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眩暈之後,阿誠媽眼前的景色突變。
沙棘牆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面前已是一望無垠的平原。不過仔細一瞧她便發現,這裡可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片平原。也就是說……
她已經來到了沙棘牆的另一邊。
慘了,我也被那些土著抓過來了!很快,我就會被燉成肉湯,成爲那些可怕的土著的腹中之物!
一時間,阿誠媽只覺手腳冰涼,腦中空無一物,只剩下死亡的恐懼將她籠罩。
“唔……”一個聲音自她身旁傳來。
阿誠媽扭頭一瞧,頓時心口一窒。只見阿誠掙扎着起身,使勁地搖了搖頭,這才清醒了過來,急道:“媽你沒事吧?有沒有傷着哪裡?”
“沒事,媽沒事……”阿誠媽喃喃說了一句,突然一把抓住阿誠瘋狂地吼道,“你爲什麼不跑?你爲什麼不跑?!你這混小子,又不聽媽媽的話,又不聽媽媽的話!”
阿誠低着頭,任憑母親喝罵,卻是一言不發。阿誠媽怒吼了一陣,喝罵聲逐漸變得嗚咽起來。最後,她再也忍不住,將阿誠緊緊抱進懷中,放聲痛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哭夠了沒?”就在這時,一個略微不耐煩的聲音兀地從一旁傳來。
阿誠母子循聲望去,只見幾個身着草裙的年輕女子正抄着手看着他們。爲首的一人脖子上掛着一條造型特異的項鍊,神情中帶着一絲不耐。
這,這就是鹹荒大陸的土著吧?阿誠媽心一橫,向那幾個草裙美女爬了過去,不停地磕頭哀求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吃我就可以了,那孩子還小,沒多少肉,求你們放過他吧!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開恩,饒我孩子一命吶!”
衆草裙美女被阿誠媽這動作給嚇了一跳,齊齊向後退了兩步。其中一女疑惑地看向爲首的美女,問道:“涼月姐,這大媽在哀嚎什麼呢?”
“……她求我們不要吃了她孩子。”涼月指了指阿誠,神情詭異地答道。
衆女聞言,齊齊扶額,搖頭輕嘆了一聲:“果然,又來了。”
“看來我們在對面那羣非漠人眼中,完全被妖魔化了啊!”一個略微無語的聲音自衆女身後傳來。
涼月等人回頭一瞧,紛紛見禮道:“小穀雨!傳教長老!”
“大家辛苦了。”甘谷雨笑着向衆女打招呼。
“辛苦倒談不上,就是有些心累!”涼月忍不住吐槽道,“小穀雨你說,我看上去有兇惡到要吃人的地步嗎?”
甘谷雨一個沒忍住,噗嗤了一聲,這才揉了揉鼻子,攤手笑道:“現在你們明白傳播自然之母光輝的重要性了吧?糾正這些人的錯誤觀念的重任,可就交給你們咯!”
他笑着接過涼月遞過來的翻譯項鍊,套在了自己身上,這纔來到阿誠母子面前,露出了自以爲最和藹的笑容:“二位,歡迎來到鹹荒大陸。”
阿誠媽聞言一怔,擡起頭看向甘谷雨,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迴應。
倒是阿誠,快步來到自己母親身前,將她護在了身後。他的小腿肚依舊在微微顫抖,卻是銀牙緊咬着看向甘谷雨,鼓起勇氣開口道:“我……見過你,穿着紅藍格衣服的人。”
甘谷雨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便笑了起來:“哈,看來你看到過我們發出去的宣傳單呢!沒錯,我就是畫上的那個人。我叫甘谷雨,你叫什麼名字?”
“……阿誠。”阿誠低聲回答道。
“你好阿誠,歡迎你來到鹹荒大陸。”甘谷雨笑着再次說道,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一道綠芒閃過,阿誠身上的那些傷口隨之迅速癒合,連塊疤都沒有留下。
“這,這!”阿誠媽不由得目瞪口呆。上一回她見到如此奇蹟,還是碧落爲阿誠療傷那次。難道說,眼前這個面善的大男孩,擁有着和碧落大人差不多的實力?!
如果甘谷雨能夠聽到阿誠媽的心聲的話,一定會哭笑不得。會個治癒術就能與法神相提並論?你家法神也太不值錢了吧?
不過見甘谷雨如此和善,阿誠心中的恐懼和緊張也都消散了幾分。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畫上的內容,是真的嗎?”
“你指的什麼?”甘谷雨笑着撓了撓後腦勺。
阿誠長了兩次嘴,最終卻是沉默着低下了頭。就在甘谷雨疑惑之時,一陣“咕咕”之聲突然響起,令阿誠的耳朵根瞬間便燒了個通紅。
自然之林衆人微微一怔,隨即全都輕笑了起來。
甘谷雨恍然笑道:“你是想問我,畫上那些食物是不是真的吧?說來也是,沙棘果雖然美味,但畢竟是水果,很難給人飽腹感不說,餓得也挺快。”
傳教長老走上前來,在阿誠面前蹲下身,翻手掏出一個麪餅遞了過去。阿誠一愣,猶豫了片刻便伸手準備去拿。可就在這時,一隻手橫插了進來,一把奪過了傳教長老手中的麪餅。
包括阿誠在內的所有人,都微驚地看向了一直一言不發的阿誠媽。只見她死死地抓着麪餅,警惕地看着甘谷雨和傳教長老。
甘谷雨見狀,攤手一笑:“放心吃,我們真想要把你們怎麼樣,也用不着在餅裡下毒這麼麻煩。再說,我要是真想吃了你們,也沒必要爲你們療傷,還問你們名字吧?你們會想知道自家養的家畜叫啥名兒麼?”
阿誠思索了一番,看向自己母親點了點頭:“他說的好像有道理。”
阿誠媽的眼中出現了一絲迷茫,不過很快她便做出了決定。她看了一眼阿誠,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麪餅,狠狠地一咬牙,然後一口啃了下去。
涼月見狀一愣,隨即大怒道:“我說你這當媽的——”
“涼月!”傳教長老立刻擡手製止了涼月,“這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果然,阿誠媽在將一口麪餅狼吞虎嚥下去之後,便再也沒動過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把那張咬了一口的麪餅塞到了阿誠手中:“吃吧,可以吃。”
然後,她再次跪伏了下來,不住地對着甘谷雨等人磕頭:“對不起,對不起。謝謝,謝謝……”
甘谷雨揮手將她扶起,又拿出了一張麪餅遞給她:“看你們餓肚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不能暴飲暴食,今天就先吃這麼多吧。而現在,你們需要跟着我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