋兒又急又怕不住的喊叫着,可是卻沒有人能救的了她,每次夙離魅想要衝過來的時候,那兩個仙兵便示威的將她推往誅仙台的邊緣,她一低頭,便可以感覺到那可怕的戾氣撲面而來,不……不要把她推下去,真的太可怕了。
“帝巳,你放了紫萱,有什麼衝着我來,這麼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明明出於劣勢卻得意洋洋,靠的不就是她這個把柄麼?
“說,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最後夙離魅還是沒有絲毫的辦法,落入了圈套之中。
“夙離魅,沒想到你竟然也會有今天,沒想到你也會落在本君的手裡。哈哈哈,現在本君命令你,馬上自毀元神,紫萱自然會安然無事,你妖魔界的所有的人我也會讓他們安全離開。”
季緋兒瞪大眼睛,不,小白,你不可以答應,絕對不可以,什麼自毀元神,這太可怕了,他這是想要讓小白死啊。
他們說好要永遠相守的,她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他在她面前死去。
心裡不斷地想着不要,千萬不要,可是夙離魅最後卻還是點了點頭,並溫柔的看向她這邊,然後手中銀光凝聚,似乎是真的要自毀元神,只是爲了想要救她。
啊!怎麼可以這樣,千萬不可以啊!季緋兒突然感覺頭痛欲裂,好痛,真的好痛,她拼命想要喊出聲音,可是頭卻痛的讓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季緋兒,你在做什麼,他爲了你可是連性命都不顧,如果他死了,你的人生還能有什麼意義。
她寧願那個死去的人是他,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季緋兒拼命掙扎着,用盡所有的力氣掙脫了押解她的仙兵,大喊一聲,“小白,千萬不要做傻事,我寧可死也不想看到你受到傷害。”
她心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要保護夙離魅,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他,只要她死了,別人就沒有辦法再威脅他了,於是她眼睛一閉,徑直從誅仙台跳了下去。
戾氣洶涌而來,她真正感受到了那種無盡的痛苦,靈魂被生生撕扯的疼痛,**被焚燒殆盡……
好痛,好痛!
“啊!”季緋兒再也承受不住了,猛然坐起身來,雙手抱着頭大聲尖叫。
她的心臟跳的飛快,也不斷地喘着粗氣,等她緩了好一會兒之後清醒過來一看,才發現自己剛剛正躺在誅仙柱下的臺階上,夙離魅不見了,帝巳也不見了,那些天兵和妖魔界的將士更是無影無蹤,她向着四周看去,真的都沒有了,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不,那也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她都記得,她真的都記得!
當初就是在這裡,小白爲了她深受帝巳威脅要自毀元神,她爲了不想要成爲他的拖累,便從這誅仙台上跳了下去,魂飛魄散,她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她真的想起來了。
這個時候墨淵才現身在她的面前,站在不遠處,神色複雜的看着她。
“師父。”季緋兒站起身來,看着他喚了一聲。
墨淵明顯發現她的眼神已經發生了改變,不再是之前那般迷茫,而是徹底的透徹,她肯定是已經恢復了所有的記憶。
此時的她不但有着紫萱的記憶,也有着季緋兒的記憶,她們本來就是一個整體,一個人。
“你已經想起一切了?”
“嗯!”她點點頭,“師父,剛剛那一切都是你爲了讓我恢復記憶而故意施法讓我陷入幻境之中嗎?”
墨淵搖了搖頭,“不,那並非是幻境,而是隱藏在你心中深處最深刻的記憶。我只是讓你把心中的記憶激發出來,營造出剛剛那一幕,然後讓你進入自己之前的記憶之中,重新的做一次選擇。”
說到這裡,墨淵又輕輕地嘆了口氣,“原來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爲了夙離魅,你還是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不惜魂飛魄散也要從這裡跳下去,只是爲了不想讓他受到傷害。”
他後來甚至想過,或許紫萱真的只是一時衝動呢,其實夙離魅在她心中並非也沒有他想的那麼重要,哎,他纔是那個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