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峨眉派的拳志記載:“祖師原爲一道姑,後入佛門…本文依此演義~
黃衣少女喚做《如英》,引着藍生和詩妹走山路換水路,纔不過一天的功夫便到了四川,三人來到了長江邊的一處寬敞的渡口。
直到送二人上了艘可直通峨嵋山下的小舟舫,她纔回去。
藍生和詩妹便乘着舟舫一路向西南,往峨嵋山前進。
舟行緩慢,藍生與詩妹坐了兩天的船,從長江又換到岷江,才終於到了嘉定道的峨嵋山界,再走了半個多時辰,纔到峨嵋山腳。
峨嵋山是由四座如蛾眉之山巒,雙雙並列而名。
自東漢以來,峨嵋山上佛、道並行,山裡佛寺道觀並列,實爲他地少見。
而峨眉派便座落在距離大峨嵋山頂《金頂》不遠處的一方深山裡。山裡幽靜清新,景色秀麗如畫。
峨嵋山有飛瀑,如白練懸天,飛濺的水花形成白濛濛的雨霧,在春陽下,幻化出一道道美麗的虹彩,令藍生想起四仙子的劍陣,甚是瑰麗。
山腰還有一塊狀似牛心的巨石,將黑、白兩條江分斷,澎湃的江水拍打巨石,發出龍吟般的巨響。
水花激飛如薄霧,陽光下也能見到朵朵虹彩,瑰麗而壯觀。
藍生和詩妹從山腳下,邊走邊瀏覽,花了兩個多時辰,纔到達整座峨嵋山的唯一的禁地《峨眉派》。
山上冷颼颼地,絲毫不亞於神農山,春天雖至,但部分積雪仍未完全融化。
時已黃昏,酉時過半,兩位身穿道服,年約二十的峨眉女弟子,守在山門下,攔住了藍生和詩妹,不讓他倆進入峨眉派。
藍生請其通報,但兩人兇巴巴的,硬說是過了酉時不通報,要藍生和詩妹明早辰時後再來試試。
“往東走不遠處有座佛寺,你倆可前去借宿,還有齋飯吃。”其中一名較年輕女弟子,伸手指着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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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煩請兩位姊姊通報一聲,就說南海門掌門拜見!”藍生一向不輕言放棄,在做最後努力。
叵料南海門三字一出,兩位峨眉弟子立即面露驚異之色,瞅着藍生猛瞧(順便也瞧着詩妹)。
“你是南海門的掌門?”另一名年紀稍長的弟子,一臉狐疑地問道
藍生揚眉昂首道“正是”
“可有憑證?”
藍生還是第一次聽人向他要憑證,有點哭笑不得。
“南海門掌門有何好冒充的?全派也就只剩兩三人!”
藍生無奈地從懷裡抽出拂塵,向她二人問道“可認得此物?”
那年紀稍長的弟子仔細端詳着拂塵,似乎看出了什麼端倪。
“你二人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說着快步朝道觀走去。
等了約莫一刻,那弟子快步走來,朗聲道 “二位請隨我來。”
藍生和詩妹如釋重負,隨着她走進了正殿。
這正殿沒有名,也沒供奉任何仙佛,牆上卻掛着幾把長劍,直令藍生摸不着頭腦。
須臾,從布帷內走出來一名年約四十多的道姑。
這道姑面如寒霜,眸光似劍,瞅着藍生瞧,像是仇人相見。
藍生只聽劍魔和師叔說過,那峨眉女俠與師父間有點過節,今天才知道這過節可不淺。
“你是南海門第幾代掌門?”道姑問
藍生:“第三十三代”
“拂塵可帶在身上?”藍生再度抽出拂塵,讓那道姑仔細瞧個夠。
道姑細摸着塵尾,確認無誤後,語氣甚是傲慢 :“你二人今日來我峨眉何事?”
藍生不亢不卑道“欲拜見峨眉女俠,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道姑冷笑“你南海門也會有事相求於我峨眉?”
藍生吁了口氣,態度仍從容:“藍生知道峨眉女俠與我師父間曾有些誤會,但今日藍生前來是爲了劍魔之事,與家師無關。”
誰知藍生說罷,這道姑竟大笑了三聲,瞅着藍生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胡塗?你師父從峨眉派手中奪走了劍魔,你爲劍魔而來,竟稱與他無關!”
藍生像吃了一記悶棍,當場啞口無言,只怨那劍魔當初沒和他將情況說清楚。
(師父又何嘗說明白了? )
所幸這道姑並未下逐客令,又是冷厲一句:“稍候”,便走進布帷,往內殿去。
等了約兩刻,道姑又出來,要藍生和詩妹隨她去。
正殿與內殿間有處極爲空曠的教場,想是峨眉弟子平日習武之地。
進了內殿,道姑便離去。
藍生與詩妹又空等了兩刻,連茶水也沒人管…,之後,那道姑才又匆匆走來道“今日已晚,二位先歇着,掌門明早與二位相見。”
還沒見到人,但峨眉女俠的行事風格已可見一斑。
藍生心想:“或許是因爲師父和她之間的過節…,”
隨即又想,倘非師父與她有過節,此番前來,肯定連山門都進不了。以他這些日子的經歷,提到南海門,一般人連聽都沒聽過。
藍生和詩妹被安排在相距甚遠的不同房間,所幸進了屋裡,隨即有人端上素菜、熱湯、熱水,一夜無事。
翌晨,在房裡用過早餐後,那道姑便來喚藍生。
藍生和詩妹隨她往後山走,穿過一座飄着清嵐的水潭,潭裡的冰正在融化,一羣黑鳥抖擻着精神,站立在片片浮冰上戲耍。
還有幾隻黑鸛踩在淺水裡,不時以長喙鑽進冰冷的潭水中覓食。
後山風景美不勝收,山明水秀,除了奇花異草,論姿色,半分不輸神農山。
繞到水潭的盡頭,藍生纔看到還有一座古老的道觀,隱蔽在一片高聳入雲的楨楠樹林之後。
來到這座道觀前,道姑止步於門前,要藍生和詩妹進去。
大殿甚爲寬敞,但令藍生訝異的是,正殿裡供的不是道教的神明,卻是一尊丈二高、普賢菩薩石像。
菩薩前,一名青衣女子,看起來年齡比師叔長些,面容肅穆,正閉目盤膝,坐於蒲團之上。
待藍生與詩妹走近,這女子才睜開雙眼,她的眼睛冷森森的,就像神農山的冷杉。
“晚輩藍生…”藍生纔開口,這女子便打斷他的話,厲色問“你師父去哪了?”
從她說話的語氣與態度,藍生判斷,她當是名聞遐邇的峨眉派開山始祖,峨眉女俠。
“這晚輩也不知。”
峨眉女俠打量着藍生,面帶輕蔑問“你師父怎會將掌門之位傳予你?”
“這晚輩也不知道。”
峨眉女俠冷哼了一聲,續問“你身後背的可是魔劍?”
“正是”總算有件藍生知道的事,心下不由得暗喜。
峨眉女俠:“你不遠千里前來峨眉所爲何事?”
“爲劍魔而來,他臨終託我將一紙卷,親手交予他…劍奴…”藍生避開《相好的》且特別強調《親手》,怕女俠要他留下東西走人。
“劍魔死了?” 峨眉女俠表情帶着七錯愕,三分疑惑。
藍生沒把原因說出,只簡單地回覆她。“死了”
峨眉女俠思索了一會又問道“你想見劍奴?”
藍生:“晚輩前來正是爲此”
又瞅了半天,峨眉女俠帶着滿腹疑惑問“擊敗黑山老妖的真是你?”
藍生吃了一驚,沒想到峨眉派地處邊陲,消息竟也這麼靈通:“晚輩純是僥倖。”
“好,你師父偷了我的劍魔,說要十年磨一劍,我倒要看看他磨的是什麼劍!”
峨眉女俠說着起身,厲色道“只要你能贏了我峨眉四秀,就讓你見她!”
藍生不知《峨眉四秀》爲何意,以爲是峨眉女俠的劍法,忙道“晚輩不敢和前輩動手…”
“和我動手?”峨眉女俠輕蔑冷笑,暍道“你還不配!”說罷一擊掌,立即從旁門飛躍進來四名穿着白衣的女子。
這四名女子年紀都在二十五、六歲左右,容貌並不美,尤其與仙芙四仙子相比,但都還算清秀。
“她四人是我的俗家弟子,倘若你的兩儀劍法能勝得了她們手中的劍,不但讓你見劍奴,黑山老妖的仇我就不報了。”峨眉女俠冷冷道
藍生暗道不妙,怎麼這峨眉女俠竟和那黑山老妖有交情,還要替她報仇?
難怪紫微姊姊說她亦正亦邪,月姊姊也一再告誡,說她喜怒無常,更別說是師叔,連提都不願提起她的名號。
藍生回頭,眼看四人劍已出鞘,想這一戰是免不了了。
他先要詩妹退到峨眉女俠身旁,然後拱手道“四位姊姊,藍生學藝不精,還請姊姊手下留情。”
四女按四方位站定,分別報上名號“飛虹,幻雲,離水,遲霧,藍掌門請了。”說罷四人將劍鞘往身後輕擲,各自向前橫跨一步。
藍生抽出拂塵,拔出魔劍,絲毫不敢大意。
“四位姊姊請了。”
才請完,飛虹的劍已如長虹般飛來,藍生疾閃,使出《左右逢源》,側身用拂塵擋住劍勢,同時魔劍直攻她左腰。
這一招拂塵向上朝左旋,用旋轉之力化解的從天而降的力道,而魔劍竟朝下向右旋,即便那飛虹身法疾快,左腰的衣帶也被藍生削斷。
峨眉女俠看在眼裡,心裡暗暗稱奇,這峨眉四秀也太大意,幾乎一招就要被藍生擊破。
但第一招藍生不敢使出全力,他必須在招式沒用老之前迅速回防。
果然,三柄長劍破空之聲,已颼颼從耳後傳來。
藍生用《兩儀合德》,分別擋住幻雲、遲霧的劍勢,再一翻身,使出《上天入地》,拂塵捲住離水攻向他下盤的劍,用魔劍直逼她髮際。
離水吃了一驚,倭身疾速抽回長劍,向後連退了三步躲過藍生的攻擊,略顯狼狽。
經過三個多月素羽細心的指導,及四仙子的傾囊相授,藍生的劍法比起三個月前,進步的速度不可以道里計。
雖然在應付四仙子的劍陣上藍生的功力猶不如彩容,但和彩容單獨對陣,從剛開始鮮有機會取勝,到後來已互有輸贏。
三招過去,藍生明顯佔了上風,雙方又戰了十餘回,四劍放穩腳步以守爲攻,不再躁進,一時間難分勝負。
藍生的劍法以奇制勝,不耐久戰,他正苦思良策,想要從她四人中最弱的環節出手。
藍生試出遲霧的功力較差,無疑是這環節最弱之處,但飛虹的腰帶被自己削斷,一手須顧着左腰,更是進擊的好點。
但藍生還是選擇向遲霧進攻,他實在不欲趁人之危唐突佳人。
四人分成兩雙,輪流向藍生進擊,藍生等到離水和遲霧來攻時,避過離水的長劍,再快速使出《兩儀合德》,先用魔劍擋住遲霧的劍,劍順勢下沉直逼她右手,同時拂塵又已攻到遲霧的左腿。
遲霧驚呼一聲,萬沒料到藍生的劍法這麼險,但她竟冒險不肯撤劍,決心和藍生一搏生死。
她不撤劍,藍生豈忍將其手削斷?於是藍生只好撤,連拂塵一同撤。
藍生一個疾翻身,驚險避開了遲霧拼命的一劍,但左肩卻被她的劍尖掃出一道新月般地傷口。
還沒待藍生站起,四劍已齊攻到。這回藍生已身入絕境,躺在地上避無可避,雙手又哪敵得過四劍?
這時只聽詩妹驚呼道“師弟小心”她疾步向前,手中暗藏的無影神針正要出手。
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一聲大喝道“住手!”
四劍立即撤回,詩妹迅速迎上前將藍生扶起,並拿出金創藥幫他敷上。
藍生收劍,走向峨眉女俠道沮喪道“晚輩學藝不精,讓前輩見笑了。”
“晚輩就此告辭!”
說罷,拉着詩妹的手正打算轉身離去。
“慢着,別急着走!”峨眉女俠道“我與黑山老妖相交七十餘載,早在她未入魔道前就已訂下盟誓…今日就算打成平手,她的仇就此了結。”
此時詩妹卻問道“她不是蛇妖麼?不是早就入了魔道?”
“是妳師叔說的麼?”峨眉女俠冷哼了一聲:“外傳她是蛇妖且已五白餘歲,並不真實。她年齡與我相當,七十年前還被尊稱爲塞北女俠,我與她常連手行俠仗義,尤以當年合力擊敗蒙古前國師,解了少林危難,轟動了整個武林。”
“只因她練混元大噬法,始終無法突破第九層,因而心浮氣燥,犯了練武大忌,終於走火入魔。她不甘武功全失,因此聽了她師叔,也就是魍魎的師父黑山老道的主意,吸食童男童女鮮血,並以冥靈樹之血做藥引製成丹丸,繼續練功…最後才入了魔道,混元大噬法也被她練成了黑山大噬法。”
“原來如此”詩妹木然道,提起黑山大噬法,詩妹不得不想起魔鏡,心中一陣涌悸。
詩妹與藍生直到此刻才知,原來黑山老妖與魍魎並非同一師父,她見過冥靈樹,當時卻不知是做何用的。可冥靈樹的真正用途,又豈是峨眉女俠知道的?
峨眉女俠續道“倘非念及當年她對少林之恩,黑山離少林並不遠,少林豈會容得了她?黑山派被你南海門所破,最後她被關在少林伏妖塔,少林一向除妖務盡,此番卻爲何不取她性命?也不是空林空相爲還當年之恩?”
藍生和詩妹終於知道,江湖傳聞往往並不正確,更令他倆吃驚的是,令人聞之喪膽的妖道魔頭黑山老妖,竟也曾是一代女俠!
峨眉女俠道“今日雙方都未盡全力,明日再戰,倘若你能勝得了我的峨眉劍陣,仍讓你見劍奴。”
藍生喜出望外,人都道峨眉女俠難纏,不可理喻,沒想到今日一見並非如此…
“湘因何在?”峨眉女俠喚道
門外那道姑立即傳喚道“湘因何在,速至祥雲寺。”
這祥雲寺最早建於東漢,原名祥雲觀,晉時毀於兵戎,宋時重建,改觀爲寺供起普賢菩薩。
峨嵋山盛傳爲普賢菩薩的道場,東漢時,普賢菩薩幾度現像於峨嵋,或化爲鹿,或騎白象…,因而遠近馳名,歷數百年,終於發展成佛教重地。
道教在峨嵋山本與佛教並行,但唐宋以後逐漸式微,許多道觀都紛紛改建爲佛寺。
未幾,門外傳來一纖細的少女聲“弟子歐陽湘因拜見師父。”
“進來”峨眉女俠道
門開啓,一個和詩妹年齡相若,生得甚是甜美的女孩走了進來。
峨眉女俠向藍生道“我沒空招呼你倆,這兩天就由我俗家弟子湘因,陪着你二人四處遊覽。”
說罷,藍生與詩妹便隨着歐陽湘因走出祥雲寺。
藍生本以爲峨眉女俠會對歐陽湘因交待幾句話之類的,但她卻什麼也沒說,歐陽湘因也沒問。
“在下藍生,這是我師姊,不知師姊今年幾歲?”
歐陽湘因一臉正經道“我知道你是南海門的掌門,我比你小,應該我叫你聲藍師兄或藍掌門纔對。”
藍生有些驚訝,不知她怎麼知道的。
藍生再細問她年齡,她竟比詩妹都還小。
看到歐陽湘因不時暗笑,藍生問她到底在笑什麼。
歐陽湘因含笑道“從來沒見過這般年幼的掌門。”
關於這事,藍生也覺得好笑,何況是她。
“妳複姓歐陽,這姓應是北方的姓。”藍生問
“是啊,”歐陽湘因道“我先祖從北方避難來到湘南,已經一百多年了。”
“我們去哪玩呢?” 歐陽湘因顯得格外興奮。
藍生:“湘因妹妹平日練武一定很辛苦?”
“嗯,”湘因道“來峨眉兩年了,只有過年才能休息三天,平日不是練拳便是打坐練功。”
藍生也不知去哪,但他得回房先將傷口重新包紮。
詩妹細心幫藍生包紮傷口,湘因就站在門外等,口裡還哼着湘南小調。
藍生輕聲對詩妹道“人都說峨眉女俠性情古怪,今日一見並非如此,不但黑山老妖的仇不報了,還遣了個弟子陪我倆遊山玩水…”
詩妹擡頭望着他 ,搖頭道“倘若人皆如是說,多半是有原由的,師弟你還得多留心。”
“她和張真人都是武癡,多半是想套你的兩儀劍法,如就這樣讓你走了,哪還有機會?”
藍生心想還是詩妹仔細,凡事不可掉以輕心。
包完傷口,湘因便領着二人直往山頂走。
“我們去金頂看雲海、佛光。”湘因興奮道“這佛光是峨眉最好看的景緻。”
“佛光?“藍生疑問
湘因神秘笑着“今天天氣好,但是否能見到佛光,還得看你是否有緣。“
三人走了約兩刻,就到了峨嵋山的《金頂》。
湘因望了望日頭,悠哉道:“現在是辰時,須在此方纔位看得到佛光。”
藍生好奇問道“湘因妹妹不是一年才休息三天,怎對這裡這麼熟悉?”
湘因伸了伸舌頭,詭笑道“有時陪師姊去辦事,偶爾會跑上來看看,藍大哥你可不能告訴我師父喔。”
藍生笑問“妳師父很兇嗎?”
湘因想了會道“師父很嚴格,但不兇,不過聽師姊說,自從她改信佛祖後,變了,以前很兇的。”
二人隨湘因來到深崖邊,沒待湘因介紹,藍生便驚呼了一聲。
山崖下放眼望去一片白絨絨的雲海,浩瀚千里,一望無際。
山頂風大,潔白的雲層隨風飄蕩,速度遠近不同,或疾行或緩移,真如大海中之波濤般洶涌浩瀚。
雖然藍生和詩妹都沒見過海,但今觀雲海而知海之壯闊,也算是開了眼界。
藍生心中有一股衝動,真想脫了鞋襪,拉着詩妹跳進雲海裡玩耍…
“我們什麼時候有機會看到真的海呢?”詩妹眸裡帶着幾分興奮問藍生,看來她也有這股衝動。
“詩妹想看海嗎?”藍生興奮道“我也想看海,不如辦完劍魔的事,我倆去看海…人說乘着船,順着長江一直往東,便可到大海邊。”
“纔不行呢,”湘因搖頭笑道“現在戰亂,聽說,朱元璋和陳友諒今年要決戰了,現在僱舟船到下游都僱不到…”
“不是才聽說朱元璋要打張士誠麼?怎麼這會又要打陳友諒?”藍生一臉疑惑
“因爲打張士誠陳友諒會來救,形成兩面作戰,若集中兵力打陳友諒,張士誠必隔山觀虎,按兵不動…”
聽湘因這麼說,藍生驚訝不已,她小小年紀怎會對天下事這麼熟識?不像自己仍懵懂無知。
湘因與二人看了片刻雲海,然後起身背對着身後的太陽,伸出雙手在那兒緩步輕移,甚是滑稽。
“湘因妹妹妳在做什麼?”藍生忍不住笑着問
“在找佛光啊”湘因一本正經道
“佛光?”藍生和詩妹都一臉疑惑地看着她,難道找佛光一定要做這麼奇異滑稽的動作麼?
過了一刻,突聽湘因嚷道“找到了,找到佛光了!”
“你們快看那兒…”
藍生和詩妹隨着湘因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在一片雲海間看到一個人形,而這人形四周,尤其是頭上,竟泛着閃閃的金光。
更奇妙的是,當湘因移動步履,那尊《佛影》也會跟着在雲海間移動,甚至模仿她的動作…
原來這就是佛光!因太陽自身後,將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雲海間!
藍生和詩妹這會玩性大起,也隨着湘因先伸出雙手,緩步移位,最後也都找到屬於她倆的《佛光》。
這時,藍生輕擁着詩妹,那佛光看來就像是一雙神仙眷侶…
詩妹將藍生推開,望了湘因一眼,靦腆道“原來峨嵋山上竟這麼有趣!”,
“我們要回去了,”湘因說“不能耽誤用餐,否則師姊要責罰的。”
回程途中,藍生問湘因:“湘因妹妹湖南家裡還有親人麼,怎麼一個人來到峨眉拜師?”
“我尚有兄姊共七人,我是老麼排第八。”湘因道
“他們也練武嗎?”
“練啊”湘因道“大哥在武當,二哥入少林和我一樣做俗家弟子,三姊入衡山,四哥進華山,五哥在嵩山,六哥遠赴崑崙,七哥上泰山…”
“哇,”藍生驚呼“妳家要開武林大會麼?除了南宮世家,七大門派全到齊了,還多了個泰山派…”
湘因笑道“這是我爹的心願,他希望我湘南歐陽家族數十年後,能和江南南宮世家齊名…”
“所以十年前他就有計劃地培養兄姊,每個人滿八歲就往各大門派送。”
“那湘因妹妹怎麼纔來峨眉兩年?”藍生問
“因爲我爹疼我啊,”湘因笑得甜甜地“而且小時師父不肯再收徒弟,誰曉得前年我爹帶我來峨眉玩,她見我後便改變了主意,決定收我做關門弟子。”
湘因伸了伸舌頭,覺得自己又遺憾又慶幸,模樣甚是討喜可人。
的確,她的心境藍生能理解,那個少年不貪玩,願意離鄉背景去苦練功夫?
但能做名滿天下的峨眉女俠的關門弟子,又是何等的榮幸!