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花朵,褪去了外面毫不起眼的白色包衣,顯露出了裡面的花瓣。
那瓣一圈圈魔紋既鮮豔又絢麗,如果瓣的外面可以用樸素來形容的話,那花瓣的裡面,簡直就是富麗堂皇,玄奧逼人,雖然,那花統共也就足球般大小,在這個世界裡比比皆是。
隨着花瓣的盛開,同時也有一股股的空間波動傳來,讓詫異的三人明白,爲何這些人躲在裡面,自己會一無所覺……
“各位英雄,英雄,我知道你們是天賜島來的強者,而你們的目的,一向只是祝祭之果……”方纔的樹人殿下還驚惶失措如末日降臨,當真正面對的佛爾斯三人,奇蹟般的,此樹竟然恢復了平靜。
他流利的這般說着,拱手作揖,捧着滿懷的祝祭之果往前一蹦,“刷!”頃刻間恢復了常人般大小。
一顆祝祭之果顛簸不穩,掉在了地上,祝祭樹人慌忙附身去揀,結果卻引發了連鎖反應,一懷果子全掉了。樹人殿下額頭冒汗,也不去撿了,強自鎮定道:“祝祭之果,所有的祝祭之果都在這裡了,想要的話你們儘管拿去,都拿去,別殺我就行。”
“祝祭之果?”佛爾斯疑惑看向艾洛斯。
艾洛斯點點頭:“就是詛咒之果。”對立的雙方,對同樣物事的不同稱呼,這個世界這種事太多太多了,毫不出奇。
佛爾斯認認真真的打量着眼前的金紋樹人,還有空間之花裡癱了一地的其他樹人,懷疑道:“是真的嗎?”
據說詛咒之果一個樹人部落僅只兩三顆,眼前這些數量可是不止兩三顆了呀,足足十幾顆呢。
艾洛斯同樣疑惑的看着這些果子皮上紋路:“看大小、花紋、顏色、式樣,跟克羅茲說的的確差不多,但是……”
樹人殿下恨不能扇自己幾個嘴巴子,是呀,普通樹人部落哪有這麼多祝祭之果,也就只有奉命而來建立新領地的自己,纔會帶這麼多祝祭果出來吧?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自己身份不俗,值很多錢嗎!
樹人殿下狠狠咬牙,回身怒視空間花裡的部下,這些傢伙,大事幫辦不了,就連這點細微末節都不曉得提醒自己,可恨!可惡!
說話之間,艾洛斯已經拾了幾個果子送到佛爾斯手上。
閉上眼睛,感受着此果在魔網中的躍動,佛爾斯點點頭,應該確是這種東西沒錯。
佛爾斯點點頭,將詛咒之果一顆顆放到自己的空間口袋裡,一共是十三顆,吉利的數字。
一邊裝填,他一邊瞪視着空間之花裡,那些身體痠軟無力,只能拿刻骨仇恨的目光瞪視自己的樹人殿下的下屬們:“你很不錯,知道進退,不像其他樹人……”佛爾斯這樣對樹人殿下說道。
樹人殿下自以爲逃得一命,不料佛爾斯卻徒然問向他的屬下:“是這傢伙把你們制服的?他究竟是什麼人?”
樹人殿下一驚,渾然不知對方究竟從什麼地方瞧出了端倪,竟然懷疑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肝膽俱裂的一分分回頭,每一寸都像天堂與地獄間來回了一遭,他祈禱花瓣裡的那些樹人千萬不要出賣自己,卻又絲毫不敢抱有那樣的期待,他的手段可以讓這些樹人不能動,卻阻止不了他們說話。
他也的確有讓他們連話都說不出的手段的,只不過剛纔情急之下,沒有來得及用。
佛爾斯一邊詢問,一邊察言觀色,眼見詭計得逞,嘴角忍不住開笑,但是……
沒有人說話,雖然那些樹人滿眼俱是悲痛、憤怒、無助、絕望,他們看着金紋樹人,死死的看着,就是沒有一個人肯開口說話。
雖然樹人殿下認爲他們個個都有問題,死不足惜,但實際上,他們每個真就忠心耿耿,他們不說話,樹人殿下還可能矇混過關,倘若他們吐露了真相,一個樹人王子被人擄去,他們做不出那樣的事。
不得不說,這就是忠心者的悲哀,哪怕叛徒就在眼前,礙於叛徒的身份,礙於眼前的局勢,他們不得不做出違心的選擇。
沉默,一秒,兩秒……十秒,二十秒……
佛爾斯等了一會兒,看到沒有人說話,哂笑搖頭:“不說也沒關係,反正你們肯定是些大人物沒錯的。你們身上的魔紋,跟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是同一檔次。”
這些人身上的魔紋不僅深,而且色彩各異,跟魔紋只是淡淡,而且多呈木質紋理的普通樹人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換種說法,也即是說,這些人雖然看起來跟其他常見的樹人區別不大,倘若用起其他樹人也用的招式的話,威力絕不是外面那些樹人能比的,這種關係,應該就跟低級魔法卷軸與高級魔法卷軸之間的區別一樣。
“不說就不說吧,反正也沒什麼關係。”佛爾斯嘆了口氣,“能一口氣把所有下屬都幹掉的大人物,你肯把詛咒之果送我,這很好,我同意你的請求,饒過你的性命。”
“真,真的?”樹人殿下心臟快速躍動起來,幾乎不敢相信,當佛爾斯問他身份的時候,他幾乎以爲,自己已經沒機會了。
在終於有機會逃出生天的情況下,樹人殿下心中徒然冒出幾絲悔意,這般看起來,自己的這些屬下對自己的確是忠心耿耿的,是自己胡亂猜疑了……
但是,樹人殿下的好心情只持續了幾秒鐘不到,便被佛爾斯接下來的話驚呆了。
“不過,由於你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並沒有做到坦誠相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活……活罪?什麼活罪?”樹人殿下一陣毛骨悚然,想象出了一副自己被削成人棍,然後**在地上,一點點慢慢的重新將手腳長出來的畫面。
這個世界的樹人生命力極強,這卻是極端常見的懲罰。
就以海盜們現在絞殺的樹人爲例吧,別看這些樹人刀槍也被取了去,皮也被撥了去,汁也被放光了,任他們的碎片殘骸散佈在地面上,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恢復完好的模樣,若不然,克洛澤城外的樹人,怎麼會怎麼殺都殺不淨,源源不絕,從無間斷呢。
不過,佛爾斯給出的答案,卻並不像樹人殿下想象的那樣,但是,絕對比他想象的還要殘忍、惡毒、恐怖。
佛爾斯輕描淡寫的說道:“放你回去以後,將克洛澤城外方圓五百里以內的樹人部落的位置分佈圖,以及他們的兵力配備的資料,想辦法給我搞來,在那之後,如果有什麼變動,也隨時向我通報,就可以了!”
“你,你是惡魔,你是死亡之神的爪牙,你……”樹人殿下如見鬼魅,尖聲驚叫。
“謝謝誇獎!”佛爾斯優雅的回禮,“要知道,死亡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一種安慰,一種超越……”
“我是不會那麼做的!”樹人殿下咬牙。
“那好,你也別走了。”
“你答應過放過我的。”
“我答應過留下你一條小命,可沒有說,一定要放你回去。生活在克洛澤城,不也一樣是活着?”佛爾斯含笑以對。
“老公,你太壞了。”梅忍不住道,“不過我喜歡!”
艾洛斯沒有說話,無限同情的看着樹人殿下,不由自主回想起了當日初見佛爾斯時的畫面。
看看眼前,回想當初,艾洛斯禁不住的慶幸,慶幸自己的決斷,選擇了徹底倒向佛爾斯而不是站在他的對立面,太明智了!真的是太明智了!
不過,樹人殿下的在下一刻的轉變,也着實出乎了三個人預料:“那好吧,我同意!”考慮時間一秒鐘不到,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殿下,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啊!”“是啊,這是背叛宗族,背叛神靈之罪!會生生世世飽受折磨不得解脫的呀!”“肯請殿下,仔細考慮一下……”花朵裡的樹人終於無法再沉默,七嘴八舌的勸說起來。
“閉嘴,都給我閉嘴!”樹人殿下也沒想到這種情況,面色鐵青,剛剛心中泛起的那絲悔意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佛爾斯,生恐對方又改變了主意。
佛爾斯笑眯眯的,神情間不見絲毫異樣:“原來還是一位王子呢,失敬,失敬,不知王子如何稱呼?”
砧板上的魚肉,是死是活已全不在自己控制下了,樹人王子只得回答:“布萊克,布萊克•伍德。”
看看樹人們的反應,佛爾斯知道,那應該是真的,點點頭:“好吧,布萊克殿下,由於你的明智選擇,現在可以回去了。”
“回,回去?”夢寐以求的事真的做到了,樹人王子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
“是的,你自由了,隨時可以離開。”佛爾斯點點頭,姿勢優雅的摘下了身前不遠處的花朵,當然,也包住了那一地癱軟的小人,“至於這些人,恐怕是不能回去了……我不知道樹人帝國究竟有何風俗習慣,不過我想,不管在什麼國度,通敵賣國都不是件值得宣揚的好事,是吧?”
“那真是多謝,多謝!”樹人殿下一開始還拱手作揖,感謝佛爾斯幫自己解決了一樁隱患,回身走了兩步才徒然意識到,這些人留在佛爾斯手裡,那就是一枚枚定時**呀,隨時釋放出來,都能夠讓自己粉身碎骨身敗名裂的**呀!
可笑自己還……想及此處,樹人殿下慢慢的又轉回了身子,行到佛爾斯三人身前,皮笑肉不笑的道:“請問,請問,如果我掌握了情報,要如何傳遞呢?”
“布萊克王子真是誠意十足呀,竟然不忘替我們考慮這些枝末……”佛爾斯不放過調侃對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