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爾斯行到了使節塔樓前,有學徒應聲開門。
“請問塔裡•斯坦利子爵在嗎?”
“使節外出了,有什麼事請隔日再來吧!”
“我就是想看看……”
“抱歉,使節不在的時候,我們甚至沒有招待外人的權力。”
XXOO的!滿懷期待的佛爾斯撞了一鼻子灰,幾番詢問無果,只能一肚子鬱悶的轉身離去。
他的身後,應聲而出的學徒臉上現出幾絲詭異,口中自言自語:“這個廢柴……怎麼會到布拉格來的呢?”
佛爾斯造訪使節塔,其實並不是偶然的。
子彈打到靶子上,那叫偶然,子彈打到星星上,那就是偶然中的必然了。
佛爾斯來此,是取尼古拉斯交易中提到過的那件裝備——可以抵抗免疫幾乎所有附魔系魔法效果影響的神器。
神器!至少跟尼古拉斯簽訂契約的時候,佛爾斯是這樣以爲的,直到交易完成,兩個人把話說開,佛爾斯才明白自己上了多麼大一個當。
三國現在處於和平時期,和平時期就有和平時期的規矩,會沒事聯絡聯絡感情,交流交流秘密啥的。
當然,這是明地裡的叫法,說開了也就是交換戰俘,引渡罪犯,順道夾帶點機密,偵查點地形,大家由明鬥改成暗鬥罷了……
雖然事情差不多,這個世界跟另個宇宙畢竟是不一樣的,比如說,法術中有那麼一個流派叫做附魔學派,可以直接對人的精神施加影響。
只要法師公會有一個魔導級的附魔大師在,未免就會出現極端的信息不對等,因爲無論什麼樣的犯人落到大師手中,都肯定守不住自己記憶那一畝三分地,包括什麼時候還尿牀,什麼時候纔開始用那話兒的第二種功能,恐怕都會被問的一清二楚。
間諜工作如此的難以展開,另外兩國自然便要研究與之對抗的方法,亞歷山大帝國的辦法,就是通過向公正審判之神祈禱,獲得的一種叫做真實的謊言的帶有時限性的護符。
在護符起效的時間裡,可以屏蔽一切附魔系魔法對佩戴者的作用效果,甚至有時候,可以根據自己的意志,歪曲對方反饋截獲的魔法訊息,比如說,你剛纔說的話是真是假的判定。
這玩意雖然稀有,並非絕密,佛爾斯記憶中本來就有,只可惜缺乏經驗,被尼古拉斯輕輕鬆鬆忽悠了一把。
以佛爾斯亞歷山大帝國子民的身份,再加上所繫之事的重大,向駐布拉格使節塔索要一塊真實的謊言帶帶絕非什麼難事,但是……
奈何主事之人不在啊!人算不如天算!佛爾斯淚流滿面,不敢回頭一步一哭繼續行去。
塔林區的塔從裡到外分了五環,最內環的是五座僅比白色雙塔矮稍許的魔法塔,聽了導遊介紹佛爾斯知道,五座塔分別就是法師公會五老星的地盤。
白色雙塔則一塔叫學派塔,一塔叫做元素塔,佛爾斯終於知道,法師公會傾盡人力物力所建造的,廣爲人知的雙法位面那個“雙”字,究竟是從何而來的了!
連關係顏面的老巢總部都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來營建,可以想見法師公會內部學派與元素之爭達到了一種什麼境界……
導遊一邊引導一邊講解,佛爾斯心中流着淚,臉上掛着笑,弱柳扶風般的隨行。
幸虧被榨空了以後他走起路來就這樣,否則任憑演技再好,也要被看出蹊蹺來……
布拉格塔林區長路漫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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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外部看起來尖細高聳的建築,從內部觀之,其實宏偉高大的超乎人的想象。
即便亞歷山大的聖廟,波拿巴帝國的英烈祠,也無法與這種壯闊、空曠廣大相比擬。
透體潔白的地面彷彿美玉雕成,中間又無一絲縫隙,更是沒有點滴塵埃染上,地面如此,牆壁立柱抑是如此。
俯瞰整個布拉格的晶窗之中,天空湛藍,天空之下,是魔法塔頂端閃爍的空間罅隙,高高低低恍若夜光叢林。
如此空曠森幽的大殿上,帶着雙法之冠的法師公會現任會長緩緩開口:“現在該怎麼辦?究竟是來硬的,還是來軟的?”
佛爾斯只是個小人物,可遺棄之島是大事件,小人物掌握瞭解決大事件的關鍵,自然也就成了魔法公會的關注焦點,甚至引發了五老星的圍觀。
眼看鳥兒入了網,魚兒正上鉤,幾個圍觀的大人物雖然久經戰陣,也都不自覺的感覺到幾絲輕鬆。
“我沒什麼意見,怎麼做都隨便!”大紅袍的元素法師投影說道。
“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帶有防護徽記,唯一的女性大長老投影同樣緩緩開口。
法師公會會長權威雖重,畢竟不是一言堂,除會長之外,其它四位有權使用內環五塔的五老星成員,也都在魔法公會中執掌着重要力量,有自己的影響力。
女性大長老話還未說完,已經被紅袍元素法師投影打斷:“蕾切爾,你們女人就是心太軟了!你既然反對,那我贊成好了,當一比一打平吧。”
海因裡希點點頭:“就照通古斯說的吧,一票對一票,布豐、特斯拉,你們二人是什麼意見?”
“隨便好了,會長你說了算。”銀白長袍的特斯拉想也不想的答道。
布豐長老沉吟了片刻,感受到衆人尤其是海因裡希注視的目光,點了點頭:“好吧,那就來硬的吧,以防遲而生變!”
小人物的命運,於是就在這樣的閒談中被定下!
布豐的心音通過不名的方式飄向另一片所在:“老朋友,對不起了,我和蕾切爾加起來也沒能改變局勢。特斯拉唯海因裡希馬首是瞻,通古斯因爲和蕾切爾的排名問題,投了反對票,我們應該更講究策略一點的……”
不知名的所在,一聲同樣悠長的嘆息傳回:“老朋友,以後你就會知道了,這張票不是爲我,而是爲你自己……無論從哪個方面說,你沒投這票,都選錯邊了!”
“什麼意思?”布豐臉色微變,片刻之後想起了什麼,“你在諾查丹瑪斯的望星塔?”
諾查丹瑪斯,法師公會長老團之首,預言師協會會長。
來自頭頂偏上的覬覦,大人物關乎自身存亡的議論,佛爾斯一點一滴都不知道,他只是搖搖欲墜的站在閃爍着銀白靈光的雷電之塔一層。
爲了把戲做全套,和原野蘭臨陣磨槍式的XXOO,是對體力的極大損耗;
和尼古拉斯實現計劃好的偶遇,因爲演員的缺席無疾而終,這是精神層面的極大傷害……
雙重的打擊,以佛爾斯的堅韌意志,也有些朦朧恍惚了。
原野蘭和芬妮被留在了三環之外,法師衛兵守着塔門,導遊向上通報去了,佛爾斯倚着華麗潔淨的大廳牆壁不經意打了個盹,甚至沒有注意到,另外一個人什麼時候靠近自己的。
感覺到被注視恍然醒來,佛爾斯看到了一張普普通通的臉孔,約麼能有三四十歲的男人,長着一張走進人流,就會融入其中再也無法發現的大衆臉。
雖然大衆,非常奇怪,這人臉上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一樣,讓佛爾斯情不自禁注意到他的平凡,普通,他的眉眼弧線,甚至忘記觀察此人的衣着打扮。
於有着照相機一般記憶力的佛爾斯來說,這種狀況實在太少見了!
微微覺得茫然的佛爾斯晃晃腦袋,更集中精力觀察此人的臉。
平凡普通的臉上閃過幾分驚訝,旋即消失不見,他的整張臉孔卻忽然間更加鮮活了,一雙眸子更是熠熠生輝,彷彿兩個小小的黑黑的漩渦,可以把人的意識吸入其中。
而且不光是意識,朦朦朧朧當中,佛爾斯覺得自己的識海都被觸動了,被一股外力漿糊一樣拉來扯去……
吸入意識?攪動識海?附魔系魔法?!
來此之前跟尼古拉斯有過這方面的討論,可當真面對的時候,佛爾斯還是經過了兩三輪掙扎方纔明白!
“法師公會,我艸(cao,我覺得是兩根中指的意思)你丫丫的!”佛爾斯忿然發力,總算從牙縫中擠出悲憤莫名的這幾個字!
他真的是氣壞了,面對自己這個小人物,法師公會這個龐然大物竟然商量都不打一下,直接強行下手,簡直就是看書不訂閱,嫖妓不給錢,斷人活路嗎!
憤怒只一下,佛爾斯立刻清醒過來,也是理所當然啊,自己在對方眼裡屁也不是,不欺負自己欺負誰去呀?
無論如何,不能被眼前此人奪去了神智,腦海裡的秘密,不論是關於遺棄島的,還是關於自身穿越秘密的,都一定不能讓對方掌握!
佛爾斯咬緊了牙關,開始奮力繃緊自己的神志,維持意識的清醒。
假如說大腦是一個杯子,大腦中的識海就是杯中的水,大腦中的記憶,同樣也裝盛在杯子裡。
想要得到,打破杯子可以,不過要冒杯裡內容也被打破的風險,所以比較安全的做法是,使勁晃動杯子攪動杯裡面的水,說不定就能把想要的記憶翻盪出來,這也就是大衆臉所幹的勾當。
所以佛爾斯要做的,就是竭力穩住杯子的穩定,穩住杯裡面的水不讓它翻騰。
“你能夠破譯遺棄島的秘文?”大衆臉覺得差不多,不失時機的發問起來。
“我能破你媽媽的處,你其實是老子私生子,一直都不知道吧?”佛爾斯咬牙切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