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宿,紀彥呆呆的仰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及眼是一大片空洞的黑暗。
他翻來覆去,心中卻莫名涌起焦躁,久久難以入眠。
如果剛纔勇敢一點,不顧一切的吻下去會怎樣?
歷史不能重來,他也沒有重選的機會,只能一遍遍的想着如果。
當一個男人親吻女人的時候,無非會發生二件事情:得到她,或是失去她。
他實在是太過害怕失去了,所以哪怕察覺到一點點的不確定,都做不到不管不顧。
愛戀總是令人心焦的,心焦得使人不能憑藉喜好去做事,因爲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便已經變得卑微,變得迎合,因爲你渴望她看到的你是最好的一面,卻不知往往在她眼裡早已失去了挑戰的樂趣。
紀彥起身看向窗外,在不遠處的木屋裡昏黃的燈光依舊亮着,那是陳冰冰的房間。
她也沒睡?此時的她又在想着什麼呢?她會也恰巧喜歡我嗎,還是覺得我剛纔太過分了?紀彥的視線追隨着黯淡的天光落在積雪的地面,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冰冰,我還是覺得有些傷心。但暫且等你回來再敘吧。對了,你和他玩的怎麼樣?”是陶嘉音的聲音。
“你也先別想太多啦,都這麼晚了還不睡...至於我們我們啊,剛結束回來有一會兒,你電話就恰巧打來了。”陳冰冰想了想說道。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老實交代,你們有沒有偷偷做些刺激的事情?”陶嘉音聲調突然提高,陳冰冰額頭掛上三條黑線,她只要八卦起來又沒個正經了。
“沒有你想的那樣啦,我們挺正常的啊,只不過...”陳冰冰忽然停頓了一下。
“只不過?只不過什麼?快點說給本軍師聽聽,我來給你分析分析。”陶嘉音暗道一聲果然有戲。
“他剛剛好像是要吻我...”陳冰冰面頰發燙。
“臭流氓!這才過個生日就想拿下我家冰冰了,也太便宜他了吧!”陶嘉音的聲音聽起來氣鼓鼓的。
“不是這樣的...他也沒有真的親,只不過...”陳冰冰急忙解釋,將事情發生的過程大致說了一遍。
“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喜歡你啊,就是膽子太小了,但是這樣聽起來好浪漫啊!我男朋友要能做到這份上,我也不至於天天嫌棄他了。”
“倒是你啊,到底對他是什麼感覺,如果你覺得可以你們就試一試啊。”陶嘉音鼓勵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還是蠻好的...跟以前遇見的男生都不太一樣。”
“那...剛纔他準備吻你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
“真不知道啊,我當時腦子有點空白,這種事只有發生了才知道下一步怎麼做吧?”陳冰冰搖了搖頭,回想道。
“好吧,真是可惜了,差點就把我家白菜拱了,再接再勵。”陶嘉音開玩笑說道。
“可是...“
“可是什麼?”
“我覺得他不夠勇敢啊,如果真的做了決定,真的懷着喜歡得不得了的心情,那就應該勇敢的說出來,而不是悶悶的藏着掖着吧。”陳冰冰咬着嘴脣,思索道。
“哪有你說的這麼輕鬆?越是喜歡一個人就越會害怕失去啊,只有隨意表白的人才是根本不在乎你吧?”陶嘉音。
“我哪知道啊...不過這份真誠暫且收下啦,但這種事情總不能是女生主動吧。”陳冰冰端詳着右手的戒指,說道。
“如果他以後跟你說了,你會接受嗎?”陶嘉音繼續好奇的問道。
“我不知道,但不要讓我等太久。”陳冰冰歪着腦袋想了想。
“是啊,等待太能消磨一個人了,尤其對女生而言。冰冰,我先睡咯,等回來我們去喝酒。”陶嘉音打了個哈欠,聽聲音是有些乏意了。
“你可真是個小酒鬼...好吧,既然是這件事那我陪你喝吧,晚安。”陳冰冰掛斷電話,走到窗邊看了看不遠處的小木屋,燈光已經全部熄了。
“就破例跟你也說一聲晚安吧。”陳冰冰嘴角劃出好看的弧度,迎着天光看去就像一枝孤俏的寒梅在枝頭綻放。
大雪下了一整夜,返程車出發比預計的時間推遲了不少。
紀彥和陳冰冰坐在大巴不遠處的長凳上,百無寂寥的嚼着小熊餅乾,一塊接一塊的打發着時間。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陳冰冰癟着嘴,手指一圈圈纏繞着髮絲。
“應該快了,要萬一走不了多住一夜也是好的。“紀彥樂觀的說道。
“爲什麼?那多貴呀,而且週一還要上班呢。“
“這難道不是最美的意外嗎?意料之外的事情往往更記得住吧。”
紀彥將最後一塊小熊餅乾遞給陳冰冰,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擦了擦手,回程大巴的車燈忽然打開對着衆遊客閃爍了幾下,示意已經可以登車了。
車上送了暖氣很快就熱和了起來,幅度不大的顛簸像是搖籃,將返程路上的衆人催得昏昏欲睡,紀彥側過身子去看陳冰冰,卻正好對上了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額,你看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紀彥的眼神飄向別處,忐忑不安。
“沒什麼,我就是想謝謝你。”陳冰冰展顏一笑。
“哦,這個啊...不客氣,應該做的。”
“哪有什麼應不應該?謝謝你,這是我最難忘的一次生日。”陳冰冰很認真的說道。
“昨天也是我這些年來最開心的一天,我也要謝謝你...不過什麼時候我們需要這麼客氣了?“
二人相視幾秒,然後“噗嗤”一聲同時笑出了聲。
“喂,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相識的時候,你就坐在這個位置,我以爲你偷吃我小熊餅乾。”陳冰冰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揹包,說道。
“是啊,我也嚇一跳,以爲你故意找個理由想認識我呢。”紀彥插科打諢道。
“呸,不害臊。怎麼不說是你故意拿我的小熊餅乾,想引起我的主意呢?”
“愛吃小熊餅乾這種奇怪的癖好,哪能提前知道?只能說湊巧了。”
“我不管,你就是故意的......”
......
大巴開在蜿蜒的雪山公路上越開越遠,直至雄偉的布勒山漸漸變成了後視鏡裡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