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颻在世之時,便在整個雲煙海閣佈下了禁制,任何人都無法踏入雲煙海閣,除非靠蠻力。
對於芥颻佈下的禁制,冷夜心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來人若是天族之人的話,那——會不會是他?想到洛寒胤,冷夜心的心便會有陣陣酸澀的疼痛感。
將近一年未見,她卻覺得猶在昨日!他決絕的背影依然那麼清晰,她鼻頭微酸,深吸一口氣,起身看向入口處,眸光深沉。
浣紗顯得有些悲憤,咬着牙道:“定然是天帝的爪牙,主上纔剛走,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了。實在可惡!”說完,她右手光芒微閃,一柄長劍已經握在手中。
金鳳也不住的發出鳴叫聲,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主上,讓奴婢去殺了那些天族的走狗,替逝去的主上報仇。”浣紗說的很認真,眼神堅決。
冷夜心抱着無憂,指尖輕輕撫摸着她光滑細嫩的小臉蛋,心中暗自思忖。如今對付天族,她尚未準備好,雖然她也恨極了天族,恨不得衝出去替芥颻報仇。
可是,她如今已經不是一個人,她還有無憂,還有浣紗。
她不能拿她們冒險!思量想去,她蹙緊了眉,沉聲道:“別急,先讓鳳兒去看看情況,天族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容易對付。”
“可是——”浣紗一怔,越加焦急。
冷夜心看向她,緩緩吐着氣:“我也想報仇,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浣紗使勁咬了咬脣,最終還是收起了劍,點頭道:“奴婢聽從主上吩咐。”她雖這樣說着,可是還是能看出她心裡是不甘的。
冷夜心搖了搖頭,輕聲道:“鳳兒,去查探一番,看看天族來人是誰——”
金鳳興奮的低鳴一聲,金色的翅膀使勁一扇,便化作一道流光從天際而去。不過金鳳很聰明,飛到高處後,便隱沒了光芒,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普通的山鳥。
看着金鳳飛去,冷夜心的心突然提了起來,心跳不自覺的加速,她心底涌起一種怪異的感覺。她既希望來人是洛寒胤,因爲,她實在太過四年他,甚至想告訴他,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名爲洛無憂。
可是,她又不希望來人是他,因爲他已是天族之人,而她和天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的恨,芥颻的恨,都沉重的不能放下。
若是他,他們如何見面?見面之後又如何?
他們就像是站在斷崖兩側,中間隔着深深的恨與痛苦,他們要如何自然相對,要如何回到從前?她做不到,若芥颻還活着,她或許還可以給自己一個理由,但是芥颻——
那個給了她生命,又爲了她付出生命的男人,她欠了太多!如今,唯一能爲他做的,便是復仇!讓天族付出代價,那麼洛寒胤——便是她的敵人!
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冷夜心不由得擡頭看着湛藍的天空,努力的將欲要流出的眼淚淌入心裡,不讓任何人看出她有多痛。
無憂像是能感受到冷夜心的心事一般,紛嫩嫩的小手輕輕擡起,抓着冷夜心的衣衫輕輕晃着。
冷夜心低眸看着無憂,嘴角溢出一絲笑意,心裡頓覺寬慰許多。不管怎麼樣,她如今已不是孤身一人,至少,她還有無憂,還有芥颻留給她的雲煙海閣。
而此時,雲煙海閣外,那漆黑的石頭山上一隊銀色鎧甲的士兵顯得尤爲眨眼,而站在當的男子,一身金色長袍,腰纏寶石腰帶,一頭墨發用金冠束在腦後,俊朗非凡的模樣透着幾許高傲之色。
他微微昂首,立在山頂俯瞰着四周漆黑的石頭,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大皇子,屬下們已經搜索了方圓十里所有的地界,並未發現雲煙海閣的入口。”其中一個侍衛上前,躬身說着。
入口麼?
北星沉笑容更冷了幾分,他環視了四周一眼,忽然擡起右手,銀芒凝成實質,閃耀奪目讓人睜不開眼。他閉上眼,往前踏出三步,忽然將右手緩緩張開,銀芒宛若電蛇一般瘋狂竄動。
這一幕,若是讓普通人看到必定會驚歎萬分,但對於北星沉來說,也不過是個小把戲罷了。他這是在釋放自己的靈力感受四周靈力的波動。
這個一個笨方法,因爲這樣會耗費他很多靈力,但這也是眼下最有效的辦法,因爲雲煙海閣必定隱藏在結界當中,但凡結界,必定需要靈力支撐,而魔族靈力與資源匱乏,雲煙海閣的靈力必定會比魔族中本身蘊含的靈力精純許多,只需細細感受一番,便必定能尋出端倪。
而這時候,不遠處另一座山頭上空無一人的地方,若是有人仔細看去,便能看到如水波一般偶爾晃動的波紋,而在這波紋之後,便隱匿了兩個頎長的身影。
“殿下,大皇子果真先您一步。”說話的是青鸞,他立在結界後,眺望着北星沉的一舉一動。
洛寒胤不疾不徐的開口,神態安然:“便讓他費力氣破結界去吧,芥颻的本事我是親身體會過的。憑現在的北星沉,即便是找出結界所在,也必定進不去。”
說完之後,他眸光微閃,精準的看向一處,那裡,便是雲煙海閣的入口。只是結界依舊存在,所以只能看到嶙峋的怪石,與魔族其他地方並無二致。
芥颻的修爲太高,上一次他能順利的進入雲煙海閣,是因爲芥颻並非啓動結界。如今回想起來,只怕那一日,也是芥颻有心放他進去。
聽天帝的語氣,雲煙海閣發生了大的變故。過去的一年,天帝雖時常派人盯着雲煙海閣的一舉一動,卻從沒有下令闖入。
想來,是因爲天帝對芥颻也是十分忌憚。可是如今卻突然下令闖入雲煙海閣奪取靈竅,恐怕,芥颻已經——
洛寒胤何等聰明,從這一點便猜想出了許多,也想到了天族那一日芥颻和天帝對抗,只怕也是強弩之末,並非他們看到的那般強勢與厲害。
對於芥颻,洛寒胤一直存有一絲深深的感激。他如今身不由己,能保護冷夜心的,只有芥颻而已。若是芥颻出了差池,那冷夜心的安危——
想到這裡,洛寒胤的眸光忽然凝重了幾分,面色也陰沉了下去。
青鸞一直看着北星沉的動作,良久之後,忽然出聲道:“殿下,天帝既然派您來奪取靈竅,又許諾天帝的寶座,卻又同時派了大皇子前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洛寒胤微微頷首,寒聲道:“誰當太子不重要,天帝要的,只有靈竅!同樣,他需要的也只有絕對忠誠的下屬,而並非子嗣。”
“我和北星沉,都不過是他手中的利刃而已,那一柄比較鋒利,自然受他看重。”
“今日誰來奪取靈竅不重要,誰將靈竅帶回去纔是他要的答案。”說到這裡,洛寒胤冷冷一笑,又道:“於我,他從未真正信任過半分。”
對於天帝,洛寒胤從未有半分尊敬與親近,雖然那是他的生父,但是他對他除了恨還是恨!天帝害死了他的母親,如今更是讓他來親手殺掉自己最愛的女人!
他的恨,早已淹沒了一切!
深吸一口氣,他將心緒掩藏,凝眸看向北星沉。今日的計劃,還得靠他才能實現呢。他好整以暇,與青鸞一同在結界後靜靜的看着前方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而北星沉的額頭也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水。整整一日的查探,他的靈力已經消耗了七七八八,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時,他忽然探查了到了一處靈力比其他得放要精純半分的地方。
厲害!芥颻的手段果真厲害!他竟然能將靈力壓制的與魔族本身靈力相差無幾,難怪北星沉如此艱難才能尋出。
收回靈力,他看向尋出的那個地方,除了嶙峋的怪石,連一顆雜草也沒有,平凡無奇,若非靈力探查,只怕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雲煙海閣便在此處。
盤膝坐地,他深吸一口氣,派身後的士兵輪番用自己靈力攻擊那裡,而自己則是開始吐納調息。
他消耗太過,爲了成功,他須得恢復最佳狀態才行,就算芥颻已經構不成威脅,冷夜心可不是好對付的主。
想到這裡,他嘴角不由得浮了一絲冷厲的弧度。
而這時候,一隻不起眼的山鳥將這一幕看的真切,它撲棱了雙翅,轉身飛入了黑暗中。山澗中,這一日,冷夜心已經將錦囊中剩餘的種子全部種下,此刻正在一個個的挨個澆水。
她本可以用靈力澆灌它們,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這是芥颻留下的最後的東西,她萬分珍視。
浣紗一直抱着孩子在一旁伴着她,神情中透着幾分焦急,她不明白,外面大敵將近,爲何主上還這般淡然的種花。
難道,她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她心中雖疑惑,卻是不敢詢問出聲,只能抱着孩子在一旁乾着急。
冷夜心自然知道浣紗的心思,不過,她卻是沒有點明,直到一隻山鳥從遠處飛來,飛的近時化作一道金光落在了她的肩膀,她才放下來手中的活,神情變的凝重起來。
更新到,明日便讓他們再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