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爾斯和丹澤爾找了個好信使。
雖然當初抓捕達爾文的那艘船已經擱在海上了,而且當事地精除達爾文外無一活口,地精卻有類似於電報的工具,船上面的人早已經將達爾文所作之事以及處罰決定通傳了軍港總部。
但凡要是換一個人,以待罪之身回了軍營,而且其他同伴都死了,就自己一個人獨活,就算不被亂槍打死,也得被憤怒的士兵圍毆致死。
可是達爾文沒有,因爲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嚴格說來,他並不是軍人,而是個學者,地精帝國的學者。
因爲在某些領域成就突出,被帝國高層遣派至此,執行某些非軍事的秘密任務的,軍方有權監押他,無權審訊他。
由於那一肚子學問,自由進出軍港的特權,以及給周圍人可以提供的某些小小便易,達爾文在軍中結下了良好的人緣,所以雖一行回大營就被關押了,他的聲音還通過士兵們輾轉到了軍港*****耳中,然後披枷帶鎖的受到了接見。
“你說什麼?”會面不到三十秒鐘,地精帝國遠望島鏈的最高長官,身高只有八十來共分的海軍少將暴跳起來。
跳到地面上之後,他的個頭比坐在椅上更矮了:“你說外面那羣野蠻人搶到了地動炮彈,而且知道了使用方法?”
“他們可不是野蠻人,野蠻人怎麼可能看破我們保守了千餘年的秘密。早就有研究者說過,那片大陸上的人跟我們那邊的土著不一樣,他們雖然同樣野蠻,卻很聰明的,把他們當成土著使遲早會出問題。”達爾文一臉沉痛。
“尤其是今天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就算是我們,又有幾個能夠想到,可以把子彈後面的屏蔽層卸下來,包在炮彈外面以屏蔽排斥?”想到此處,達爾文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海軍少將一臉煩躁的踱來踱去:“他們都說什麼了?”
“要求我們出動軍艦消滅魔物,然後組建艦隊,把島鏈上的所有人分批送回家,並且保證以後再不會與那幫海盜做類似交易,除此外,他們還想要指陽針的製作方法、牽星術以及一千支火槍十萬發子彈。”
“他們這根本是在獅子大開口!”海軍少將咆哮如雷,“我們不可能會答應的。”
“沒錯,可若我們不答應,他們就會把地動炮彈扔進來……”
“…………”
“開會!召集所有人開會!”兩人相視沉默,俄頃之後,海軍少將吼道。
地精帝國是一個民主國家,海軍少將雖是此間軍銜最高者,想要做出重大行動,也必須實現徵求同僚與下屬的同意。
所以,軍港山頂,高聳的燈塔上,燦爛如星辰的火光開始閃爍,時亮時暗時熄,隨着燈塔閃爍,無論是軍港基地內部,還是停泊在海面上的旗艦中,警鐘齊鳴。
察覺到山頂上的信號重複了幾次,高空中的佛爾斯總算鬆了一口長氣,立時心靈連線連接地底:“可以開始行動了!”
此時距離達爾文回軍覆命,已經過了將近兩個多小時,地精人矮腿短,兩公里的海邊灘塗夠他走一陣的,更何況進營之後還一度被關了監。
“可以開始行動了!”“開始行動!”“行動!”……訊號逐級傳遞下去,地道口處的潛入者們再一次觀察了洞外情形,讓法師往微乾的身上淋了些水,齊心協力開始搬挪堵門之物。
地道的出口在港口後方一處山石上,距離地面十來米高,位置其實很顯眼,但是……地精身量矮小一向看不到頭頂之物,又不能夠飛天遁地,原本的顯眼之地,便成了他們眼中的死角……
法師緩緩開始念動咒文,按照丹澤爾的指點,將一個個的低級黑暗術投射在岩石之旁的狹縫間。
根據四下光源以及岩石的相對位置,從大多數地方看去,這些陰影的位置都合情合理,只有極少數角度可以看到,陰影溢出了本應該在的區域。
不過,地精大本營正緊急開會,人荒馬亂,又哪裡有人注意到這些?
同樣一身漆黑們的搬運工鑽出洞穴,挪到黑影中,悄無聲息的沿着巖壁側面緩緩滑下,然後在黑影的籠罩下,緩緩來到了地精軍火庫屋頂。
地精軍火庫就在地道下方,是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載山腹之內的半掩體,其實地道完全可以直接打進軍火庫裡的,只不過那樣一來,搬運之後勢必會被地精發現端倪,再想要來可就難了,權衡之後,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況。
搬運工們每個人都穿了重達十幾二十斤的海膠泥盔甲,就算武技與魔法上都有相當造詣,想要一點聲不出的潛行過去,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山頭閃爍的燈光與警鈴吸引了所有地精注意,包括軍火庫門口的地精巡邏隊們也都在竊竊私語,完全沒人注意到些微異響。
你,那個,我,這個,他那個!倒數,三,二,一!
房頂上,所有搬運工鎖定好了下方各自目標,法師魔法黑暗募然投出,在同一瞬間,十幾個搬運工拖着沉重的盔甲,惡狠狠壓向地面的小人,都不必動手,這一壓已經必死無疑了。
“誰?口令!”門外邊的聲音驚動了門裡邊的守衛,警惕的詢問聲傳出。
不遠的地方,也有地精注意到了軍火庫門口那不同尋常的黑暗,正有些疑惑,“嗖!”尖利的破空聲傳來,十幾道火龍沖天而起,三秒鐘之後,變成遠方夜空裡的盛大煙火。
那煙花綻放的聲音是如此巨大,將整個地精軍港都震的簌簌作響。
地精雷達加地動炮的組合防守堪稱一絕,若說有什麼問題的話,也就是太過敏感了,只要察覺異常就會發動,因爲地精自身太過弱小,不敢給敵人機會,而這本身……已經是一種機會了。
爆炸點兩百米開外,佛爾斯灰頭土臉的從一個彈坑中跳起,飛上半空,換一個方向,繼續挑逗地精的敏感神經。
“轟隆隆!轟隆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接二連三,震的軍港中的地精壓根沒有注意,軍火庫中也響起過相似的爆炸聲。
爆炸聲過後,軍火庫外重新光線通明,光線照射下,十幾只地精一隻不多一隻不少的站在那裡,只要靠的極近纔會發現,雖然統共十幾只,這十幾只地精只有兩張面容。
兩個變化系法師先以二級的變身術變成了地精的模樣,然後兩個幻術師給二人釋放了鏡影術,就是當前的景觀。
法師們轉身步入軍火庫,這個時候,軍火庫裡的搬運工們,早已經藉着地動炮聲的掩護,在庫房頂端的陰影區域,鑿出了幾尺見方的天窗,天窗上面,是懸崖頂端垂下來的粗壯繩索。
潛入者們看着庫房裡堆的滿滿的槍支彈藥,禁不住的心旌搖動,不過很快就被外面此起彼伏的炮聲喚醒,心知時間寶貴,一個個飛快的動作起來,收攏槍支彈藥,把槍支滾紮結實,綁到繩索上。
至於子彈,則是一包包放進佛爾斯的空間箱裡,縮小之後拿網兜掛着一起縋上。
這段時間,繩索的頂端早已搭好了一個簡易支架,將繩索撐離了崖邊一段,即便吊着重物上下也不會發出聲音。
地精火槍小巧的就跟玩具一樣,一次大約吊五十支,至於子彈嗎,在場的人不擅長計算,但粗略估計怎麼也有幾百發,看着繩索一次次上下,庫房裡的存貨飛快的減少,一羣人情不自禁心生感慨……
要說人家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呀?挖地道進門,以海膠泥在雷達中隱形,以黑暗術掩藏身形,以地動炮聲遮蓋響動,以變身術鏡影術迷惑敵人,用簡單快捷的支架上下運送……明明不在現場,想的主意一招招使出來,就是將看似風雨不透的地精大本營防禦弄的形同虛設!
崖下十五人,崖上十五人,輪流搬運,大約三十秒一個上下,也就半個來小時功夫,庫房裡幾乎被搬空了……
這個時候,軍港外面的爆炸聲仍舊接連不斷呢,只不過比起最初已經稀疏的多了,就算地精們炮彈無限,爲了一支怎麼都打不死的跳蚤,也不能把整個世界都炸平了呀。
在敏感的地方,翻來覆去的被挑逗,那也是會沒有感覺的呀!
“可惡!他這是在示威,在公然挑釁我們啊!”軍港的高層議會廳裡,看着遠方的焰火,地精們大多義憤填膺。
佛爾斯的挑逗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他忽而深入忽而淺出,忽而從南忽而向北,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地精們的應對也是經歷了一系列的變化的,最初的時候佛爾斯在那他們就打哪兒,後來發現不管用,便開始四面開花,試圖將佛爾斯覆蓋在火力範圍內,可是佛爾斯變的更快,發現不對直接往天上飛,必須接觸到實體才能爆炸的地動炮登時無用。
等到地精們改成了延時爆炸的空爆彈,佛爾斯又十分無恥的開始地面侵擾了,他也沒做什麼,也就是拿了一個個改造過的地精子彈,沒事亂丟幾下。
要知道,地精子彈的爆炸威力,也基本等同於手**了呀,再加上現在又多了不少彈片,殺傷力那是相當不俗。
倘若沒有達爾文的談判之說,這些傢伙說不定早意識到,這是個暗度陳倉的計謀了,可惜,他們一開始就被導偏了思路,就很難修正回來了。
就算有幾個清醒的傢伙做出了警告,雷達像平日一樣開着,值班的人如平日一樣嚴陣以待,安全的實在太久了的地精們,一時間也想象不出,對方還能有什麼暗度陳倉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