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滄蒙峽谷一片混亂的時候,遠在京城的鎮國公府也將面臨一場不小的危機。
自水燁拒絕進宮擔任御用煉藥師一職,昊陽帝明裡暗裡向水擎蒼提起了好幾次,希望他勸說水燁再考慮一下。
水擎蒼婉拒了幾次後就開始打馬虎眼,心想反正孫女不在京城,皇上再着急也沒有辦法。但爲了以防萬一,一直在積極部署,將整個鎮國公府打造成了銅牆鐵壁,以防皇上暗地裡下手。
皇宮內。
一下朝,昊陽帝就把丞相藍溫儒叫到了御書房中,準備提點他一下,讓他私下裡對水擎蒼施壓。他看得出來,這幾天水擎蒼一直在敷衍他。思前想後覺得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也實在沒有耐心耗下去了。
寬大的書案後,昊陽帝端坐在黃金龍椅上,右手極有節奏地敲擊着扶手,盯着站在下首的藍丞相道:“藍愛卿,令千金應該已經回到御聖門了吧?能得這麼一個女兒,藍家可算是後繼有人了。”
“呵呵,多謝皇上,皇上謬讚了。小女能夠投入御聖門的大長老門下,那是她的福分,也是微臣的榮幸。不求她將來有多高的成就,能夠跟着大長老多學些本事就好。”
藍丞相聽到昊陽帝提到自己的大女兒,心中警鐘大作,知道皇上這是往下引話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要說的事還和御聖門有關。
自從前幾日皇宮的藏寶閣被竊之後,皇上的心思就愈發深沉了。別說是其他官員,就算是他這個近臣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皇上的不悅,繼而給自己引來禍端。
昊陽帝暗罵一聲老狐狸,惱恨他揣着明白裝糊塗,表面上卻只是笑笑,引出正題道:“前幾日,朕宣水燁進宮,欲提拔她爲御用煉藥師跟在朕的身邊,也算全了他們水家的忠心。可是……”
話音一頓,希望藍丞相能識相地問上一句。
可是藍丞相這個老狐狸,不說千年道行,也比其他那些修成精的強上不少。皇上的話可不是能夠隨便往下接的,接不好就給自己惹一身騷。乾脆裝傻充愣,等着皇上繼續往下說。
昊陽帝敲擊扶手的手指一頓,咬着牙根道:“可是她竟然拒絕了朕,說自己難以勝任御藥師一職。愛卿啊,你說,朕該拿她如何是好?殺……是殺不得,留着,又實在是讓朕如鯁在喉啊!”
藍丞相心中苦笑,知道不能再裝下去了,不然皇上恐怕還沒對付鎮國公府,就會調轉槍頭先對付他了。
趕忙低眉俯首,一副恭順狀道:“以微臣愚見,鎮國公府能有今日的榮耀都是拜皇上所賜。他們應該感恩戴德,竭盡全力侍奉皇上。水燁畢竟年輕,有些傲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就算她不懂事,老國公也應該勸着她些纔是。”
“那依愛卿之見,若是老國公執意跟朕作對,朕該如何是好呢?”昊陽帝身體前傾,眯着沉鬱的眸子,眸光晦暗不明。他在等,等着藍溫儒“毛遂自薦”。
藍丞相暗咒一聲,臉上討好道:“依微臣之見,不如由微臣出面,探探老國公的意思。如若他執意不肯勸水燁進宮,那麼就將……”
“藍愛卿!”昊陽帝適時地打斷了藍丞相的話,正襟危坐道:“這件事你心裡明白就好,不用跟朕交代地那麼清楚。行了,你下去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相信愛卿是不會讓朕失望的。”
藍丞相心裡這個憋屈啊,但皇上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他也不能推辭,只能將苦水嚥到肚子裡。黯然地行了禮,一邊轉身往宮外走,一邊尋思着該怎麼辦好這件事。
昊陽帝的心情和他正好相反,將事情吩咐下去,他也就不用再爲這件事心煩了。還是原來想的那樣,能將水燁拉攏過來最好,要是拉攏不過來就要趁早斬草除根。他可沒忘了,他那個兒子還惦記着將水燁收歸帳下呢。
離開皇宮後,藍丞相坐着馬車往鎮國公府的方向行去。
管家看見笑眯眯的藍丞相,直覺他過來肯定沒有好事。但人家指名要見老爺,他也只能將人帶到了書房。
水擎蒼見藍溫儒來了,連個好臉色也欠奉,頭也不擡地道:“說吧,你找老夫何事?”
“老國公,你這府中的丫環都到哪兒去了?”
藍丞相一路走來,觀察地非常細緻。沒辦法,平時想進次鎮國公府難得很,好不容易進來自然要好好觀察觀察。尤其是丞相府派進來的眼線已經很久沒有往府中傳送消息了,他懷疑那人恐怕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已經被處理了。
水擎蒼放下狼毫,面色深沉如水,眸光凌厲冷冽。“你小子倒是管的寬,老夫的府中要不要丫環你也要過問,是不是每日廚房裡做些什麼菜,府中的馬匹吃多少糧草也要告訴你?”
哼,這老小子倒是心思細膩,連這個都看出來了。
藍丞相被這句話噎得夠嗆,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道:“是溫儒逾越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老國公,不瞞你說,今日皇上將下官單獨留下,談了不少有關於小公爺的情況。下官看得出來,皇上對小公爺很是看重啊。”
“怎麼,原來是替皇上來當說客的?”
“老國公,話不能這麼說。皇上讓小公爺進宮,那也是有意栽培,對鎮國公府可是有益無害啊!”
水擎蒼輕哼一聲,怎麼看藍丞相都覺得不順眼。“你若是爲了水燁那小子的事,那就不用說了。她有幾斤幾兩重沒人比老夫清楚,水家就剩下這根獨苗,能安安穩穩地活下來就好,老夫壓根就沒指望她光宗耀祖。”
“老國公這是什麼意思?進宮當差可是好事,還能有什麼危險不成?”藍丞相可不願意留下來受氣,早點兒把事情挑明瞭,等皇上死心,他也就能放心對付鎮國公府了。
他的雪兒要不是丹田被毀,說不定如今就和她姐姐一起進了御聖門,何至於成爲全京城的笑柄?這件事他一直記在心裡,發誓早晚要讓水燁付出代價。只要皇上鬆口,他就不信解決不了這個老匹夫和那個廢物。
水擎蒼擺擺手,“行了,不必說了。鎮國公府沒有多少餘糧,就不留丞相大人吃晚飯了。”
“老國公,這是沒得商量了?”
藍丞相眼底隱着殺意,心裡已經開始盤算怎麼解決水擎蒼和水燁了。
“沒得商量,老夫不會同意她進宮當差。”
水擎蒼之所以一直沒有表態,也是想看看孫女的意思。既然她自己不願意進宮,他自然不會擅自爲她做主。更何況他本來就不願意應承這事,要不是孫女吩咐下來,他也不會一直拖着。如今看來是脫不下去了,乾脆挑明瞭算了。
藍丞相遊說失敗,一拂袖離開了鎮國公府。
剛回到丞相府,他就用藍無霜留下的傳音玉牌聯繫到了她。聽到熟悉的嬌柔嗓音,將今天發生的事跟女兒複述了一遍。主要是想聽聽她的意見,看看怎麼行事比較妥當。
可他不知道的是,藍無霜因爲羅乾的死,徹底被五長老記恨上了,在御聖門的地位極爲尷尬。五長老雖然不能肯定孫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但能夠認定和她脫不了關係。畢竟當初要不是因爲她,孫子也不會和水燁發生衝突。
這時候,藍無霜一聽到水燁的名字,恨不得當即殺回京城結果了她。聽到她出外歷練去了,暗自詛咒她又去無回,最好是死在外面。不然若是有機會的話,她不介意親自回去殺了她。
藍丞相聽到女兒沉默不語,直覺她有些不對勁。嘆了口氣,眼睛有些溼潤。“霜兒,你在御聖門過得如何?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啊?要是過的不開心,就回家來,爹爹養你還是養得起的。”
“爹,師傅對我很好,師兄弟姐妹也很好,您不用惦記女兒。”藍無霜抿了抿脣,岔開話題道:“如今皇上將難題拋給您,就是想借您的手鏟除鎮國公府的勢力罷了。皇上故意提到女兒,恐怕是想借用御聖門的勢力。”
“嗯,爹也是這麼想的。霜兒,你看能不能跟你師傅商量一下,從御聖門派兩個人過來?”
藍無霜眉心一擰,想了想道:“爹,這件事女兒還需要跟師傅商量商量,晚點兒再答覆您,如何?”
“行,那爹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藍無霜一切斷傳音玉牌的聯繫,心裡越發煩躁起來。她從小就自尊心極強,絕對不會讓爹孃知道她在御聖門過得不好。可是現在要從師傅那裡要人,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房間內的空間一陣波動,一面戴銀質面具的黑衣女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冷冷地盯着對面的女子問道:“是你?”
“不錯,正是本座。藍無霜,本座交代你的事你竟然沒有辦妥,看來當初還真是高看了你。”血影望着藍無霜的眼中不帶一絲感情,不怒自威。
藍無霜冷笑道:“當初我們的交易中,你只是要我出手對付水燁。如今事情失敗,後果也由我一力承擔,你也沒有立場來責怪我什麼,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