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樓下衆賓客見狀,頓時議論紛紛,不知這無名小子是何人,居然得凱爾斯如此看重,竟然要到樓上單獨密談。待到從詹姆斯等有限幾個知情人口中得知唐河的身份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那個天才和瘋子!

唐河小小年紀便被具有了魔導師的實力,天才一說自然無人可以否認,可相比之下他公然拒絕魔導師提名的瘋狂更是深入人心。然而不管是天才還是瘋子,卻都足以引起人們足夠的好奇心,衆人紛紛猜測起與唐河有關的一切來。有人說唐河只不過是虛有其名,所謂天才只不過是自己吹噓出來的。而另一些人則反駁道,如果是吹出來的,堂堂海因家族的公爵怎麼會邀請他來參加宴會,甚至在宴會剛開始時便迫不及待的與他密談。最後有人說道,你們都猜錯了,這唐河根本就和海因先生早認識,要不然就算他是天才,他還這麼年輕,就算他再厲害,哪會那麼容易就獲得魔導師的提名。衆人聞言紛紛點頭,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魔法公會對魔導師的評定多麼苛刻,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不少人不相信唐河被提名的原因並不完全是不相信他真的有這種實力,更多的是因爲他太年輕了,據說還不到二十歲。可是如果唐河的背後是海因家族的話,那就沒什麼可懷疑的了,雖然即使海因家族也不能隨隨便便讓一個白癡當上魔導師,可如果只是解決一下年齡限制,那完全沒有問題。

於是大家紛紛轉移話題,從唐河可不可能被提名,轉移到唐河究竟與海因家族有什麼關係來,各種猜測紛紛出爐,有甚者甚至大膽的猜測唐河根本就是凱爾斯的私生子,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同,至於唐河與凱爾斯長得沒有任何相似之初而且根本就不是同一人種,則被完全忽略了……

不管怎麼說,本來對於他們這些大貴族來說,唐河這個名字只不過是略有耳聞。可經過今天這麼一鬧,尤其是親眼見到大名鼎鼎位高權重的海因公爵親自接見之後,唐河的名字頓時響亮了起來,有心人開始考慮與唐河建立關係。可以說在今天之後,唐河纔拿到了上流社會的通行證,而不僅僅是一個有點名氣的魔法師而已,這對他以後的發展有着莫大的好處。不知道將來有一天,當凱爾斯知道正是他的這個無心之舉帶來這樣的效果,會不會後悔莫及。

當然,現在的凱爾斯還考慮不到這些,他正沉浸在唐河對那幅油畫解讀的震驚之中,以至於根本沒有想過就這樣直接將唐河帶到樓上會給客人們帶來怎樣的驚訝。

那幅畫的掛在那裡有幾十年的歷史了,還是他像唐河一般年輕的時候一個女子送給他的。

那時候,他也是普林斯頓的學生,一如他女兒般無憂無慮。他年少多金,魔法水平極高,除了長得不怎麼出衆之外,可以說沒什麼缺點。這也沒什麼,有如此顯赫的家世,足以讓大部分人忽略一切,何況只是長相平凡了一點,是以他也從來不缺追求者。那時他每天最大的煩惱不過是該和誰去約會罷了。沒人能想到他後來會死心塌地的愛上一個同樣貌不出衆的女子。

那名女子除了貌不出衆以外,脾氣暴躁,家世貧寒,所有認識凱爾斯的人都想不出那個女子哪一點吸引了他,只能歸結於命運的安排。很多人羨慕那女子的好運,從此可以嫁入候門,一朝麻雀變鳳凰,可更讓人跌破眼鏡的是,那個幸運兒居然對這份幸運枉視不顧,堅決不嫁。

凱爾斯不顧別人的眼光,鍥而不捨的努力了兩年,才使得女孩慢慢回心轉意,這幅畫就是女孩送給他的定情信物。然而就在女孩答應嫁給他後不久,卻神秘失蹤。當凱爾斯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再次找到她時,她已是奄奄一息。凱爾斯終於知道了實情的真相,卻也從此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正是因爲那幅畫的存在,所以這座小樓一直沒有改建過。然而這幅畫掛在這裡這麼久,卻從沒有人真正注意過它,更不用說如此準確的解讀出來。如今唐河一語道破畫中真諦,讓凱爾斯震驚之餘,更是心馳神搖,似乎又回到了幾十年前,回到了那個女孩身邊。

樓上的書房,凱爾斯盯着唐河,半天沒有說話。唐河心中納悶,不知凱爾斯什麼意思,卻毫不退讓的回視過去。孰不知凱爾斯此時心中正在激烈交戰,不知該拿唐河如何是好。

早在樓下唐河看畫時,凱爾斯已經確定了唐河身上的氣息正是他的天敵所特有的氣息,而且無比純正。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唐河似乎對自己毫無所覺,但是這樣的人既然出現,就應該毫不猶豫地見一個殺一個。

但及到後來唐河對着那幅油畫侃侃而談,凱爾斯卻心中動搖了,不爲別的,只爲這幾十年來只有一個人能夠看出畫中真意。這樣的人可以算得上自己的知己,自己又是否真的忍心殺掉這勾起自己往昔回憶的人。

猶豫了半天,凱爾斯終於開口說道:“我的女兒和你有些小誤會,我想你們可以互相諒解一下。”

唐河笑了笑:“我這一方面沒有問題。”心想,終於開口說話了,還以爲你要悶上一天呢,半天不說話,開口倒是直奔主題。

凱爾斯接着說道:“坦白地說,當初我知道這件事後,想過要對付你,可後來還是放棄了,希望你不要心存芥蒂。”語氣平淡,似乎是在討論與兩人無關的事。

唐河想了想道:“這種做法霸道了點,但是無論是出於對女兒的愛還是家族的利益,我都可以理解。雖然我不認同,但畢竟最後事情沒有發生,我想也沒有追究的必要。”

凱爾斯略微有些意外,沒想到唐河在聽到自己曾經對他起過殺心之後能如此冷靜,隨即卻又釋然,彷彿覺得唐河如此表現纔是正常,大笑着站起來道:“那麼,可不可以說我們將成爲朋友了呢?”

唐河靜靜的回答:“只有一個問題,我想知道蘇菲阿姨的事情是否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