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藍生與詩妹收拾簡單的行囊,起程往八斗子山。
走了半天的路,未時許已來到八斗子山腳。
才走近那間小店,便見齊氏夫婦和他的胖兒子,不懷好意的站在門口,向他倆冷冷瞅着。
“站住!”齊胖龍迎向前,睥睨着藍生,揮舞着手上的齊眉棍,耀武揚威。
藍生停住腳步,很有禮貌的向他打揖。
“師兄別來無恙?我和師姊正要上山去拜見師叔。”
“哼!誰是你師兄?想要上山,須贏得我手中的寶棍。”齊胖龍仍是上次的說詞,眼神卻更張揚倨傲了幾分,邊說,也如之前般,一個健步欺身來到二人身前。
藍生上回在他棍下吃了大虧,這回哪敢再大意?
他先輕輕推開詩妹,右手緊握着拂塵,全神貫注備戰。
齊胖龍見藍生臉上竟無半絲懼意,大爲罣怒,招呼也不打便使出一招《猛虎出閘》,想要一招就把藍生打倒。
“可別傷着他!”齊老闆急呼道,他對藍生的身份畢竟還有些顧忌。
話剛說完,只見藍生手上的拂塵旋風而舞,一招本門的《仙人指路》只輕輕一帶,便化解了齊胖龍的攻勢。
齊胖龍猛勁十足的棍勢竟如打在水中般,來不及收勢,右腳一個踉蹌,險些跌了個狗吃屎。
“臭小子,你使什麼妖術?”齊家老闆娘立起,喝道。
這《仙人指路》是南海門的七絕之一,齊氏父子雖經師叔指點過武功,但並不算南海門真正的弟子,自然不知。
上回藍生因功力尚淺,且毫無對戰經驗,倉皇間招式使得不成樣,纔會對他的棍法毫無招架之力。
但這次,他功大增且有備而來,齊胖龍的棍法自然討不到便宜。
聽到母親提到《妖術》,齊胖龍更是怒不可遏,才狼狽的站穩,便回身繼續攻出他最得 意的狠招《惡虎撲羊》。
這招《惡虎撲羊》至剛至猛,再加上他龐大的身軀,迅速將藍生籠罩在一股濃烈的殺氣中。
這是藍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殺氣,他怎麼也難以理解。
眼前這男孩雖是身材魁偉,但也不過比自己大個兩三歲,又和自己無怨無仇,爲何竟起了殺機?
他驀然想起劍魔臨終時說的話:“魔界險,人間更險!”
想想以前那些丐幫的乞丐,再壞再狠也不欲致人於死地…
趁藍生思維一陣混亂,齊胖龍已一連攻出三招,招招致命。
藍生只勉強的招架,思緒還飄浮在半空中。
齊胖龍將手中的齊眉棍舞得虎虎生風,藍生連退三步,眼看已被逼入死角。
此時,詩妹的一聲驚呼,喚醒了藍生。
只見齊胖龍碩大的身驅竟飛身而起,使出必殺着《飛虎博龍》,連人帶棍齊向藍生撲來。
藍生退無可退,更避不了,若硬接這招也沒把握。
他沒有選擇,只能拔出魔劍拼了。
齊胖龍萬沒料到,藍生在最後一刻竟也飛身耀起。
“找死!”他心中冷冷一笑。
眼看齊胖龍的齊眉棍在空中已將擊中藍生,忽然,劍光一閃,明明避無可避的殺着竟落空了。
藍生收劍,手執拂塵,站在原地喘着氣,而齊胖龍的寶棍竟然斷成了三截。
藍生使出的是兩儀劍法的《天旋地轉》,以拂塵將他長棍打偏,同時出劍…結果幾乎是“心想事成”,連他自己都大爲驚訝。
齊胖龍呆立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手裡還緊握着一小截斷棍。
他沒看清藍生的招式,除了妖法,他不相信這世上竟會有這麼快的劍。
不只是他,齊氏夫婦也不相信才短短兩年,藍生的劍法竟如此的精進。
但他們知道,藍生使的不是妖法,而是高超絕倫的劍法。
在那千鈞一髮的剎那,藍生竟然連出了兩劍。
這兩劍確實又快又準,只要速度稍慢或是準頭略失,藍生單薄的身軀是絕對經不住齊胖龍這一棍的。
“好小子,學了幾招妖術,竟來此撒野了。”說話的是齊老闆,他明知藍生使得不是妖術,但卻仍故意這麼說。
“此非妖法…,晚輩真的有事要見師叔,請前輩不要爲難。”藍生一向不喜歡辯解,他玉樹臨風般立在詩妹身前,態度從容,不卑不亢。
齊老闆本還不甘罷休,提了提手中的劍正要向前,卻被老闆娘一把拉住。
“讓他們去罷!”她說得雖冷峻,但心裡卻是領藍生情的。因爲剛纔齊胖龍對藍生驟下殺着,藍生的第二劍只要刺偏一些,她的寶貝兒子哪裡還能站在那兒?
待藍生和詩妹走遠,老闆娘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嘆道“這少年仙風俠骨,看來他師門有傳人了!”
“仙風俠骨?”齊老闆冷哼了一聲道“妳可知仙風俠骨的人都不長命?”
藍生和詩妹研究半天,順利步過五行陣,經過九曲橋,來到師叔住的《水寒居》門前。
正欲開口稟報,卻見師叔走了出來,手掌上還停了只藍色的鳥兒。
“沒想你劍法進步這樣快,看來你師父的葫蘆還真名不虛傳。”師叔說着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她的笑像個慈祥的母親,但卻又夾雜着幾分的冷峭與詭譎。
藍生和詩妹互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充滿疑惑,剛纔和齊胖龍過招的事,師叔似乎已經知道,就像上次…。
“師叔,葫蘆被我打破了,”藍生低着頭,沮喪道“我對不起師父。”
“喔”師叔低眉沉思了一會,竟帶點幸災樂禍道“那可是你師父煞費苦心纔得到手的…”
見藍生仍難以釋懷, 師叔續道“沒關係,你師叔我也愛闖禍,常氣得他生煙。”.
聽她這麼說,一向不茍言笑的詩妹此時竟噗嗤的笑了出來。
但藍生卻笑不出來,因爲這時他才發現,師叔另隻手中手,竟執了一支紅色的笛子。
“怎麼,瞅着它瞧,你有把握贏得了我?”師叔說着一揮手,手中那隻藍色的鳥兒便往精舍飛去。然後她將笛子湊近嘴邊,眸光緩緩瞥過詩妹,吹奏起來。
藍生雖然完全不懂音律,但卻也聽得出師叔吹的曲調極爲悅耳,越聽越着迷…。
但此時,只聽身後《撲通》一聲,藍生猛然回頭,卻發現詩妹竟然昏倒在地上。
師叔將笛子插在腰際,倭身將詩妹扶起,輕輕在她太陽穴上揉了幾下。才一會,便聽詩妹驚呼一聲,悠然醒來。
詩妹緊緊握着藍生的手,兩人疑惑的望着師叔。
很顯然,詩妹絕對是因爲聽了她的魔笛而昏倒的。
師叔站起來,緩緩走進屋內,沒多久便又走出來。
此時,她腰間的笛子沒了,手中卻執了一把劍,一柄紅色劍鞘的《紅流劍》。
“讓我瞧瞧你的劍法!”師叔向藍生道。
上次師叔的表情充滿着嚴厲和輕蔑,但這次,藍生察覺她表情大異其趣。尤其她的眼神,竟似蘊藏着好幾分的期許,這讓藍生想起了師父。
藍生扶起詩妹,兩人尾隨着師叔走到上次與師叔比劍的《試劍庭》。
藍生纔剛站定,師叔便輕暍道“拔出你的拂塵”
藍生不敢怠慢,小心地拔出拂塵,橫在胸前。
師叔“咦”了聲,驚問“你師父的拂塵爲何竟在你手中?”
藍生道“師父有要事遠行,已將掌門之位傳給我了。”
師叔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遲疑了半天,冷冷道“他急着成仙?我看他怎麼面對你祖師!”
說罷,師叔已拔劍,輕輕一揮,紅色的劍光如流水潑灑一地。
“接住”師叔將劍鞘輕輕向詩妹擲去,詩妹還沒接到劍鞘,一招《太乙玄門劍》的《紫燕穿林》便已朝藍生刺到。
藍生這回並沒有像上次那麼慌亂,他將拂塵一揮,擋住來劍,順勢使出七絕的《仙人指路》朝師叔門面拂去。
師叔冷冷一笑,用《推窗望月 》擋開,反手一招《天罡指路》,挑刺藍生胸口。
藍生吃了一驚,這招《天罡指路》又快又狠,好不容易避開,接下來師叔連攻了兩招《袖裡藏花 》和《白蛇吐信》,招招兇險。
藍生分別用《仙女散花》和《天外飛仙》勉強接應,但已顯得有些左支右絀。
這《太乙玄門劍》雖是武當入門的劍法,卻仍不失其精湛,劍魔雖教過藍生破解之法,但師叔已有九成火候,而藍生本門的武功功力還不到五成,自然幾招下來便居於下風。
師叔又攻了兩招《青龍出海 》和《撥雲見日》,這兩招是《太乙玄門劍》中最簡單的兩招,看來是有意讓藍生喘口氣。
藍生穩當化解了這兩招,並順勢祭出七絕中的《仙樂飄飄》。
《南海七絕》本是爲拂塵而演繹的武功,這招《仙樂飄飄》本是極厲害的招式,柔中帶着極強的後勁,將本門的《天罡正氣》透過拂塵綿綿不絕將對方籠罩住,一般人很難化解。
可惜藍生的功力還不夠,況且師叔本門的內功又高出他甚多。
但聽師叔大暍一聲“好!”隨即祭出《翻江倒海 》輕易化解藍生的內力,再用《鷂子翻身 》和《恨福來遲》轉攻藍生下盤。
師叔這兩招攻得又快又狠,藍生來不及收勢,倉皇中只能再用《仙女散花》和《天外飛仙》來接應,但已是疲於奔命險象環生。
師叔舞劍如滔滔大海,招式連發,一招快過一招,再加上紅色的劍光擾人視覺,藍生一路往後退,幾無招架之力,眼看就要落敗。
此時,藍生聽到一旁觀戰的詩妹向他喚道“師弟快拔劍!”。
師叔持續強烈的攻勢,將《太乙玄門劍》舞得淋漓盡致密不透風,完全掌握了節奏和勝勢。
而藍生也感到師叔的劍,就像是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魘,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小心了”師叔暍道,她心想該結束了。
在一招虛招《天邊摘日 》後,待藍生的拂塵奮力迴護門面,她立即使出了《太乙玄門劍》最厲害的招式《橫掃千軍》。
一旁觀戰的詩妹驚呼了一聲,只見師叔的劍光耀動,如靈蛇穿梭更似迅龍翻騰。
而藍生只感到一股凜凜猛烈的劍氣向他襲來,令他不寒而顫。
好不容易避開了劍氣,緊跟着劍氣而來的,是那始終閃着紅色寒光的劍。
而此刻,深紅惹眼的寒光已將藍生緊緊籠罩,藍生知道任憑本門的武功是怎麼也解不開這一招的。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詩妹眼見藍生即將遭靈蛇刎咬,被迅龍吞噬…,
突然詩妹又看到另一道寒光迅速地急馳,這道寒光如閃電般伏擊在那毒蛇的七寸之上,藍生終於拔劍!
師叔的劍稍稍受挫,但她迅速回挑,一招《順風掃葉 》,又向藍生腰間攻到。
這招《順風掃葉 》本就是《橫掃千軍》的續着,威力雖不如《橫掃千軍》但卻極其刁鑽難救。
但見藍生使出兩儀劍法的《兩儀合德》拂塵封住了左邊劍路,而同時魔劍已攻向師叔左臂。
師叔鑽研劍法數十年,本對崑崙派的兩儀劍並不陌生,即是兩人合攻,她也未必居於下風,但藍生一人使出正反兩儀,委實讓她一驚。
師叔只稍猶豫了半晌,不料左臂的衣裳竟被魔劍的劍端劃破了條細長的口子。
師叔本已是必勝之勢,但魔劍一出卻乍然吃了虧。
她心道藍生當是誤打誤撞破解了她劍招,根本沒想到藍生會練成正反兩儀劍法。
而藍生原想僅以本門的武功來與師叔比試,誰知他的七絕根本不堪一擊,不得已才使出兩儀劍法。
師叔大暍一聲,振奮起精神,繼續攻出兩招《野馬分鬃 》和《分劍翻劈》,這兩招是專門對付多人圍攻或是手持雙劍的絕招。
師叔用上了八成功力,心想這回藍生即使不棄劍認負,也要趨於劣勢。
藍生此刻使出了《上天入地》,拂塵急速檔住師叔劍勢的同時,魔劍卻從左側由下往上疾挑,這一心二用,不同的力道,不同的方向,既刁鑽又奇巧,讓人無法招架。
師叔這回又大吃了一驚,她的劍只稍稍被拂塵纏罩住,便來不及回擋由地底竄出的魔劍…。
只聽詩妹驚呼一聲,藍生手中的魔劍雖急收勢,卻已將師叔混元巾上的髮帶削斷。
師叔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此刻竟如飛泉般飛逸、飄灑。
藍生驚惶失措,怕誤傷到師叔,見師叔無事,才終於放下心。
但見師叔長髮飄散後,一臉厲色頓失,嚴然天仙美女。
藍生心中驚豔:原來師叔竟這樣美!
藍生立即棄劍,抱着拂塵跪在師叔身前“弟子大逆不道,冒犯師叔,還情師叔處分。”
師叔一臉木然地走到魔劍前,俯身將之拾起。
師叔輕撫着中手的魔劍,喃喃道“原來劍魔真的藏在他那兒!”直到此時,師叔才發現藍生使的是魔劍。
“我雖是你師叔,但你是掌門…,”師叔扶起藍生,將魔劍交還給他,嘆了口氣。“好一個十年磨一劍!”
藍生立起,收起魔劍,他不懂《十年磨一劍》的意思,擡着眼望着師叔。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你師父等了快五十年才收你這個徒弟,費盡心思才弄到那葫蘆,卻怎麼也不肯借我…而他得到劍魔,卻騙了所有的人,竟深藏在雲山中…,”
“你居然能同時使出正反兩儀劍法,可惜內力尚淺,不過假以數年,你的劍術或可無敵於天下,也算是本門的大幸…”師叔說到此,臉上浮露着滿是欣慰的笑意。
藍生面露慚色道“但徒兒使得並非本門武功,若用本門武功,徒兒連三招都接不住。”
師叔的笑容更深了些,喃喃道 “師叔的武當《太乙玄門劍》也非本門武功,本門重修道,武功劍法只是用來防身驅魔,千百年來靠的只是這拂塵和魔笛兩件寶物。正因爲本門七絕過於平庸,師叔纔會改練《太乙玄門劍》。”
“你師父當年曾在峨眉女俠劍下吃了大虧,纔會有後來尋找葫蘆及奪取劍魔的事,他要劍魔授你劍法是有深意的。”
“可劍魔已…《消失了》,”藍生難過道,接着將練劍的經過詳細的說給師叔聽。藍生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天色漸暗,師叔遂引二人至房內用膳。
這一餐吃得很豐盛,有五菜一湯,大部分的菜都是上次那老婆婆炒的,但師叔親自下廚做了一道素三鮮,好吃極了,藍生和詩妹每個人都吃了兩碗飯。
師叔邊吃邊問了藍生和詩妹很多事,除了練武,她更關心兩人生活的細節。
藍生和詩妹都感到師叔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從上次的冷酷、嚴厲突然變得藹然可親,甚至比師父更慈祥。
或許因爲都沒母親,兩人對師叔都有一種特別的情懷,尤其是詩妹,她覺得師叔就像夢中的母親一樣的慈愛,更像仙女一樣的美麗。
不過始終令兩人不安的是,每當提到師父,師叔總板着臉,她和師父間的心結似乎滿深的。
藍生本還擔心師叔會不會反悔,不將魔笛傳給詩妹。但他多慮了,剛吃飽,師叔便拉着詩妹的手,帶兩人走到她房裡。
師叔的房間樸實而整潔,有着淡淡的檀香味,掛着一幅和雲山一樣的祖師爺畫像。
而之前那支紅色的魔笛,就懸掛在祖師爺畫像的旁邊。
師叔取下魔笛,再走進寢室,和詩妹坐在牀沿,藍生則垂手站在她們身前。
師叔先慢慢地吹了幾個音符,確定詩妹沒有不良反應後,便把魔笛交給詩妹,要詩妹照她的方式吹。
詩妹拿着魔笛猶豫了一會,但她很快便將魔笛湊上脣邊。
詩妹只輕輕朝氣洞裡吐了口氣,這一剎那,神奇的音符便從笛中幽然而出,就像是一羣黃鶯唱着美妙的歌曲,縈繞着神秘的樹林…。
詩妹和藍生會心地笑着,她繼續吹,歡愉之情始終溢於言表。
藍生知道詩妹一向心靜如水,和她相處兩年,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這麼開懷、興奮。
約一刻,詩妹才停下,將魔笛交給師叔。
師叔接過魔笛幽幽問“你師父可曾說過這魔笛的故事?”
見兩人猛搖着頭又點頭,師叔冷冷笑道“我想他也不會多說。”
“這魔笛本是王母娘娘身旁的一位仙女所制,我派第十八代祖師的師弟,道號《玄機子》,不但武功高強,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他尤其愛笛,因此仙女就以瑤池的赤煉紅竹爲身,花了數年工夫做了此笛。”
“不料此笛做成,你祖師叔卻不知所蹤,師祖代他收下魔笛,一直收藏在本派,後來便成了本派驅魔的傳世寶物。”
“原來如此”後來祖師叔有出現麼?,“藍生問
“沒有,…”師叔搖着頭,欲言又止。
“仙女爲何要送他魔笛?”詩妹睜着大眼睛問道
師叔站起身,輕撫着魔笛,背對着二人,若有所思,喃喃自語:“仙女也是有情的…”
“這魔笛”,師叔嘆了口氣走回牀前,將魔笛又交給詩妹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吹的,除非是有緣人才能吹出聲調。”
“我派這千年來都是傳給有緣的女弟子,我和你師父賭氣不肯還他,這些年來他曾派過數人來取,都被我攆走。”
“妳第一次聽笛聲,會有強烈的反應表示妳有緣,但不知你師父又怎可能知道妳能吹魔笛?”
藍生道“師父說,師姊體質是全陰的,因此當可吹奏…,”
“聽他瞎說”,師叔沉着臉,本還想數落師父,瞅了藍生一眼,忍住了,淡淡道“這跟體質無關。”
但師父又怎麼知道的呢?
接着師叔轉對詩妹說“明起,我教妳些基本的音律,但要驅魔,還得要有魔笛譜。”
“魔笛譜?”藍生和詩妹同時疑問
“嗯,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師叔祖曾將代代口傳的驅魔五律寫爲譜,但這魔笛譜卻在我師叔手上被盜…,”
“被何人所盜?”藍生驚問
“黑山老妖!”師叔道“但這件事你師叔祖始終沒敢和你師祖說,所以你師父並不知曉,你們自然也不可能知道。直到魔笛傳給我後,你師叔祖才告訴我,奪回魔笛譜的責任就落在我身上,這是你師叔祖和我之間的秘密,也是本派的秘密。”
藍生義憤填膺,朗聲問 “那黑山老妖住哪兒?待侄兒去將譜要回。”
“你勇氣可嘉,”師叔欣慰地對藍生苦笑道“但你可知那黑山老妖功力高強,連你師叔祖都鬥她不過。你的劍法雖絕倫,但道行還差得遠,要取回魔笛譜只可智取。”
“怎麼智取?”藍生問
“你倆加上我,還有…還有這把劍,”師叔露着神秘狡獪的淺笑,“一把出其不意,教她魂飛魄散的魔劍!”
三人商議了去黑山奪回魔笛譜的計劃,師叔道“黑山老妖除了《黑山大噬法》甚是了得,她自創的《毒龍三絕斬》更是從未遇到敵手,近十幾年來不知多少成名高手死在她劍下…她的功力在陰氣重的黑山尤其厲害,我們等到***熱時再起程。”
晚上,師叔本安排兩人各住一間房間,在藍生表明要和詩妹同住一間時,師叔大爲詫異。
“你倆一直睡在一個間房裡?”師叔驚問
藍生解釋“因爲詩妹每晚都會做噩夢,所以師父說,她體質至陰,內功練到第三層前,都須有人陪着她,否則易走火入魔,甚至魂飛魄散。”
師叔考慮了一會,搖頭道“這甚不妥”,轉問詩妹“今晚師叔陪妳睡好不?”
“好啊,詩妹興奮道,師叔說從前和師父小時的故事給我聽好麼?”
一提到師父,師叔的臉又沉了下來“我和你師父的事沒什麼好說的,”見詩妹失望的眼神,師叔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或許等妳長大些,師叔再說給妳聽。”
夜,窗外不時襲來濃郁的花香,藍生卻一人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他極少睡不着,但白天發生的事總不停在他心頭翻轉。
他真的很難相信今天竟然能擊敗師叔,
藍生不停地回想着自己的劍法和武當《太乙玄門劍》,他總覺得他拔出魔劍,使出兩儀劍法之後,師叔的劍就變慢了。
本來快如閃電的劍招,竟然慢到每招每式都看得仔細。
不但看得仔細,連下一招似乎都猜得出來…
他想到那招《上天入地》竟然將師叔的發袋削斷,師叔的長髮飄逸,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師叔真美,師父又爲何事與她鬧成這般?”
藍生睡不着還有另一個原因,這兩年來他一直習慣和詩妹同牀攜手而眠,而今夜雖然詩妹就在隔壁,但他一個人,總覺得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師父和師叔之間的事,他相信絕不會發生在自己與詩妹身上,他倆相依爲命且從不爭執,甚至他相信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就連做神仙也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