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急忙往水下逃去,可是剛剛扭過身,就被一陣強烈的眩暈感擊中,頓時昏死過去。
接着,一根細藤向他伸了過來,把他緊緊纏住,牽拉着迅速往上浮起。
他沒有被拉出水面,而是被拖進一個直徑數米的深綠色罩子。
剛被拖了進去,罩子下方的開口處,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拉上了看不見的拉鍊一樣,把整個罩子都密封了起來。
此時從外面看來,這個封閉的罩子,就像一個巨大的充氣氣球,被幾根粗壯的藤蔓緊緊扎住了口子。而這些藤蔓的另一端則深深刺入了黝黯的石壁,拖着這個大氣球,不讓它憑藉浮力升上水面。
幾分鐘後,唐納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溼滑的半透明薄膜上,天光從不遠處的水面上投射下來,把周圍照得依稀可見。
麗莎坐在一旁看着他,嘴角掛着血跡,臉上的表情卻在笑,那支其貌不揚的水系法杖,已經落在了她的手裡。
“原來你沒死啊。”她說。
“你不是也沒死嘛……”唐納沒好氣地回答道。
“很失望吧?”麗莎笑道。
“多少有一點。”唐納翻了翻白眼。
“我死了,你一個人跑得出去嗎?”麗莎說着,把那支法杖扔給唐納。
唐納接過法杖,疑惑的看了麗莎一眼。
“有了這個,你也不是我的對手。”麗莎聳了聳肩。
唐納沒有說話,他知道麗莎說的沒錯,之前將他震暈過去的是女妖之嚎,十一級的女妖之嚎,根本不是唐納能夠抵擋的。
麗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把手拿在眼前看了看,搖搖頭,道:“我想了想,決定收回之前的話,既然要合作,還是坦誠一點好。”
“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唐納瞥了她一樣。
“你不知道嗎?女人總是很善變的。”麗莎捂嘴輕笑。
唐納輕哼了一聲,一邊把法杖拿在手裡檢查,一邊道:“既然有了這個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你又何必假惺惺的?”
“兩個原因,一,我的魔寵契約球在之前逃避魔獸戰團時掉了,二,我覺得從根本上來說,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麗莎神情認真起來。
唐納的目光從手中法杖移動了麗莎身上,淡淡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麗莎站起身來,微微張開雙臂,輕笑道:“我可以讓你仔細檢查一遍。”
“那麼小一顆珠子,你有心要藏的話,我怎麼可能找得到?”唐納輕蔑地笑了笑。
“所以讓你仔細檢查嘛……女人身上有哪些地方可以藏東西,你應該清楚得很吧?”麗莎似笑非笑地看着唐納。
“你還是收起這一套吧,我沒那麼飢渴。”唐納冷冷道。
麗莎又緩緩坐了下來,臉上笑意更甚:“看來,關於你的傳言,幾乎全是錯的。”
“什麼傳言?”
“他們說,你是一頭種馬……”麗莎笑得雙肩微顫。
“什麼鬼東西?”唐納皺眉道。
“就是說,只要是漂亮女人,你都不會放過……譬如火之聖院的小魔女和她的半精靈魔寵,你的兩個侍女,哦對了,克羅斯說,你還有兩個漂亮的女鄰居……難道,我比她們差勁嗎?”麗莎側過頭,斜斜地看着唐納。
唐納冷哼了一聲,沒有接她的話。
“難道說,好色也是你的僞裝之一?”麗莎追問道。
“你不用再旁敲側擊了,我知道,你對我能施展十級魔法很感興趣,對我能用這支法杖也很感興趣。而且,你說的可能是對的,我們的最終目的沒什麼差別……”唐納淡淡道。
“接着說啊,但是什麼?”麗莎抹了抹嘴角,那裡仍然有鮮血一點點沁出:“有‘但是’的,對吧?”
“……兔子能和獅子坦誠相待嗎?”唐納問。
“你不是兔子,我也不是獅子。”麗莎正色道。
“你不用恭維我,我知道自己的斤兩。我這頭兔子,現在正拿着一柄利刃,”唐納舉了舉手中的法杖:“然後你這頭獅子過來問,哎……你這個東西是怎麼回事?怎麼做到的?”他側頭看着麗莎:“你覺得,兔子應該怎麼辦呢?”
麗莎皺眉沉思片刻,緩緩道:“你這個例子不恰當……”
“你來舉一個恰當的。”唐納道。
“……你不要忘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麗莎道。
“將軍和士兵也有共同的敵人,可士兵假如要造將軍的反,自己來當將軍,你覺得將軍會是什麼反應呢?”唐納問。
“假如這個士兵確實有能力,我可以把一部分軍隊交給他。”麗莎回答:“因爲敵人已經迫在眉睫,這個時候,任何可能的力量都要利用。”
“可惜……”唐納搖了搖頭:“像是這樣理性的人不會太多。”
麗莎啞口無言,她知道唐納說得對,假如被馭龍者或者其他傳奇法師知道唐納身上的秘密,恐怕只可能有兩個結果:要麼交出秘密,要麼死。不……結果只可能有一個,交出秘密,然後去死。
想到這裡,她突然有些理解眼前這個男人,理解他爲什麼如此多疑。
“你現在,很想殺了我是嗎?”麗莎突然問。
唐納手中的法杖微微一顫,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反應。他殺不了麗莎,這個女人比她強得多,她的精神系魔法,可以隨時叫他失去反抗的能力。
“對啊,”麗莎自言自語道:“假如我是你的話,也會這麼想的。被這個女人知道了最大的秘密,不殺掉她不行啊……”
唐納沉默着,麗莎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只要抓到機會,他一定會痛下狠手。
“約翰史密斯,凱文貝爾……這些大概都不是你的真名,不過都不重要了,”麗莎緩緩站了起來,“我曾聽說,一個真正的騎士,永遠不會違揹他的諾言,是真的嗎?”
“確實有這樣的騎士……”唐納隨口答道。
“你是嗎?”麗莎問。
“恐怕不是。”唐納搖了搖頭,朝着麗莎看了一眼,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那真可惜……”麗莎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你又演什麼戲?”唐納匆忙躲開地上的血跡,厲聲喝道。
麗莎嘴角和胸前全是黑色的淤血,臉上的表情卻仍然保持着自嘲般的笑容,“這次沒演戲……狼羣太兇了……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讓我死得安心一點。”
唐納靜靜地看着她,臉上滿是懷疑的神情。
“你可真殘忍……”麗莎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坐了下來,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剛剛躺下不久,她就再次噴出一口淤血,這一次,不但是嘴巴里,就連鼻腔中也都有血流了出來。
“一定要逃出去啊……”麗莎最後朝着唐納看了一眼,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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