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葉遷跟着已順來到了溪邊,整個過程他們沒有說一句話,就一直緊隨在已順的身後。
“這裡不好麼?爲什麼要走。”已順拿着手中的柺杖伸進溪水中不斷攪弄,河底的污泥被反轉上來,瀰漫在溪水中,污濁了一大片。
“路還在,不敢停留。”葉遷挺着胸膛,直視着已順的雙眼,他的話很簡單,只有七個字,卻說得慳鏘有力。
“好一句‘路還在,不敢停留。’但是你知道麼?那個地方說是生路,但也只是九死才得一生。即使知道了這些,你還是要下去麼?”已順單掌一拍,一米多長的柺杖直接給他整根沒入河底的淤泥中。他迅速回身,用力的拍了一把葉遷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不踏出這一步,怎麼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葉遷神色淡定,雙目中充滿着堅定。
“你和無名那個小傢伙一樣,充滿着無知無畏,但這一點卻是我最爲羨慕的。”已順再度拍了拍葉遷的肩膀,徑直的越過他,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
葉遷一愣,他還以爲已順叫自己來,是想說服自己留下來呢!一路上還準備了很多說詞,沒想到到地只說了兩句話,就完事了。這讓他很是無語,想問吧人已經走了,只能轉身跟着他走回去。
雖然感覺詫異,但葉遷沒有多想,緊隨在已順的身後。他腦海中一直迴響着已雷說的話,那張照片就像是魔咒一般,不停的閃現。
呃...不知何時,已順停下了腳步,但出神狀態的葉遷根本未曾察覺到,他依然沉沉的低下頭顱,悶聲的往前走着,直接就撞了個大滿懷。葉遷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低聲罵了聲我靠。
“靠什麼靠,還不趕緊去把老頭子的柺杖撈回來,跟在我屁股後面幹嘛使?”習慣性的想要伸出柺杖打人的已順,擡起手時才發現自己手上空蕩蕩的。他只能伸出手指點在葉遷的額頭上,沒好氣的喝罵道。
“順爺爺,那根咱就別要了行不?一會小遷給你做根新的,保證那手感就和摸大姑娘的手時的感覺一樣,沒啥區別。”葉遷回想起已順剛纔那一掌的力道,一張臉就糾結在一起,他笑呵呵走向前去攙住已順的手臂,同時獻媚的說道。
已順笑呵呵的抓着葉遷的手說道“反正我是不介意的啦!新的舊的對我來說就是個物件而已。不過嘛!那柺杖是用來開啓中央廣場機關的鑰匙,而且只此一根。”
葉遷臉色一變,張嘴攪了一聲我靠,這不是玩我的嘛!他用力掙脫已順抓着他的大手,飛快的朝小溪邊奔去,邊跑還邊腹誹道這老頭是故意的,他在玩我,他絕對是在玩我。
等他跑到那才發現四周處了河水就只剩河水了,哪裡還有什麼柺杖的影子,他操了一聲,趕緊縱身往下跳去。一邊循着記憶中的位置,瘋狂的扒拉着淤泥。
當他撈起柺杖回到已順的住處,一進門才發現裡面橫七豎八的躺着四個人,正是已順、李川和已雷,還有一個頭埋在酒碗中的尹志。氣得他鼻子差點歪掉,上千賞了幾人一腳,兀自鐵青着一張臉,撿起地下未喝光的半壇酒,悶聲的喝了起來。
離別總是傷感的,在知道葉遷等人要離開後,所有人都變得沉默。第二天一大早上起來,都紛紛拿着很多東西,圍在中央廣場上,等待着最後的道別。
帝俊的一族的族人都知道,這一次的離別之後,很可能就是永遠的再見了,因爲上一次那個離開的人,一走就走了十幾年,渺無蹤影。
李川和已順走在一起,兩個老人還是有說有笑,他一口一個老哥哥,講已順叫得眉開眼笑,直說下次有時間一定要回來住上幾年,我們每天都得不醉不歸。
尹志在一旁起鬨道大長老,你哪酒好喝是好喝,但是久了也是會膩的,要不下次來我給你帶上幾斤外面的老鞭酒補補身子吧!
說道酒,已雷就憋不住,他臉上傷感的表情蕩然無存,抓着尹志的手喊道尹兄弟,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你要是不帶上幾十斤老鞭酒給我,我就把我們家妹子嫁給你,讓你直接踏入人生的墳墓,永無翻身之日。
葉遷聞言嘴角抽抽,拉過尹志走到一旁,湊到他耳朵旁喝罵道你就缺德吧你!那有騙老人家和壯陽酒的,你這是在逼大長老吃嫩草啊你?
尹志嘿嘿一笑,說哪能啊!我這不是一下子想不到要送他們什麼,張口就說出來了嘛!我改還不行嗎!那咱下次來,給他帶兩個靚妹過來,每天都可以大保健,怎麼樣?
葉遷聞言,舉起手掌就拍在尹志的頭上,沒好氣的說道越說越沒個正經,這周圍一大堆人呢!你就不怕他們聽見了,一人一棍,給你個滿堂菊花開啊?
正說着,後方趕上來一個人,他拍了拍葉遷的肩膀,叫道小遷等一下,我這有些東西給你。
葉遷回頭一看,臉上瞬間密佈笑容,張嘴回答道“不用了,已化大叔,昨晚鄉親們給了我們好多了,再多我們拿不下啊!”此人正是當日出手救治葉遷的人,名叫已化,是村中唯一的醫生。
已化輕輕的敲了一下葉遷的額頭,說道“大叔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就是有你們也帶不出去,所以呢.....”說到這裡,已化故作神秘的湊到葉遷的耳朵邊,小小聲的說道“所以我趁着大長老不注意,拔了兩株蘭香果,就當做臨別的禮物吧!”
葉遷啊了一聲,趕忙回頭看了一眼已順,發現他正和李川還有尹志有說有笑,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事情。他鬆了一口氣,推推已化伸過來的手,說道“這我不能要,太珍貴了,不能要...你趕緊拿回去重新種上。”
已化口中的蘭香果,正是他當日用來救治葉遷的藥材,此藥是當之無愧的聖藥。那時葉遷全身血液流失近乎一大半,生命體徵也是愈見衰落,如果不及時輸血的話,他的後果也就只剩下一個死,但已化當時只是拿來四顆蘭香果,兩顆敷在傷口上,兩顆混着別的藥材熬成湯藥喂葉遷喝下。半個月出頭,葉遷身上的傷就好了。
但是蘭香果的培植過於艱難,就這麼一顆如蘭花般不到筷子高的小草藥,它需要每隔一個月澆灌一次鮮血,而且這個鮮血只能要帝俊一族族長或者長老的才行,別人的還不行,而且你只要稍微摻點別東西進去,它瞬間就花敗葉衰。葉遷知道這東西的珍貴程度,他是整個帝俊一族用保命的靈藥,幾乎相當於仙丹。所以他那裡敢要,連番推脫。
已化見葉遷始終不肯接受,一張臉的臉色直接變了,他抓着葉遷的肩頭,直視着他的雙眼,說道別人送來的東西你看都不看就收了起來,我送來的你反倒是推三阻四地,看來你是看不起我啊!
葉遷暗叫苦也!他雙手舉起,連連叫道我收、我收還不行嘛!已化大叔你別生氣,是小遷矯情了。
聞言,已化黑得快滴出水墨的臉瞬間由陰轉晴,他將東西塞進葉遷的揹包中, 笑呵呵的說道“非是大叔要倚老賣老,而是其他的東西,你就算拿上再多,出了這個地方也就會變成一培黃土,狗屁不是。唯有聖藥,他可以自由出入。”
葉遷點點頭,聞着已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心中那股愁緒也緩緩被壓了下來 ,他回道“已化大叔,小遷會回來的。”
已化神色一頓,他淡淡的說了句嗯,快速轉過身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但是就算這樣子,葉遷還是看到了滑落下他臉頰的淚水,他心中一痛,嘟囔道我說我會回來的,就一定回來,你們一定要等着我呀!
就在這時,大長老走到中央廣場的正中間,他舉着手中的柺杖,輕輕的敲打了兩下地面,聲音不是很大,但都傳到了在場每人的耳朵中,他清清嗓子,朗聲說道“小遷他們要走的事,想來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我也不多說。你們要是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就快點和他們說吧!莫要誤了他們的時辰。”
話剛說完,圍在外圍的族民一擁而上,不等葉遷三人的同意,他們兀自將手中的東西綁在幾人的身上,大家都沒有說話,雙眼通紅,咬着自己的嘴脣,將自己的東西綁好後,又拍了拍幾人的肩頭,轉身直接走了開來。
大長老瞬間就被擠到一旁,他看着衆人輪番上去將東西綁在幾人的身上,急忙喊道別綁別綁,那些東西帶不出去,不但浪費,還會成爲他們累贅 。但馬上又停住了,他知道這只是村民的一點心意,無關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很快,村名們將能綁的都綁了上去,不能綁的也都塞到葉遷等人的手中。做完這些事,他們都轉過身子走回自己的居所,當人一一散盡後。大長老大手一招,示意衆人跟上他,一起前往廣場邊上的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