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突遇桃花大人

許宇宙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她只是覺得頭很疼,很暈眩,只是彷彿記不起曾發生什麼。屋子裡四周的光線有些暗,偶然還能聽見溪水潺潺的聲音和蟬鳴聲。這裡是夏天嗎?

許宇宙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緒裡爲什麼會用“這裡”這個詞,因爲直覺告訴她,她現在在一個她也不知道在哪裡的地方。“你終於醒了。”一聲不帶任何感情的男聲傳入耳膜,許宇宙愣了愣,心底涌起一陣暖流,但是又很快變爲失落,因爲她還以爲是那個人。

“清月?”這是許宇宙一醒來就吐出的兩個字,她終於清醒過來,仔細了看了看四周。一間不大不小的小木屋,她蜷縮在一張簡易的小木牀上,一張不薄不厚的被子。頭髮還和以前一樣,變成淡淡的幽藍色,襯的她的皮膚白的發亮,纖細的眉毛尾部附帶着點點閃着光的鱗片,就像星星點點的星光。

對面的陌生男子先是驚訝,很快又平靜下來,他坐在小木牀的尾部,和許宇宙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不知道爲什麼他的下半張臉上遮着一塊並不怎麼好看的面罩,也不知道是爲了掩蓋什麼。“你就這麼對待救了你的人嗎?連句感謝都沒有,一開口就是別人的名字。”男子突然開口,許宇宙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從他鋒利的眼神中看出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難過與憂傷。

許宇宙想反駁些什麼,但是看着男子的眼神,不忍心再說下去,她愣了愣,語氣變得緩和了一些,“是你救了我?那你可以告訴我這是哪裡嗎?還有,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魔法城還好嗎?”

“你的問題很多,我卻沒有辦法回答你。”男子的神情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不過我想提醒你,如果你想在外面繼續生存,不要再提任何關於魔法城的事,關於你的身世,關於他們所有人。”

“可是我總要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不可能讓清月就這樣爲了我消失。”許宇宙依然很脆弱,卻說的斬釘截鐵,堅定的目光不容置疑。她的腦海裡彷彿又閃過那個記憶中少年的模樣,溫柔如月光。

陌生的男子不知怎麼,突然靠近許宇宙,拿掉臉上的面罩,有力的手臂緊緊扶着許宇宙的雙肩,高挺的鼻樑緩緩靠近,一瞬間吻上許宇宙冰冷的雙脣,怎麼也不放開。許宇宙的瞳孔緊緊的盯着面前的男子,不知所措,也無力反抗,只是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許久,男子終於願意放開她,手指卻溫柔的幫她梳理着幽藍色的長髮,“這麼多年我終於找到你了,以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我們,認識嗎?”彷彿重新活過來的許宇宙已經習慣了接受身邊各種奇異的事情,只是她還是忍不住問面前的男子,“你總得告訴我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吧?”

男子沒有說話,一身藍黑色的袍子,冷冷的表情,眼神裡卻滿是對許宇宙的寵溺和難過。許宇宙愣在原地,面前的男子的確俊美,是她長這麼大,除以前在魔法城的清月外,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的確令人心動,只是,她知道,他不是清月。

“你會想起來我是誰,你自己是誰,你也一定會重新愛上我,因爲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男子突然說道,“你以前是魔法城的二公主,受了詛咒變成一棵樹,試問你現在的樣子還敢回去?誰不把你當成妖怪?更何況你讓一個清月爲你付出生命還不夠嗎?”

“你別說了!”許宇宙祈求似得說着,突然感到頭部一陣劇烈的疼痛,身體上之前被意外刺一劍的地方也隱隱作痛,但是她低頭一看,發現傷口早已不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對我做了什麼?”許宇宙鼓起勇氣吞吞吐吐的問着,想到之前自己對陌生男子的態度,感到一些慚愧,“是你救了我?”

“你是不是想說你被刺了一劍,怎麼現在還好好的,還有力氣在這裡和我大呼小叫的吵架?”男子可能是因爲許宇宙之前的話語和態度,有些生氣,他憤憤的說着,“我可沒有救你,我怎麼可能會救你,我都不認識你。”

“可是你明明救了我,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許宇宙真誠的說,眼神裡閃着純粹而又真摯的光芒。

男子本來還想反駁什麼,看到許宇宙突然變得柔軟的態度,便沒有再說什麼,冷峻的眼底流露出少有的憐愛,目光卻一直捨不得離開。良久,他清瘦的喉結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那個,你說的那個清月,有我好看嗎?”

男子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許宇宙不知所措,她愣了愣,回到道:“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你認識清月……哥哥?”

“不認識,但是我覺得你很喜歡他,就像我很喜歡你一樣。”男子回答的斬釘截鐵,許宇宙都來不及反應,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纔好,她不知道面前的這個男子到底是誰,但是這麼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子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似乎他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更準備的說是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情,也或許是,關於清月。

許宇宙腦海中又浮現出昨日那個明朗的少年,是她從小到大的清月哥哥啊。是她印象裡最甜的糖果,夜空裡閃亮的星星,又或是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月亮。許宇宙的眼底滿是無法描述的憂傷,那種哭不出來的痛徹心扉,彷彿心底被掏空變成了一個無底洞。

反正她只知道,這次是真的失去了。她的清月,是她的,不是她的,都是她的清月哥哥。許宇宙沉思中突然擡起頭,看着面前陌生男子的眼睛,四目相對,看到他眼底滿眼的溫柔,卻突然委屈辛酸的失聲痛哭。

“清月哥哥,清月哥哥!你還我清月哥哥,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們,我已經願意變成一棵樹,爲什麼清月還會這樣?他爲什麼要救我,怎麼那麼傻……”許宇宙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淚流滿面的嘶吼着,瘦弱的肩膀一下下顫抖着,幽藍色的頭髮,一身淺藍色的裝扮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美人魚”。

不過許宇宙知道她可不是什麼故事裡的美人魚,就算變成這個樣子,她只是覺得自己中了詛咒,不過和之前的一棵樹比起來,好像已經好很多。

“你會知道是爲什麼的,我們一起去尋找。”男子溫柔的說着,伸出手臂把許宇宙輕輕攬入懷中,這一次許宇宙沒有反抗,卻哭得更大聲了。

“你看我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頭髮還是藍色的。”許宇宙像個孩子一樣哭着,無法停止的眼淚似乎都落在了男子肩頭的衣服上。

不過,就在這一刻,許宇宙隱約聞到男子身上透出一陣淡淡的花香,可能也不是,她說不出是什麼味道,有一種淺淺的不安感,卻也很沁人心脾,會讓人着迷上癮的一樣。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面前這個男子真正的面容,是很硬朗的那一種,偏黑色的衣服顯得格外沉重,卻也很穩重。

普通人看到他應該感到很害怕吧,可是許宇宙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他們認識不久,她自己卻不太反感他的懷抱,還覺得溫暖。可是清月的事又像一利刃插在心口,她不能對不起爲自己付出那麼多的清月,或者,也應該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給清月一個交代之後。

男子好像看出許宇宙的心思,笑了笑,伸手擦掉許宇宙臉上的眼淚,“好了,再哭別人還以爲我怎麼欺負你了,起來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逛逛吧。這裡是桃花谷,我在這很多年了。他們,外面的人叫我桃花大人,可是我覺得不怎麼好聽,但是人們都叫習慣了,反正他們也不怎麼喜歡我,也無所謂了。”

許宇宙停止了哭聲,突然覺得面前的男子也沒有那麼討厭,“其實你人也不是很壞,就是說話太損,太自戀。”

“那也不能怪我,我長這麼帥,每天早晨都是被自己帥醒的,要不然也不會叫桃花大人了。你去人間問問,哪個女生沒有聽說過桃花大人,不喜歡我?”

許宇宙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隱約記起清月以前好像和她講過在魔法城之外,有一個傳說中的桃花谷,裡面住着一位傾國傾城的桃花大人,不過是個男的。魔法城屬魔法界,桃花谷爲仙界,至於人界的人間,她就不知道了。之前魔法城人們畏懼的怪物徹屬於魔界,還有許宇宙從未遇到過的妖界,外加冥界,一共六界,構成萬千世界。

許宇宙突然想起什麼,弱弱的問,“那你,聽說過雪山之巔嗎?”

那是之前魔法城長公主,就是許宇宙的姐姐幻影騙他們,說爲救許宇宙去的地方。魔法城的族譜記載,傳說雪山之巔生長的雪靈,集天地靈氣,外形類似靈芝,百年長一株,一百年長一次葉,一百年開一次花。

桃花大人搖搖頭,“沒聽過,不過你想去的話,我們可以找找。”

許宇宙突然不說話,變得很沉默。男子突然補充說,“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見外,我的真名叫百里夜蘇,你看你想怎麼叫。”

“百里夜蘇,”許宇宙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那就叫夜蘇吧,小夜蘇,嘻嘻。”

“那你叫什麼?我知道你叫許宇宙,可是你應該不喜歡這個名字,我也不喜歡,要不,你頭髮衣服都是藍色,你有個小名又叫薰兒,我就叫你夜藍,不過我更喜歡叫藍兒。”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許宇宙本來想反問,後來想想問了也不會有結果,就沒有再糾結,“好吧,隨你,夜藍就夜藍,你可以叫我夜藍,但是不可以叫我薰兒。”

薰兒除了清月外沒人叫過,這可能是許宇宙最後的倔強和堅持,夜藍就夜藍吧,雖然那個什麼所謂的桃花大人還給她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姓。

“以後出去就說是桃花谷的人,名字爲夜藍,是桃花大人千年來破例收的第一個關門弟子,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還有人敢的話,就報我的名字。”百里夜蘇義正言辭的說着,不容反駁,帥氣英俊的臉龐籠罩在小木屋裡陰暗的陰影裡,許宇宙卻第一次覺得有些不一樣。不,準備的說是“夜藍”覺得有些不一樣。

許宇宙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夜藍。

“百里夜蘇,”她在心底默唸了一次這個名字,又繼續想道,“桃花大人,桃花谷,百里夜蘇,會發生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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