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長鶯飛。
在白雲疏淡、碧朗晴空的天際,一隻拖着碧、藍、金三色長尾的魔獸平穩地飛行着,看上去極其悠然自得。
它的脊背上,濮陽風凌側臥在後面假寐,水燁則緩緩運轉着玄明珠趁機修煉,還不忘將一隻手貼在三彩冰地鳥的羽毛上輸送靈氣。
見狀,金麟的聲音在水燁的腦海中響了起來,顯得怨氣十足。
“這隻死肥鳥,雜毛雞!不過就是仗着自己是冰系魔獸,竟然敢支使小爺的主人給它輸送靈氣,看見它那一臉享受的模樣就有氣!哼,等小爺恢復了肉身,早晚要它好看!”
水燁聞言深以爲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幕令她忍俊不禁,差點兒笑出聲來。
記得當時她走出大殿後就徑直往西面的廣場走,本來是要和老師匯合的,卻在半路看到一個銀眸銀髮、彩紋衣飾的正太。
“喂,小丫頭,你就是主人新收的弟子嗎?”
正太的嗓音奶聲奶氣,可卻揹着雙手,擡着下頜,一副打量晚輩的眼神。
水燁滿臉黑線,一邊打量着他一邊問道:“你是誰?”
“哼,真是個笨丫頭,這麼笨到底是怎麼被主人看上的?你既然是主人的弟子,就隨我來吧。”
正太話落轉身,走出幾步後發現水燁一步都沒有挪動,蹙着眉頭問道:“你怎麼不跟上?若不是主人怕你尋不到路,本……我才懶得來接你。快點兒跟上,別讓主人久等。”
“你都不說你是誰,憑什麼讓我跟你走?”水燁雙臂環胸,挑了挑眉梢問道。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這個小正太后,在她的腦海裡,他和金麟就漸漸重合變成了同一個人。
下意識的,就讓她起了逗弄的心思。
這時,察覺到水燁的所思所想,留在空間的金麟頓時不幹了。“臭丫頭,你怎麼能將小爺和這個鼻孔朝天的傢伙相提並論?難道你就不覺得小爺比他可愛,比他帥氣嗎?一隻雜毛雞也能和小爺想比?哼,小爺可是碧水金麟,有上古龍族血脈!”
“是是是,你最可愛,你最帥氣。”水燁的嘴角抽了抽,立刻掐斷了自己和金麟的聯繫。
“臭丫頭,你笑什麼?難道小爺說的不對?”
金麟一想起之前主人強制掐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繫,心裡就滿是不忿。
水燁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笑了出來,立刻嗽嗽嗓子,心想幸虧三彩冰地鳥沒有注意她,不然兩個傲嬌獸聚在一起,那她就要頭疼了。
思及此長吁了一口氣,出言安撫道:“你說的對,我知道你是爲我着想。其實不只是你,我見到這隻冰地鳥也很不滿。等到達了碧清藥府,你可以想個法子好好治治他。”
“哼,這還差不多。”
在金麟的世界裡,它就是這世上最可愛,最帥氣的。聽到主人贊同它的話,這纔不再纏着她吐槽。
就在水燁正覺無語的時候,聽到小木的聲音響起道:“姐姐,你快看,下面的花海好漂亮,都是從前沒有見過的。我聞到藥草的味道了,可不可以讓我出去採點兒藥草回來?”
“不行,我們初來乍到,很多情況還沒有摸清楚。如果你喜歡,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
水燁一口否定,雙眼始終望着下面的景緻。
小木聞言有些沮喪,但他也知道這時不是自己任性的時候,最後只能把這個願望暫且壓在了心底。
這時,濮陽風凌坐了起來,望着下面的景緻問道:“水丫頭,喜歡這裡嗎?”
“喜歡,這裡和我的家鄉很像。”
記得還在現代時,她就經常站在家中的櫻花樹下,看着落英繽紛,欣賞那孤獨的絕美。
如今來到異世也有一年多了,回想起來,曾經的生活似乎離她越來越遠,很多熟悉的面孔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地融入了這個世界,也徹底融入了水燁這個角色。
思緒慢慢拉回,她盤膝坐起,繼續道:“我的家鄉也有那種花樹,我很喜歡看着花瓣飄舞,覺得花瓣漫天飄灑時的場景很美。”
“呵呵,你這丫頭倒是和爲師一樣,可惜,要是有杯酒就更好了。”濮陽風凌捋了捋鬍子,問道:“你的家鄉在哪裡?將來有機會的話爲師也去看看,做了你的老師,總不能連弟子的家鄉都不清楚。”
其實這番話若是放在其他幾位長老身上恐怕根本就不會問出口,畢竟每個長老下面都有好幾名弟子,而有的弟子又收了弟子。
平日裡,碧清藥府的幾位長老都是深居簡出,普通弟子一年纔可能見他們一面。
平時除了修煉就是煉藥,偶爾指點一下弟子的煉藥術,剩下的閒事都是分派給下面的弟子去做。
像濮陽風凌這樣的已經算是特例了,誰叫他這輩子沒有弟子,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上眼的,那就是當自己的親孫女對待。
說是孫女也不合適,畢竟他的年紀就算做水燁的老祖宗都夠了。
水燁聽到老師的話有着片刻的訝異,等反應過來纔回道:“我的家鄉不在中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穿來異世這麼久,她其實早就放棄回去的念頭了吧?現代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
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就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爺爺和幹爺爺他們都是親人。
話說回來,這纔出來沒有多久,她就有些想爺爺和幹爺爺他們了。
“不在中州?”難道是在幻海、荒域或者星羅獸海的另一邊?
看來,這個小丫頭不簡單啊。
“嗯,我的家鄉在星羅獸海的另一邊,這次離家是爲了尋找父母的消息,另外也可以試煉一番,算是漲點兒見識。”她突然想到自己還要尋找剩餘的神器,只是這個信息是不能隨便吐露的。
濮陽風凌微微頜首,輕嘆口氣道:“你這丫頭倒是有心,你父母離家多久了?沒跟你說去什麼地方嗎?”
“沒有,他們離開的時候我還不太記事,很多東西都是爺爺告訴我的。聽說我小時候身體不宜修煉,父母就想幫我去尋找可以洗髓淬體的靈藥。他們不顧艱辛來到了中州大陸,但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回去。”
也不知道父親和母親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她這次進入碧清藥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證這件事。
濮陽風凌沒有繼續發問,因爲水燁的這番話倒是觸動了他埋藏在腦海深處的一些記憶。
就在兩人分神之際,一道雷電之力閃爍着耀眼的銀紫光芒呼嘯而至。
三彩冰地鳥倏地往下直衝,繼而又猛地衝向上空。這一起一落之間,水燁差點兒被它甩下脊背。
幸好濮陽風凌眼疾手快,在她即將摔落時拉了她一把,將她護在了身後。
“老師,那是……”
剛纔的那道雷電之力太過霸道,水燁沒有來得及看清,只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危險。
“那是劫雷,應該是有人在附近煉藥或者渡劫。”
“渡劫?可是,只有一道劫雷,這渡劫還真是容易。”渡劫?那恐怕是她現在無法企及的領域吧?
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她才能到達那樣的高度。
濮陽風凌笑着搖搖頭,“三彩冰地鳥飛翔時已經縮地成寸,剛纔的劫雷看似剛剛過去,實際已經被拋出很遠了。你之前看到的那處花樹算是這片山域的一道景緻,在別的地方可是看不到的。再有一刻左右就可以趕到山門了,到時你恐怕要先到山門中報道才行。”
“哦。”縮地成寸,這又是她沒有見識過的領域。
須臾,三彩冰地鳥又一次猛地向下衝去,這次一紮到底,直到碧清藥府的山門口才拍打着翅膀穩穩地降落下來。
此時,出現在水燁眼前的是一處巍峨屹立的山門。
大門從兩側打開,一隊守山弟子分別立於兩側,白衣飄飄,神態肅穆。
在山門外,矗立着一座碧清藥府創派始祖的雕像。讓她意外的是,這位始祖是名女子。
除此之外,山巔四周雲霧繚繞,蒼翠逼人,仿若仙境。
濮陽風凌帶着水燁離開三彩冰地鳥的脊背,三彩冰地鳥瞬間變成了之前的銀髮正太。
他這回倒是沒有用鼻孔看人,只是繃着一張臉,揹着雙手跟在濮陽風凌身後。
水燁環視着周圍的景緻,就聽她的老師說道:“水丫頭,拿着這塊令牌進入山門,自會有弟子引領你前去報道。等一切事物處理妥當了,就讓別人到雙鸞峰給朔冰傳訊,他自會去接你回來。”
“是,老師。”
聞聲,她接過木質的黑色令牌看了一眼,就見上面寫着一個金色的凌字。
看完後收好令牌,她徑直朝着山門口走去。
奇怪的是,明明近在眼前的山門,她足足走了一刻鐘還沒有走到。
不過好在也不算太遠,她又走了將近一刻鐘終於來到了門口。
站在大門兩側的弟子見到她頓時提劍擋住了她的去路,直到站在首位的弟子接到水燁遞過的令牌才放下了手中的寶劍。
那名弟子剛剛還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見到令牌後頓時有了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